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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空間被禁錮已經是第三天。

薩琳娜打個哈欠拎著鮮花籃子走在路上,思維漫無目的地發散著。

清晨和上午她總是打不起精神來,一路上哈欠三分鐘打五個。清風拂過展翼下的樹梢,陽光帶點柔和絢麗的光彩,睫毛沾上水霧朦朧地蓋住清晰的世界。

這點空間魔法的手段隻是為了防止被標記過的人逃離這片空間,如果沒有進一步行動,對其他無關人員沒什麼影響。

於是薩琳娜更加清醒不過來,恨不得就此臥倒享受碧藍無痕的無邊天際還有不帶一絲流連的雲彩與流淌著靜謐淡雅花香的田野。

但今天有所不同,有點威懾性的氣息一直在東邊圍繞,這片空間被禁錮得更加徹底,空氣中自然魔力元素幾乎是被壓製的無影無蹤。

有人要動手了。

“姐姐!”

薩琳娜都不用睜眼,憑直覺直接接住一道向自己撲過來的身影,傳入耳際的稚嫩童聲裡是藏不住的雀躍。

年幼的女孩紮著三股麻花辮,笑容清新甜美。潔白的絲帶與亞麻色金發構成輕盈又甜美的造型。

是鄰居家的小女兒。

薩琳娜任由對方抱住她的腰,把頭埋在自己身上。她隻是輕輕拍著小孩的頭,溫柔撫摸著翹起的發絲,動作輕輕地從蝴蝶結滑過。

壓製魔力是米斯特國的拿手好戲,這個國家崇尚科學對魔法這種東西不屑一顧,甚至在國境內曾經引發過圍剿魔法師的狂潮。

不管對方是什麼來意,敢大張旗鼓地動手就一定會波及到村子。

寬大的牛仔帽簷遮下一抹陰影,擋住薩琳娜冷下來的綠眸,撫摸孩童的動作沒有停止,骨節分明的手解開絲帶,把蝴蝶結係得更加完美。

“小妮露把東西拿回家吧,我的靈魂和意誌都在告訴我腳下的草地是一個睡回籠覺的好地方。”

她拍拍妮露後背示意對方鬆手,然後把花籃塞到撇嘴的小孩手上。

沒有良心的大人把工作丟給十歲小女孩,自己順著長椅坐在草地上露出一副困倦神色。青軟的草地掃在皮衣衣擺,薩琳娜雙手向後一撐就準備倒地享受微風田野。

聲音微啞的女音吐字粘連,帶著習慣性的尾音上揚。

“這可是你媽媽耳提麵命要的新鮮月季哦,快點回家吧。”

說著薩琳娜把帽子扣到臉上,長腿一收,身體向後倚在木頭腿上儼然一副一秒入睡的模樣。

小妮露跺跺腳,她倒沒有對隨地大小睡的薩琳娜生氣,村子裡所有人都習慣對方一副困困獸成精的樣子。

雖然想和大姐姐再親近一會兒,但是媽媽的要求更重要。

小女孩再看一眼像似睡熟的薩琳娜,扭頭向家跑去。

“回去後不要出門,因為今天在莫茲米亞國曆法裡可是禁止出門日哦。”

不著調逗小孩子的語氣卻讓跑遠的小妮露笑出聲了,清脆的童聲樂得開心,愈漸愈遠的聲音遙遙傳來:

“那在草地睡覺的薩琳娜姐姐先輸了呢!”

薩琳娜沒睡著,清醒地看著牛皮帽子的棉布裡襯。

她順著透進來的光線,盯著東邊的森林在想什麼。

潼恩在盯著玩家麵板上標紅發黑的任務欄陷入沉思。

一般來說這種RPG遊戲的新手任務不應該是送信或砍樹嗎?再不濟也是在森林和史萊姆決一死戰。

地點倒是正確,可是對象不太對吧。

[新手任務:前往東邊森林解決來自米斯特國的敵人]

解決的辦法可多了,最簡單省事的卻隻有一種,於是潼恩握緊手邊的重劍。

作為整個星際本賽季最受矚目的明星選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決賽遊戲選了一個名不見經傳老掉牙的RPG勇者遊戲,但她決不可能被第一關擋在門外。

名為《勇者》的遊戲主線隻有一句話:因為崇拜前任勇者的事跡,主角踏上冒險的旅程。

遊戲不可捏臉修改姓名,一切數據和潼恩自身一模一樣。這種自由度很高但是前置固定的遊戲她也是很少見,武器是掃描潼恩自身數據係統自動分配的。

重劍高達耳畔,估計一米五左右。劍身通體漆黑由不知名金屬鑄成,上麵刻滿神秘魔紋。劍柄做了適宜雙手握緊的設計,吸收光線的不知名金屬沒有開刃。

潼恩雙手握緊劍柄,輕鬆將其抬起,橫揮幾下試試手感,大約一百公斤左右。

作為奪冠的熱門選手,實力是一方麵,如何吸引觀眾視線又是一方麵。

潼恩金眸迫人,危險一眯。腦後長發由絲帶綁成雙馬尾,粉紅色的發尾隨著動作變換微微晃動,金色光線映入鎏金色瞳孔。

不管對方是什麼目的,解決眼前的敵人最重要。

一陣風吹過,樹影婆娑沙沙作響,風裡帶來一絲微弱的鐵鏽味。

分明是豔豔白日,可是光就像透不僅這片森林一樣,陰影沉沉地壓下來。

寂靜空間裡沒有森林該有的清脆鳥鳴或者蝴蝶振翅的色彩點綴,有的隻是沉默的空氣還有站在樹影下的男人。

剛剛的一絲血腥氣好像是潼恩的幻覺,但是她多年累計經驗的判斷決定不會出錯。

不對,還有一個人。

渾身被盔甲覆蓋露不出一絲皮膚,本該露出眼睛的部位卻是一片奇怪的烏黑。鐵製的盔甲反射著白光,其實不像是盔甲,倒像是全是都是鋼鐵製成的。

鋼鐵開口,無機質的機械音卡卡斷斷,形成一種詭異的執著感,不停重複著一句話:

“奉國王命令…抓捕女巫……無關人員……奉國王……”

聲音戛然而止。

潼恩看著男人扭斷鋼鐵人的脖頸,但是沒有一絲血液噴出,頭顱滾落在地被突然一改無害外表的食人花張開大嘴,鋒利尖牙閃著寒光黏連著不知名的黃綠色液體,一口吞下頭顱。

剩下的身軀從腳部開始化為灰燼。

潼恩身體發力帶動手臂,劍身在泥土地麵留下深深痕跡。係統沒有提示任務完成,那隻要是在這片森林裡,就都是敵人。

遊戲係統自動識彆麵孔,進度條從百分之一開始加載。

男人額發垂落微微擋住眉眼,腦後金發被綠色絲帶係起,長發蜿蜒從脖頸順下來。尋常的襯衣勾勒出他的身材,胸口處係帶裸露出一小片肌肉結實的胸膛。

他側過來的一眼不帶任何感情,眸中藍色海洋裡是零下凍結的冰,隨著周身氣質震懾著潼恩。

這人絕不是善茬,潼恩可不是會被威脅到的人,她嘴角一咧甚至有些興奮,身體前傾正打算先發製人時。

係統自動識彆成功,眼前出現一行白字:

[目標人物與黑魔法師梅森身份:魔王,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五。]

新手村打魔王是吧?那我之後打什麼?

吐槽一般的想法隻在潼恩腦中閃過,即使是魔王也不能阻擋她前進的步伐。

即使是拿著笨重的武器,潼恩的速度依舊很快。隻是一瞬,她就閃到梅森麵前,肩膀發力帶動手臂,雙手握緊就要從上至下揮下。

空氣仿佛被劃開,緊張的氣氛還有不斷擴散對衝的恐怖氣場充斥整片空間。

剛剛還吞下一顆頭顱的食人花現在畏縮地回到無害的觀賞花狀態,細莖還有白色花瓣看不出一點危險。

梅森轉過身,對撲到麵門的勁風沒有一絲反應,額發被吹開露出依舊空無一物的藍色瞳孔。

該死的居然沒把我放在眼裡,這副樣子裝給誰看呢!

潼恩一咬牙被這目中無人的態度激得怒從心頭起,手下更加向致命處襲擊。

梅森上下打量這副生麵孔,他沒有在村子裡見過這個人。尤其是對方一句話不說直接衝要命而來,就理所當然把人歸到和剛剛化為灰燼的機械,打擾大人休息的冒犯無禮之人。

他也就沒有留手,神念一動,藍色火焰憑空出現。藍色由地麵燃起,逐漸燃燒得更烈,高過中心兩人,包圍住揮舞重劍的潼恩。

看似冰冷的火焰實則溫度比正常火焰高很多,潼恩看到身後的樹乾正飛快染上漆黑,周圍的樹葉都化為飛灰。

危險的顏色致命的溫度正向潼恩迫近,無法她隻得扭身收手,堪堪從還沒有完全包圍的縫隙中翻身滾過。

潼恩很久沒有這樣狼狽,她喘著粗氣,原本束好的發帶已經不知所蹤,粉發淩亂散落,發尾染上一點焦黑。

玩家敢保證,隻要剛剛晚上半秒,她就會直接和冠軍說拜拜收拾收拾去精神病院療養一下她痛苦死去的脆弱心靈。

潼恩警惕得盯著逐步靠近的火焰,梅森還站在原地,麵無表情的俊美麵孔被燃燒得烈焰襯得更加不似人類。火焰燒到魔王本人身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失。

無害的觀賞花也化成泥土的一部分,藍色燃燼這裡的一切,風好像也被灼燒殆儘。

無路可退,也沒有辦法硬剛。

潼恩到這個地步已經安詳地閉上雙眼,這還能讓她怎麼打?收拾收拾準備和食人花一起回歸自然了。

不僅是風被燃燒,空氣和時間好像也被禁止。

潼恩遲遲等不到灼熱的痛覺,這係統還給玩家自動開痛覺屏蔽?這麼貼心嗎?

她疑惑地睜開雙眼,惡魔一般的顏色就停在自己麵前,距離不到十公分。

額發被高溫燙得卷起,呼吸間稀薄的空氣也在被燃燒,炙熱順著呼吸道燒進肺管。

時間就是被停止了,除了活動的三人,周圍的一切包括火焰都被停止。

兩人,以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女人正站在梅森身後。

她戴著寬大的牛仔帽,深色皮革製成的夾克正被動作帶起一片衣角。短褲下踩著一雙長靴,帶跟的鞋底正踩在樹乾燒進的灰燼裡。

神情淡淡,長睫一抬,綠眸掃過狼狽地蹲在地上的潼恩一眼。

一根樹枝橫在梅森頸側,帶點施壓和懲戒地壓在脆弱的致命處。

梅森沒有半點反抗,凍結的海洋化成留動的蜜糖,順從地揚揚下顎試圖貼得更近一點,臉上帶上柔和的笑意。

薩琳娜一隻手點著樹枝,她順手從路邊折的,橫在魔王脖頸的動作沒有變,另一隻手撩起長至腰間的長卷發,動作間依舊是一種漫不經心的氣質。

藍色火焰消失了,就像它們憑空出現一樣,現在無影無蹤。

她像是時間的主人,任何的一切都隨她的心意流動。

時間恢複了正常地流動。

薩琳娜神情還是一副困倦模樣,懶散微啞的女聲在這片空間響起。

“讓你做點事情,結果就做成這樣一副結果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