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峪沒回答她,反而笑笑問她是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在路上遇到個厲害道士,與我打起來,我便成了這幅樣子。”看著自己猙獰的傷口,眼神陰惻惻道。
兩人都不在說話,各自不知都在想什麼。
明黛晴感到自己體內的妖力,越來越弱。這不是一個好信號。
受重傷,身體虛弱,妖力一時使不出來是正常的,但是卻沒有妖力越來越弱這樣的事。
必然是自己的本體梨花樹又出了差錯,之前的雷擊,現在漸漸消散的靈力。
心中驚異,她的本體在明山半腰上,明山在百姓心中是神山,怎會有人到山上破壞樹木?況且她的本體位置如此險峻,普通人誰會費這樣的力氣。
明黛晴嘗試凝靈力在手中,掌中開出一朵妖花,晶瑩剔透,淡白的花卻泛著霞光,好看至極。
隻是,那朵花卻在慢慢散失靈氣,像細碎的星光一點一點向下消散了。
明黛晴神色看似淡定,卻倒吸一口涼氣,自己的靈力果然在一點一點消失。此種危險的境況,如今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隻能寄希望於那個蘑菇了。
多想也無用,已是深夜,兩人各自睡去。
很快到了第二天早晨。
太陽升起來,漸漸地驅散了山裡的晨霧。
明黛晴對昭峪說:“昨晚那個老頭久不歸家,他的家人一定會來尋他,我們在這裡,必然不安全,得想個辦法離開這裡。”
昭峪點頭同意,“我雖毫無妖力,也幻化不成人形,無法光明正大的就這樣離去。卻可以化成原型帶你離開。”
明黛晴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虛弱的微笑,“那我便也化成一朵梨花,暫時裝飾你好了。”
兩個妖怪,還要怕人類,昭峪不免淡淡苦笑,走到山洞口看看情況,說道,“白天太惹眼,我們先尋個隱蔽處,晚上再出發。”
明黛晴點頭同意。
一條墨綠色的小蛇頭頂頂著一朵粉白色的花,遊走在山林之間。
林子裡陽光照射,大地上都是樹葉的斑斑點點。
昭峪藏身於一個窄小的洞中,蜷身而臥,就這樣等到天黑。
山中四處都靜悄悄的,昭峪的藏身之地也並無人來過。一整個白天都十分的沉靜,甚至連鳥獸奔走鳴叫之聲也甚少。
雖十分沉靜,土地中偶有微弱的波動傳來,不知是從何傳來。
黑夜中的深山,仿佛另一個世界般,沉靜,狩獵,黑暗,死亡。
人首蛇身的昭峪,在山間穿行,偶有月光穿透樹頂,照在蛇妖的身上,蛇尾反射著幽幽的綠光。
若是有人看見,隻怕立時能嚇暈過去。
此時此刻,大山中沉靜如水,沒有一絲聲音,所以昭峪的蛇尾摩擦地麵的莎莎聲尤其明顯。
更加顯得這一幕,詭異而可怕。
一直走到深夜,到了群山的中間,再往外走幾個山頭,便能出了這連綿的山。
一片密林中,連月光都透不進來,黑的讓人心慌。
漸漸地,聲音裡好像又有其他的響動,不止是昭峪尾巴摩擦地麵的沙沙聲了。
雖然黑的看不清前路,但昭峪原本就是視力不好的蛇類,到也沒有被影響的很大。
不過黑夜裡詭異的跡象,還是讓他有所警惕,停住了向前遊走的尾巴。
謹慎的觀察著四周,四周淅淅索索的聲音,越發大起來,甚至出現了陰惻惻的笑聲。
“哈哈哈哈!”這聲音還沒有固定傳來的方位,好像以他倆為中心,輻射一圈都有這陰惻惻的笑聲。
昭峪隻聽著很多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仔細分辨,能聽出其實隻有兩個聲音罷了。
“一條蛇頭上居然帶著花,你看見了嗎?真是好醜呀!哈哈哈哈。”一個尖細聲音的男聲說道。
“一個妖怪品味這麼差,剛化形出洞吧。哈哈哈哈哈哈”緊接著一個童聲響起,附和著剛才的男聲一起嘲諷昭峪兩人。
尖利的笑聲響起,襲向兩人的耳朵,這聲音傳到耳朵裡甚至有些疼痛。
聲音倏然停下,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就在這一瞬,空氣都緊繃起來。
有什麼東西破空向昭峪飛射而來,危急時刻昭峪尾巴一抖,將一塊石頭向右方一擲,將射來的不知什麼東西,檔了過去。
三枚像是針一樣的黑色長刺射入地裡,轉瞬間消失不見。
緊接著又激射過來一簇長刺,比上一次的更加淩厲,甚至能聽到破空聲。
使不出妖力的昭峪,自覺很難有把握能躲得過這次的攻擊。千鈞一發之際,明黛晴自他頭上飄落,落地時已化成人形。長刺也已到麵前。
長劍一挽,豪不費力就將長刺斬斷,散落一地,順勢將劍收攏在胸前,蓄力向長刺飛來的方向擲去,隻聽“錚”一聲。長劍在黑暗中已將一個小童模樣的妖怪釘在了大樹上。
“啊!”那小童一聲淒厲慘叫,劍釘在她的胸口,堪堪擦過她的妖核,隻怕它亂動一下,妖核就要爆裂開來。
伴隨著妖童的尖叫,明黛晴翩飛的裙角才剛剛輕盈落下。
一雙眼睛凶猛又淩厲,嘴角還帶著冷然的笑意。全然不會因為她的漂亮就忽視了她的氣勢。淩然注視著四周。
黑暗中的另一個妖精,內心升騰起淡淡的恐懼。但還不至於讓他退卻,隻是更深的將自己藏到黑暗中。他想:“這次,好像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明黛晴繃緊神經注意著四周,她看起來強大不已,實則這不過是她強撐出來的,她的靈力現在還能再撐半盞茶的功夫。
“棉鈴,救我!彆丟下我。”小童被釘在樹上動彈不得,血呼啦啦流了一片,隻能寄希望於那條蟲子,將自己救出來。
明黛晴慢悠悠走到那小妖身旁,右手喚火,藍色的火焰不停跳動。“你再不出來,我就將這小妖,活活燒死啦。你說如何啊,嗯?”將火焰放到小妖臉旁。
小妖臉色被不斷跳動的藍色火焰襯的發青,一臉的冷汗。
小妖嚇得哀叫不止,偏頭想躲,又被劍釘住動不了,隻覺得這一遭怕是小命休矣。
黑暗中妖怪渾身青綠,臉上也是黃綠色的紋路,縱然是化成有四肢的人類模樣,也一眼可看出是個沒有審美的妖怪。
青綠色的影子一閃,妖怪的身影便到了明黛晴身後,淩厲的一掌生生拍在明黛晴後背,原本就有傷在身的明黛晴頓時心血翻湧,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澆了小童一臉。小童不是惡心的還是嚇得驚叫不已。
明黛晴一個踉蹌,順勢往前邁了一步,抽出那把釘在小妖怪身上的劍,向後用儘全身最後的力量一劃,將綠色的妖怪胸前劃出一條深深地口子。
綠色妖怪看著她抽出那把劍,心裡猛地震顫不止,他怕,怕那個小妖怪再也不在了。
明黛晴力竭的退後了幾步,以劍指地,緩和靈力,以做調息。
綠色妖怪撲上去,看倒在地上的小妖童傷勢如何,雖然暈過去了,好在妖核還沒破碎。
昭峪也來到明黛晴身後,看著那戒備的綠色妖怪。不經意間嘴唇動了動,誰也沒注意到這不起眼的小動靜。
“看來,你也受傷了。”綠色妖怪盯著明黛晴與昭峪兩個。
剛才他那一掌,若說一個修煉了五百年的妖怪要躲,完全可以躲過,她卻好像一點也沒察覺,那就隻能是之前就已經受傷,且不輕,想到此他不免露出一個得意且惡意的笑,出言試探到。“你現在還使得出妖力嘛?”
明黛晴看著眼前那黃黃綠綠的臉就一陣惡心。
“你來試試不就知道了。”雖嘴角帶血,明黛晴依然帶著笑回應到。儘管臉上表現得毫無壓力,實際心中也是擔憂的很。
挽劍而立,即刻攻了上去。
棉玲將妖力凝在手中,若是在其他不同的角度,能看到棉玲的手上有一閃而過的光,是他以妖力凝成的妖絲。
他原身就是一隻棉玲蟲,將吐的絲染滿妖力,即細又堅硬,可做武器抵抗其他兵器的攻擊。
棉玲在與明黛晴打鬥間,傷口處連胸骨都看得到。卻絲毫看不出他的痛苦。
明黛晴用劍檔開他強硬打來的手,又見他嘴裡射出一根絲線,看起來就是一根綿軟的絲線,但射出的速度,就能看出這根絲的不尋常,果然明黛晴橫劍而擋,絲線碰到劍身發出“崢”的一聲。
震的明黛晴手腕發麻,橫掃一劍,棉玲退後一步躲開,明黛晴趁機將劍向後甩去,手心詔出妖火接連向棉玲擲去。
棉玲怕火,飛身向後一躍,躲開妖火落地時,隻見身前有個什麼東西在眼前一閃,胸口一涼,低頭一看,那柄劍已然插進胸口,直釘心臟。
最後時刻,棉玲隻來的急再看一眼樹下那個還在昏迷中的小童,便身死了。
他沒有看到奪走他生命的那一劍,是默默站在後方的昭峪在明黛晴將劍向他擲來時,用粗大的尾巴將劍抽向了棉玲。那一記抽打甚至比用妖力催動都還要快。
昭峪沒有妖力,但有的是一把子力氣。
明黛晴看著碩大一隻黃綠相間的棉鈴蟲,有些惡心,沉吟片刻,掐了一個手訣,一簇荊棘藤蔓從他身下的土地裡驀然長出,穿破他的身體,頂端赫然呈現著綠瑩瑩的妖丹,如杏核一般大小。其中還有些黑色的雜質飄迎其間。
儘管如此,蘊含著妖力的妖丹散發著美麗的光華,雖不至於耀目,也讓人難以從它身上挪開視線。明黛晴將妖丹收在手心。
用一把妖火將他的原型燒掉。
昭峪看著肆意燃燒的妖火旁,那個明明略顯瘦弱卻讓人感覺強大的身影。
昭峪注意著明黛晴的動作,問到:“據我所知,妖丹並不能為他人所煉化,你收這妖丹有何用?”
明黛晴解釋道:“妖丹除了妖怪自體能使用,他人強行使用或煉化下場不外乎因靈肉不相容而導致爆體而亡。我曾在機緣之下,偶得一本淨丹書,書上記錄了怎樣淨化妖丹的本體氣息,但過程繁雜,且耗費自身精力。淨化後內丹中的妖力也並不是全然留存,留存多少或許還有五分需看天意,如此算下來,淨化他人內丹還不如自己勤加修煉。”
明黛晴道,“想必就是因此,這淨丹書才沒有廣為流傳吧。”
明黛晴看向不知在想什麼的昭峪,又開口道:“不過,對你來說,這淨丹耗費多少精力都算值得吧。”
停頓片刻,她緊接著又問了一句。
“你的妖丹呢?”明黛晴望著昭峪眼睛,明亮又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