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謝安毓的骨灰回到門派後，戚聞心就直接閉關去了。幾個月眨眼即過，等她再出來時，已是次年開春，她的境界也到了化凡境中期。

她身旁還環繞著一道傳音符的符光，捏開後聽，是師父的聲音。

“徒兒，為師的事情還沒解決，恐怕一時間趕不回去。明年的靈道盛會，為師其實不願你去拋頭露臉的，但心想你肯定又會反駁為師，為師拗不過你，所以有幾句話要先囑咐你。每次靈道盛會那年年初，門派都會舉辦一場弟子考核挑選參加靈道盛會的人，你萬不可如往常一般當作曆練，要多考慮名次的事。你若想去，為師相信你就一定能去，其他問題可去尋你明師叔，我已囑咐過他多關照你了。萬事小心。”

傳音符應當是去年年末發出來的。師父到現在竟還沒回來，也沒說自己去了哪，在做什麼，遇到了什麼麻煩。

戚聞心推門而出，看見一道卷軸模樣的光影懸停在外，這是門派發來的通知。

她伸手一拂展開了卷軸，上頭寫的是去年華家的事，扶空對他們師徒插足其中的行為很是不滿，但果真如師父所言，沒有嚴懲，隻罰了他們師徒一年的靈石供給。

這讓戚聞心本就不富裕的乾坤袋雪上加霜，好在她可以煉丹掙錢。不過煉丹還得擱置一下，眼下最重要的是弟子考核。

閉關許久，她境界提升，劍法怕有些生疏，打算去演武場練練，臨行前發了道傳音符給上官璟，對方一時未回，想來也是閉關未出。

戚聞心獨自禦空前去，臨近演武場時，遠遠就見下方烏泱泱一片。這是她第一次在弟子考核前夕來，第一次來就看見了這樣一副盛景，其中想必有靈道盛會的原因在。

戚聞心剛一落地，正好瞧見不遠處一處比試台上打得火熱，台上兩人，正是墨宣陽和付希堂，弟子們看得津津有味，將那處圍得水泄不通。

好的比試能讓觀者受益匪淺。戚聞心走過去看時，聽得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呼，接著是墨宣陽不服氣的喊叫聲：“再來！”

付希堂嘲道：“我看還是算了吧。”

“我看你是不敢！”

付希堂也有些惱了：“我說你還沒完了是不是？答應跟你打已經是給你麵子了！”

“還麵子，真不要臉，”墨宣陽不屑地哼了一聲，一扭頭剛好看見人群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招手大喊，“戚師妹！”

人群紛紛回頭，目光一齊鎖定在場中的戚聞心身上。戚？莫非是青蘿穀戚聞心不成？這人可是常來演武場的，實力不俗。

戚聞心聽得墨宣陽又開口道：“上官璟還在閉關，戚師妹一個人來的嗎？”

“嗯。”

“剛來？”

“嗯。”

付希堂忍無可忍，墨宣陽這廝聊起天來，眼下根本就將他給忘了！他一拂袖打算下台而去，被墨宣陽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彆啊，我正給你找人練練手呢。”

說罷向戚聞心招手道：“戚師妹，快過來幫我教訓教訓他！”

戚聞心的實力墨宣陽可是見過的，哪怕是對上境界高一層的上官璟也沒有絲毫怯色。

付希堂冷哼一聲：“打不過我就叫彆人來，你倒是有臉。”

“反正有人打得過你就行。”墨宣陽高興地下台讓位，他才不管這些，隻要能見付希堂吃癟心裡就滿足了。

周圍弟子一聽，雙眼放光，這是又有熱鬨看了啊，於是剛想散去的一群人又折了回來。

戚聞心見此，也不好推拒，於是徑直上了台。

付希堂對戚聞心行了一禮：“久聞戚師妹劍法了得，今日正好借此機會請教請教了。”

戚聞心回了一禮：“請教不敢當，應該是我久仰付師兄大名才是。”

兩人互相行禮過後便亮出了兵器。

戚聞心率先一個飛身攻至付希堂麵前，劍光刹那在他眼中亮起。

速度好快！

付希堂連忙撤身，同時手中靈劍一橫作擋！

迅若閃電，矯似遊龍，比試台上劍光飛影，煞是激動人心。

戚聞心劍招勝在精準迅速，看著一劍快要刺中她時偏偏又讓她躲了過去，難纏得很。付希堂則是收放自如，劍勢沉穩厚重，少有破綻。

兩人靈力都在慢慢見底。付希堂境界雖高一層，但他原先與墨宣陽已經比試過一回，所以在這方麵並沒有優勢。如果換做彆人他還有可能勝出，偏偏他對上的是戚聞心。

“打了好久啊！”

“是嗎？我才剛來哎。”

“那你可就錯過不少東西了，這場比試打的那叫一個精彩！”

“付希堂都是化凡後期的人了，戚聞心居然能堅持到現在。”

周圍弟子七嘴八舌討論著，已經看呆了眼，其中也包括墨宣陽。

戚聞心身形靈活，付希堂沒辦法壓製。他知道戚聞心實力不低，沒想到竟是難纏到了這種程度，一招一式算得精準，不論是彆人的還是自己的，毫無一絲靈力被浪費。

在戚聞心靈力幾乎用儘之時，眾人隻見“叮”地一聲，一柄靈劍落地。

付希堂一個伸手，被打落的靈劍飛回他手中，他苦笑著行了一禮：“戚師妹好本事，付某甘拜下風。”

周圍弟子一片嘩然，才從剛才的狀態回過神來，皆是不可置信。

戚聞心執劍的手微微顫著，不過很好地被她掩在身後：“付師兄過謙了，方才付師兄與墨師兄比試過一局，靈力已有損耗，是我占了便宜。”

這話也不是謙虛話，如果付希堂以全盛狀態與她比試，她未必能有贏麵。

付希堂笑了笑：“贏了便是贏了。”

墨宣陽高呼道：“怎麼樣，服氣了沒？”

“好大的臉，又不是你贏的。”付希堂笑罵回去。

不過他確實服氣了，剛才的比試有諸多妙處，他還得回去消化消化，當下跟戚聞心和墨宣陽作了彆。戚聞心打一場靈力消耗殆儘，也告辭回了青蘿穀。

不久後上官璟出了關，在弟子考核前一天回了傳音符，約定明天一起出發。

門派中的弟子考核分為好幾門，最重要的是武力，接下來才是煉丹、煉器，還有符籙、陣法、機關等。

其中武力考核為擂台積分製，共持續三天，由同境界弟子相互發起挑戰。比試以積分排名，每個參加的弟子都有初始積分三十分。

到了考核那天，戚聞心出門時上官璟已經等在門外。

他好似忘了之前在安平城的不愉快，走到戚聞心麵前，像小時候那樣摸了下戚聞心的頭：“走吧，我帶你去，等下還要留著靈力比試呢。”

“……好。”

兩人乘阿白前往演武場。演武場上分築靈境和化凡境兩個比試區，很多人已經到場了，加在一起有近千人。

比試場地界限分明，兩人來到了化凡境這一區域，裡麵支了個彩棚，長老與習長在此觀看休息。

彩棚前擺著一塊玉石，半臂高，可視為放大的玉簡，記錄者場上所有弟子的積分信息。

沒有登記下場的人所顯示的名字是灰暗的，戚聞心和上官璟在彩棚登記過後，他們的名字就在玉石裡的積分榜上亮了起來。

每個擂台邊上都有習長看守，攻擂的弟子須得向習長申請登記。每個擂台邊還有一塊小型的玉石，與彩棚的大玉石以子母術法相連，顯示著守擂者的信息。每比試完一場，習長會將積分變動的信息通過小玉石記錄進大玉石裡。

兩人到這裡就需要各自尋找擂台了，臨分彆，上官璟囑咐戚聞心道：“你境界剛突破，應對大部分人想來都不是問題，不用太緊張，萬事還是以安全為主。”

“好，你也是。”

兩人分頭行動。戚聞心找尋片刻，對一位名叫丁儲的擂主發出了挑戰。那是個身形魁梧的男弟子，化凡中期，守擂剛過一輪。

丁儲對戚聞心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她在畋獵大會中奇跡般從五階狡蛙手下逃生，使她的名字第一次傳遍門派。後來門派弟子討論上官師兄時，也常會提及這個名字。

老實說，對於一個與自己境界相同的弟子，丁儲並沒有多放在心上。

戚聞心提劍上台，拱手行禮：“請指教。”

丁儲回禮。剛放下手，他便率先發起攻勢。

戚聞心早有防備，一個閃身躲過。對方使錘，重在力氣，而她恰好以速度見長。

沒過兩招，丁儲已經收起了原先的輕視，然而越打他便越是心驚。

戚聞心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對方一招接著一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十來個回合過後，丁儲已是汗如雨下。他一擊重錘砸過去，被戚聞心一個飛身用足尖壓住。待他還想舉錘時，凜冽劍尖已指向他的眉心。

丁儲不得不服，他向戚聞心拱手行禮，收起錘子下台去了。

戚聞心靈力所耗不多，緊接著打敗了三個前來攻擂的人，皆是以極快的招式一擊製敵。

直到玉台峰的唐雅前來挑戰，戚聞心這才落敗。此人是付希堂師妹，化凡中期的境界，一手彩綾揮得靈活至極，且彩綾也是中品法器，邊緣如劍鋒利，著實不好對付。

頭兩天情況尚可，起碼還沒有對上積分榜前幾名的人，所以她的名次不算落後。

積分榜前三名，無論如何變，上官璟都在裡麵，還有兩個一個是仙鼎峰的蕭然，一個折風崖的邵雨桐。

戚聞心守擂失敗下場休息時，也看彆人比試，偶然見到過上官璟對上蕭然。上官璟雖進步不少，可蕭然是扶空公認的化凡第一人，那場比試精彩至極，最終以蕭然勝出落幕。

第三天。

戚聞心照常守擂，剛守過一輪，立馬便有人想要上來挑戰。可那人剛走兩步，突然從旁邊伸出一隻手將他攔住。

那人順著這手抬頭看去，看見一張笑臉，身體卻打了個寒顫，哆哆嗦嗦喊著：

“魏、魏師兄。”

魏嚴拍了拍他的臉：“下一個攻擂的，已經有人了。”

那人抖得更厲害了：“是、是。”

說罷連忙逃進了人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