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蘇卿眠直朝那位傻坐著的官員走去,站在他麵前兩手叉腰意氣風發道:“這位大人彆摸魚了,讓我替你在這給眾夥說兩句吧?”
那官員聽之先是一愣,後又驚覺開始惱羞成怒,為掩飾自己立刻對蘇卿眠驅逐道:“去去去,哪來的黃毛丫頭?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敢在這隨便撒野?”
蘇卿眠嘴角微微勾起,不以為然,拍了拍手掌,隨即,原先那位請她上車的官兵就自覺地走上前來,冷漠地要將那惱怒的閒官拖走。
而被拖走的那官員卻滿臉茫然,還大聲同官兵叫喚:“誒誒誒,乾嘛綁我?有沒有搞錯?我們才是一夥的!”
官兵也沒回他,自顧自地將他帶離群眾的視野內。
一瞬間,兩邊的商販議論紛紛,有的在議論這官員怎麼被官兵拖走了,莫不是犯了什麼事;有的也在議論著蘇卿眠到底是怎樣的身份,居然能使得動官兵!
“各位父老鄉親們——”
蘇卿眠站在街中央喊了一嗓子,兩街商販都不約而同地把注意力都放在她一人身上,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小女姓江,是隔壁長安街江家之遠方表親。”
此話一出,商販們又在底下紛紛議論起。
“江家?是哪個最近很火的江家瓷器店嗎?”
“對啊,他家瓷器賣的又好看又便宜,我家夫人都經常去哪裡買呢。”
“原來是江家人,難怪和官府的人關係這麼好!”
“江家人來這做什麼呢?”
“不清楚,要不先聽這位小姐要說些什麼?”
“……”
“姐,她不是姓蘇——”商販的話還沒講出就被張夫人捂住了嘴,張夫人微微蹙眉,提醒道:“小姐這樣做自有她的道理,你可彆壞了東家的好事。”
商販恍然大悟般點點頭後,張夫人才鬆開手,然後一起繼續聽蘇卿眠接下來的講話。
而蘇卿眠看到街邊兩排商販臉上的神色從單純看熱鬨的鬆弛變成正經的好奇,才繼續發言:“我來這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想跟在座的大家談一筆生意,有誰原意跟我談呢?”
這下底下人可炸開了鍋。
江家,那可一直是長安街的常青樹,是長安街的二把手,更彆說現在都把店開到了錦溪鎮,那慕名求合作肯定隻多不少啊!
現在江家主動要談生意,這不談都是傻子!
於是人群裡立馬湧出一道聲音:“江家小姐,我願意和你談!”
“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更多的聲音在人群中炸開,都想和蘇卿的談生意,蘇卿眠也爽的嘴角抑製不住上揚。
為維護江家身份,蘇卿眠還是假裝冷靜,抬手示意大家安靜,接著向各位商販訴說自己的計劃:“我想收購在座每一位商販手上所販賣的花,當然大家的花也隻能獨賣我江家,所以有一個條件就是大家以後都不能再擺攤經營了。”
“這……”街邊的商販們聽到這條件都有些猶豫,開始麵麵相覷了起來。
“當然,你們賣給江家的花都會以市場價收購。”蘇卿眠繼續以利相邀,“而你們除此之外還不用出攤位費,也不用出保護費,最重要的是——和江家做個朋友!”
“我願意!”這時,人群中有一個商販率先舉起手來表示同意,“我想問我們主動與江家簽約合作,那還能領轉讓費嗎?”
“當然能。”蘇卿眠拿起桌上的宣紙道,“簽了轉讓契約,便可去江家簽合作協議,隻限——今天!”
“我簽!”剛剛舉手的商販又大步走上前來,同官兵簽字畫押後,又舉起契約展示給眾人,粗聲粗氣道,“誰不簽誰是傻子!”
此話一出,街邊的商販都被煽動了,一個兩個的都上前簽字畫押,接著,更多人都去了,直接都排起了長龍。
看此場景,蘇卿眠欣喜地望向馬車,不知馬車內的縣令大人是否滿意。
馬車的車簾依然是緊閉的,可坐在裡麵的人關聽外麵的響聲就已了然一切了。
等蘇卿眠再度轉過身時,一個官兵悄然上了馬車。
“大人,請問有何吩咐。”官兵雙手抱歉低聲道。
“幫我查一下這位自稱江家小姐人的所有底細。”陸縣令放下手中書卷,盯著那厚重的車簾不急不緩道。
他隻知江家有個紈絝少爺來著,可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個機靈的小姐。如若真是江家小姐,倒是真可以與江家談起其他合作事宜。如若不是江家人,這等人才不被自己所用起來那可真是可惜了。
*
待東街花市所有人都簽完轉讓契約後,蘇卿眠便鄭重地承諾,三日後,每人憑合作契約到江府即可領取一份合作合同。
眾人見狀都紛紛感謝後便各自散去,熱鬨的花市便瞬間安靜了下來,蘇卿眠這才又在官兵指引下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陸縣令還是捧著他那個書卷看得津津有味,一度讓蘇卿眠覺得他和那在下麵畫圈圈摸魚的官員並無區彆。
稍許,蘇卿眠才好奇地問道:“大人,這書有什麼好看的?”
言畢。陸縣令握著書卷的手一滯,輕笑了一聲:“書中自有黃金屋,你是商人你不知道嗎?”
“真的假的?這麼薄,怎麼藏得下。”說著說著,蘇卿眠就伸手拿了縣令桌前的一捆書卷搖晃了起來,“這也沒有啊?”
“我是逗你的,書裡麵當然什麼都沒有,無非是打發閒暇時光用的。”陸縣令的笑容更深了,放下書卷,拿出一個紅木造的箱子來,“這是你應得的五十兩銀子拿去吧!”
“謝謝大人!”蘇卿眠高興地雙手捧過,一打開蓋子,果真是白花花的銀子,笑得眉眼彎彎,忽而又感慨道,“小女覺得閒暇看書還不如在閒暇時間裡賺銀子呢,那可是真真切切能打造黃金屋的!”
陸縣令笑而不語,接著蘇卿眠就拿著銀兩下了馬車了,空曠的街上除了官兵還有張夫人一直在等著自己呢。
張夫人一見到自己就著急忙慌地跑過來,發髻上的花也跟著一顫一顫的,她扯著蘇卿眠的衣袖急切地問道:“蘇小姐,剛見你又被官兵帶走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啦,我隻是和我官府的那位朋友敘敘舊。”蘇卿眠寬慰道,“,張夫人,我們都出來也久了,我好累,我們快回去吧?”
張夫人望著她這幅撒嬌模樣隻能摸摸她頭表示答應。
她驚訝,像蘇小姐這麼可愛的一個女孩子,是怎麼憑一己之力能拉到江家乃至官府都成為她的靠山的?
不過同時也很敬佩,因為她現如今的成就是令許多男子都望塵莫及的,真真是個很厲害的女子,而自己家人能報上這麼一條大腿也算是祖上最大的一件幸事了。
彆的不說還是要抱緊她的大腿。
與蘇卿眠臨彆之際,張夫人又委托她的堂弟送了很多鮮花過來以表感激之前。
蘇卿眠自然是欣然接受了,把一部分花送到江家,說服江家在每個瓷器店旁開一家花店,並說明有專用的花匠。
江家老爺自從上次蘇卿眠給他賺了票大的,對她很是信任,一提議就立馬采納,開始買店、裝潢、以及和那些商販簽約合同事宜。
而另外一些花,蘇卿眠紅的白的黃的都全交給了小桃打理,而獨獨挑了一支山茶花裝在瓷瓶裡,想送給小八。
聽賣花人說,山茶花開於孤寒的冬日,素有高潔孤傲之名,與小八最適配不過了。
如今已是四月末,很可能就是花瓣凋零之際,很有可能這一整年都看不到這樣的花了。
剛好小八被關在房子裡無趣,送他解解悶也是挺好的。
剛推開偏房門,躺在床上的小八急急轉了個身,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蘇卿眠知道沒有拆穿他,隻把花放在桌子上,便坐在床旁,俯看他的身軀。
他沒受什麼傷,反而因為能掌控內力身形更健碩了些。再看那條捆綁在他身上的繩索,經過一天全然已結起了黑痂。看來今日早晨對他的勸說果真有效,他沒有再鬨了。
真乖!
稍許,蘇卿眠就開始高興地同他比劃道:“小八,今日裡發生了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我今天在花市遇見了縣令大人,我幫他解決了征地的事情,他許諾我每月給我整整五十兩銀子呢!還有還有,日後我會與江家一起再開個花店,這離我們賺夠萬兩銀子已經差的不遠了。”
床上躺著的人一動未動,像是真睡著了的樣子。
蘇卿眠垂眸,稍許又從身上掏出一個藥膏來,看著他身上的勒痕心疼道:“其實我還偷摸叫小桃去許掌櫃那裡拿了藥膏,你這受了傷,我替你塗抹吧。”
“不用!”一聽到她要上藥,小八立馬睜眼,一蛄蛹便從床上坐了起來,後退了好幾步,企圖要離她十幾米遠。
可蘇卿眠不以為然,反而大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在我想占你便宜的時候才會有反應!”
“……”
“對了,這是我帶給你的花。”蘇卿眠把那裝有山茶花的瓷瓶從桌上拿起展示給小八看,“你看,像不像你一樣好看?”
“……”
“我說過,我隻關心你什麼時候把我放出去。”小八冷冷的視線穿過花瓣,直對上蘇卿眠的眼眸,讓蘇卿眠直覺的如墜冰窖。
見狀蘇卿眠把花瓶放下,垂喪著頭道:“四日後,花店開完業我就不留你了。”
“好,希望你說到做到。”小八冷冷道,彆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