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身著淩霄宗宗服的小弟子這會兒轉醒,聽見驚竹和其他幾人商量結伴的事情,當即出聲反對。
這不反對不要緊,一反對驀然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注視,其中還有兩個生麵孔看著她。
睡一覺神清氣爽,這會兒起身就開始了用下巴看人,雙手抱臂掃了一眼看向自己的人,重點多看了那兩個生麵孔幾眼。
然後,她高昂著自己的腦袋,輕哼一聲,“我反對。”
應星立馬蹦起來,一口回絕,“反對無效!”
她瞥他一眼,蹙眉道:“有你什麼事兒?”
應星:“我……”
辛夷忙攔下他,起身將他拽退至自己身後,對淩霄宗的正麵掰頭,“時徑微,你蠻不講理。現在這個秘境隻有我們幾個人,秘境裡的妖獸少部分都已經進階到了四五階。你和驚竹修為高,應付起來不吃力。我們隻是問驚竹,又沒問你,你反對什麼?”
“一群煉氣期的累贅拖著一個半步金丹期的天才,搞起了道德綁架。”時徑微聳聳肩,笑容譏諷道:“我隻是反對道德綁架,又沒反對他和你們結伴同行。辛夷,你急什麼,我踩著你尾巴了?”
阮葙寧偷偷朝知白使了個眼色,他會意拿了一條烤好的銀魚,小步走到阮葙寧身邊坐下。
一人一靈獸邊吃邊看,當起了圍觀群眾。
“你……”
“我怎麼了?”時徑微輕笑一聲,“你們倆來得比我早,可你們如今的修為呢?一個練氣七階,一個練氣五階,當鹹魚也不至於當成這樣吧?我入宗門已三月有餘,資質中等,但如今都已經是築基中期,你們倆還在煉氣期徘徊。怎麼,你倆比較喜歡煉氣期?”
“你這是歪理!”應星不服氣反駁回去,“我一個器修,辛夷一個丹修,我們一沒戰力,二沒武器,進階全靠領悟和砸丹藥。你是淩霄宗的小弟子,你的師兄師姐們督促你,舍得給你砸丹藥進階,你反倒以你的標準來要求我們,就是歪理!”
“我……”
幾人口舌之爭,瞧著應星和辛夷就明顯落了下風,但仍就爭辯不休。
阮葙寧看這場麵一陣唏噓,扭頭和一塊看戲的知白,嘀嘀咕咕道:“都兩千多年了,我真懷疑修真界有了嘴修這一行業。他們嘴皮子是真的溜啊!”
知白:“你不勸勸嗎?”
“誒,尊重他人命運,幾句口舌之爭而已,等打起來再說。”
阮葙寧心大,看戲看得正起勁。麵前火堆裡的火突然一下躥起丈高,架在火堆上烤的魚又少了一條。
但,好像沒人關心這邊的火,驚竹當起了和事佬,邊吃魚邊勸架,看起來就很不專業。
應星和辛夷氣得臉紅脖子粗,時徑微還在瘋狂輸出。
好一場宗門小弟子的口水大戰啊,當然首先除開阮葙寧。因為她覺得自己是廢物,而且是隻打高端局的廢物。
“嘖,四師兄,你不去勸勸?”阮葙寧看了眼戰況,微微側頭詢問已經落座身旁,哐哧哐哧啃烤魚的卞相惟。
“睡了三章,還被狂抽幾十個嘴巴子,小師妹讓我先吃兩口烤魚緩緩。”
阮葙寧:“……”餓死事大,吃飽了撐著才有力氣說閒話。吃吧,誰能吃的過你啊。
知白眨眨眼,擠在兩人中間蹲著,好奇道:“他們在吵什麼?”
“不知道,建議再看看。就目前的形式來看,省流一下,一個卷王罵倆鹹魚,且恨鐵不成鋼!”卞相惟吃著,還抽空回複兩句。
三人等了一刻鐘,阮葙寧才又開口問:“四師兄,緩過來了嗎?”
卞相惟看了眼手裡啃得隻剩一個魚頭的烤魚,肯定道:“差也差不多,你問。”
“我看他們四個,除了驚竹,其他三人所修大道,與自身的靈根資質所擇修煉方向不是特彆適合啊。四師兄,他們四個是有什麼過節嗎?”阮葙寧費解,沒見過吵得這麼凶的。
這要是符葙妤在場,一人一個腦瓜崩,他們就老實了。
卞相惟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搗鼓著手裡的烤魚頭,低聲說:“他們過來之前都是同學,三個天賦型選手和一個努力型選手。”
“都是同學?”阮葙寧又聽不懂了,但她會挑重點問:“所以,那個努力型選手是時徑微,淩霄宗的小師妹?絕情道堆裡出了個問心道,也是挺驚世駭俗的哈。那三個天賦型選手,一個成了卷王,兩個當了鹹魚?”
“總結很對!”卞相惟默默給她豎了一個大拇指,繼續娓娓道來,“我之前不是說過應星與我有過同門情誼嗎?”
“說過。”
遂,他抬手指了指其他三個,一臉無奈地說:“其他三個或多或少,也算是和我有過同門情誼。毋庸置疑,讀書生涯長達二十多年,彆的不多,校友最多,發達的校友更是不在話下。雖然但是,小師妹,我不想卷。”
“呃……四師兄,彆人蛐蛐你,你也覺得沒關係嗎?”阮葙寧遲疑道。
卞相惟當即擺起熟悉的動作,側首四十五度仰望星空,滿臉憂鬱地說:“無所謂,也有點累,我是午夜傷心的玫瑰。”
阮葙寧:“……”
阮葙寧:“四師兄,此處禁止emo!”
“小師妹,四師兄我啊,也是個勵誌要當全能修仙者的男人。”像是提及往事,他豁然抬手抹臉,似是拭去一把辛酸淚,忽而捂嘴哽咽道:“但是大長老說我是器修的好苗子,嗚嗚嗚……”
阮葙寧麻了,又整這死出。
知白還隻是隻幼年靈獸,見他嚎的傷心,輕言細語又給他免費送了一記暴擊。
“巴掌哥,雖然你年紀大,修為低,但你煉器也不行啊。”
Frist Blood!
“而且,主修問心道,煉器好像沒啥優勢啊。”
?Double Kill!
“全能修仙者,我隻知道一個,就是你們五行宗的師叔祖,但是他修蒼生道。嘎的時候,不過才強行突破大乘期。你這樣的,看起來好懸啊。”
?Triple Kill?!
“你才築基大圓滿,那個比你小三歲的愣頭青,都半步金丹了。”
?Quadra Kill?!
最後,知白偷偷湊近他,在他耳邊小聲說:“你小師妹剛入宗門三天,就已經練氣二階了。”
Penta Kill!
五殺達成,卞相惟應聲倒地,一臉安詳的去了……
才怪。
他躺倒在地,目光直視洞口頂端,入目就是一半星空,一半石壁,心涼涼的很安心。
豁然,兩個小腦瓜無禮地撞入他的視線之內。知白張嘴,還想繼續無意識暴擊他。
卞相惟眼疾手快,在他開口之前,先伸手將他嘴皮子捏住,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閉嘴。
“小孩哥,再用語言暴擊我,就真的不禮貌了。”
知白說不了,阮葙寧也會提問,“四師兄,那你覺得除了驚竹之外的三個人適合修煉什麼?”
卞相惟的目光緩緩偏向她,然後安詳地闔上雙眼,低聲說:“根據我踩雷的經驗來看,辛夷適合陣修,時徑微適合音修。至於應星,他適合自生自滅。修真界今晚就毀滅吧,我累了。”
“四師兄,你改修殺戮道了?”
阮葙寧單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嚴謹道:“四師兄,你彆灰心啊!現在有三個失足少年急需你的拯救,上,去拯救他們!”
“然後,出秘境的那天,就被三大宗門合夥抓起來敲腦袋。”
阮葙寧:“但是,你不覺得挽救三個迷途少年,很有成就感嗎?”
“是成功就有感想嗎?”卞相惟睜眼看她,眼裡帶著最後一絲對修真界的期待,“不成功會有什麼?”
阮葙寧:“會有賠償。”
卞相惟無奈扶額,被氣笑了,“……小師妹,你也真是的,這是地獄笑話。我先含笑九泉,有事下地府call我。”
他不再說話,真打算閉眼等死了。阮葙寧眼眸一轉,偷偷再拿一隻烤魚懸在卞相惟嘴邊。
“四師兄,我在小弟子大比能不能拿到第一名,就看你的了!”她悄悄說:“我已經收買了辛夷和應星,現在就差驚竹和時徑微了。四師兄,咱們宗門的振興和榮耀,還是得靠你啊!”
烤魚的鮮香瞬間竄入鼻腔,卞相惟豁然睜眼,兩眼冒光看著近在咫尺的烤魚,手上鬆開了知白的嘴皮。
一改剛剛的頹唐,利用自己超強的腰腹核心力,猛地抬起自己的上半身。在阮葙寧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張開深淵巨嘴,狠狠叼了半隻烤魚走,形態宛如巨齒鯊。
“出現了!”
阮葙寧望著沒了一半的烤魚,一臉茫然,再配上知白的激情四射又振奮人心的解說詞。
“是傳說中的超級餓人,我們有救了!”
阮葙寧:“……”是超級爛梗,我們沒救了。
此刻,卞相惟瘋狂咀嚼,然後豁然坐起身,伸手接過阮葙寧手中那枝還孤零零掛著另外半隻烤魚的樹杈。
“四師兄,你……”
卞相惟即刻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說。
阮葙寧:“……”現在,又是整哪一死出?
這邊卞相惟還在做美食品鑒,那邊已經快要擼起袖子乾仗了。
“要動手是吧?”
“動手就動手,誰怕誰。”
“驚竹,你起開!”
“今夜就和你們來個生死決鬥!”
“來……”
卞相惟砸吧著嘴,總算吃飽了,解除了巨齒鯊狀態,這才抬頭去看要打起來的幾人,緩緩抬手。
“且慢,諸位不妨聽我一句名人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