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小師妹已經心涼到需要裹著被褥出門了?”
他不說話,自然有其他師兄填補上這個欠登的空缺,就比如席相珩。
差點讓阮葙寧以為修真界出了嘴修這個行業的第一人,非他莫屬。
張口如同小嘴抹了毒,句句暴擊不亞於冷刀子紮身上。
“放心,大師兄沒臉出門,他今日不來吃飯了。”
席相珩溫和一笑,讓人倏然毛骨悚然,就聽他繼續說:“他說你破了他的相,等頭上的傷好了之後,你就完蛋了。”
阮葙寧:“……”此刻心如死灰四字都不足以表達我內心的悲涼,這關我什麼事?
“嘖,老二,你不要恐嚇小師妹!”曲相勖緊跟著他進門,見阮葙寧一臉死氣,立即厲聲解釋,“大師兄說了,這幾日他不便出門。早晨的煉體,你就暫時跟著二師兄。他說,得好好想想怎麼給你提升修為。”
阮葙寧滿臉的不相信,“三師兄,這話保真嗎?”
“真,純真!”曲相勖肯定道。
席相珩卻張口就是拱火,“畢竟,你這個被化神雷劫劈了都沒任何反應,隻想著倒頭就睡的體質,實在太棘手了。”
“……”
他幽幽道:“小師妹,大師兄可是宗門公認的無敵卷王,你的好日子不多了。”
阮葙寧:“……”
阮葙寧:“大師兄,要剮了我?”
“誒誒誒,那倒不至於。”曲相勖忙打消阮葙寧這個危險的念頭,正經嚴肅道:“我們都是新時代守法好公民,動不動就喊打喊殺,這不符合我們宗門的宗旨。”
席相珩:“葙妤除外。身為二師兄,我允許她出去打打殺殺。”
阮葙寧:“……”
“被化神雷劫劈了?!”卞相惟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眼裡的佩服仿佛要凝成實質,“哇!小師妹,你好牛逼啊!”
阮葙寧:“……”你的語言是如此的匱乏樸實、平平無奇,但深得我心。
知我者,四師兄也!
說到這個,曲相勖也納悶了,快步過來,圍著她看了兩圈之後,做思考狀,滿心疑惑地說:“你這樣的體質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被劫雷劈了,居然睡一覺就完好無損。雖然,大師兄也一樣,但你那一擊頭殺著實驚人。難不成,那雷給你劈成了鋼筋鐵骨嗎?”
懂我者,三師兄也!
“可能是頭格外的鐵吧。”席相珩慢悠悠走過來,瞅了她的腦袋一眼,“小師妹,你這頭比我的錘子還厲害。”
擊敗我者,非二師兄莫屬!
此刻,阮葙寧被三個師兄團團圍住,她急需一個能人來拯救。
而那個能人,就是符葙妤。
說曹操,曹操到!她雙手拎著一口大鍋,從後廚穩當地走出來,抬眼一看,人都快到齊了。
“喲,來得還真是整整齊齊啊。都彆杵著跟蠟台似的,趕緊去端飯桶,準備吃飯了呀!”
卞相惟應聲,立馬出動,另外兩個還盯著阮葙寧的腦袋看,似乎真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阮葙寧不知道,不代表符葙妤不知道。
雖然大家同門不過一年而已,但是他們撅屁股要放什麼屁,她已經了如指掌。
這倆懶死的貨,出了宗門,還有誰會慣著他們,這不得給他倆餓個半死。
“你們倆不打算吃飯了?”
解救她者,非五師姐莫屬也!
差一點她就要感動的淚流滿麵了,好在符葙妤頃刻間的動作,讓她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瞬間又憋了回去。
隻見符葙妤虛空一抓,一柄滿是鐵鏽的鐵劍出現在她手中,以劍尖直指兩個懶貨。
“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要麼我親手送你倆早登極樂。”
曲相勖立即神情肅穆地點頭,然後邁開步子,動作果斷決絕,頭也不回。
席相珩輕嗤一聲,滿臉的不在意。然,身體卻是誠實的邁開步子,目標明確,往後廚的方向而去。
阮葙寧:“……”切,我以為能有多硬氣,結果就這?就這?
把人攆走了,符葙妤這才收了貪生怕死劍,替阮葙寧解開裹著她的被褥,反手變沒。
“他們剛剛說得都是真的?”
阮葙寧沒反應過來,“什麼真的?”
“你把大師兄揍了,還揍了他的臉,讓他不好意思出門了。”符葙妤邊擠眉弄眼,邊饒有興致地說:“小師妹,跟我說叨說叨唄。我老好奇了,大師兄次次都是胡說八道,虧我還以為他真是金丹大圓滿。沒想到今日一聲驚雷,他的化身初期修為暴露了。
一想到,他背著我們偷偷卷,卷生卷死上了化神期,我就覺得有種被熟人背叛了的感覺。
不過,話又說回來,大師兄煉體也是挺厲害了。小師妹,有興趣分享一下,你一個練氣一層的萌新,是怎麼把大師兄那個化身期高手砸破相的嗎?”
“哈哈……哈哈,五師姐,如果我說,我就是被他的化神雷劫劈了之後,昏昏欲睡之際,一頭栽倒。巧合之下,我的腦袋就直直地撞上了他的腦袋,然後,不知道被哪個好心人送回了自己的小院,你信嗎?”
她的語速飛快,試圖靠速度讓符葙妤相信,但是很遺憾的是,符葙妤記性格外的好。
雖然無條件信了她,但開口的問題即犀利。
符葙妤滿臉的難以置信,輕嘶一聲,“被化神雷劫劈了之後,你居然睡一覺就好了?小師妹,你知不知道化神雷劫是個什麼概念?”
“不就是被劈一下的概念嗎?”說白了,其實她不懂這個概念,她隻知道那雷劫打在人身上,非常痛,難以忍受,然後就沒然後了。
這又不是什麼不治之症,需要一直疼著。就隻是疼那麼一下,轉眼立馬就能活蹦亂跳的了。
雖然上輩子她也是一步一個腳印來的,但是她忘了被化神雷劫劈是個什麼感受了。現在,她滿腦子都隻有渡劫期的那場雷劫,把她快劈成了傻子。
“相當於你被人用火箭筒炸了七八發火箭炮的概念,而且每一發火箭炮都足把你炸碎成渣。”
此話足以令她震驚不已,張嘴驚歎一聲“啊”之後,半天都沒合上。
“雖然大師兄這事做的確實沒有人性,但你這樣的體質著實令人擔憂。”符葙妤輕嘖一聲,緊擰著眉頭說:“三年一度的大比馬上就要開始了,萬一你修為比不過彆人怎麼辦?到時候丟的可不是你的臉,而是大師兄的臉啊,小師妹。”
又一次提到了三年一度大比,阮葙寧印象中的大比,不就是親傳比武嘛,這有什麼好緊張的?
她心中不以為意,但也是保持著好奇心詢問:“五師姐,這個三年一度的大比,有什麼特彆之處嗎?”
“這個大比,不是所有宗門親傳之間的大比。”符葙妤悉心為她解答,語重心長道:“而是宗門親傳一列中,排行最末的小弟子大比。本來,應該是我上的,奈何你陰差陽錯就拜入門下了。所以,現在是你。”
“……啊?”
“這個規矩,你要怪就怪大師兄。他與玄劍宗和淩霄宗的兩位親傳大弟子有過節,就打了這個賭。然後縹緲宗和合歡宗的人也來湊熱鬨,這個三年一次的小弟子大比,就這樣定下來了。”
阮葙寧此刻皮笑肉不笑,本以為讓她被雷劈已經夠了,沒想到還有小弟子大比這個大坑,就讓她悶頭往裡跳啊!
“五師姐,不是三年一比嗎?”她覺得還有挽回的餘地,掙紮道:“這樣算下來,不是還有一年嗎?”
“哦,忘了說,幾個大弟子裡邊,就大師兄來這兒來得最晚。然後淩霄宗和玄劍宗的人合夥坑他,他破防之下,也是閉眼跳了坑。”
阮葙寧無話可說,麵帶微笑。
聽聞噩耗,卒!
“不過,你不用太擔心,其他宗門的小弟子修為最高也不過是築基大圓滿而已。放心啦,這個修真界沒那麼多像大師兄那樣的變態卷王。”
她伸手揉了揉阮葙寧的頭,安慰道:“安啦,就算你是最後一名也沒關係,宗門不講究雞娃教育。以後,大師兄找你嘮嗑,你少和他說話就成。他人死了,他那張嘴都是活的,還能嘴硬說自己在睡覺。”
阮葙寧輕歎一口氣,符葙妤的安慰縱然很暖心,但她此刻是茫然的。
特彆是在知道了,現在的修真界與以往的修真界相比,已經大相徑庭的時候。她驀然覺得,天快塌了。
縱使她學得再快,接受的東西再多,可她到底是本土品牌,與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她自認自己肩負著拯救蒼生的使命,容不得這樣兒戲的偷奸耍滑,嬉笑打鬨,實在是不成體統。
但是逆轉思維好好想一想,她的想法有些過於迂腐了。
雖然修道有所不同,但聽天命,儘人事,這是修仙之人共同奔赴的大道。
正所謂大道至簡,不過也是遵循本心,對事對人做到不問心有愧罷了。
兩千多年前的天裂需要修真界耗費兩千多年的時間來恢複,自然也應該輕鬆一二,暫時給自己留口喘息的機會。
瘋,便就瘋了吧。
無傷大雅,倒也不必太過計較的。
自己也該緩一緩的,至少先從渡劫的那場雷劫裡走出去,跟著同門一齊修煉。
爭取早日踏入到當年的修為,補上小師弟留下的爛攤子,守住蒼生安定。
她如實想著,自然沒有感受到身體正發生著細微變化。垂落的玉色發帶隨著無聲的風動,身前墜著的幾條小辮也是胡亂晃動了幾下。
符葙妤敏銳察覺到這不對勁的場麵,正欲召劍動手之際,靈力裹挾著微風,似是一縷青煙繞過她微抬起的手臂,直往阮葙寧的身體鑽去。
這會兒,她才愕然抬首看去,阮葙寧就坐在她身旁,神情放空。
居然是,又開始了悟道?!
要說昨日是看著米飯步入修道的大門,那她今天算什麼?
算是還沒學會走,已經跑的飛快,隻留下殘影了?
“進門第二天,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位置,昨天看飯,今天看菜,就這麼水靈靈地又悟上了?”曲相勖對此嘖嘖稱奇,單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滿心探究。
“難怪,大師兄對她的來曆好奇呐,要我是大師兄,我也好奇。”
席相珩聞言,瞥他一眼,“所以,當了人家的三師兄,你就不好奇了。”
“沒有,我更好奇了。”
席相珩無語至極,狠狠翻了個白眼。
卞相惟抱著飯桶站二人身後,順著兩人之間留下的縫隙,探頭看了一眼,霎時感歎道:“真是不容易啊。看兩眼飯菜都能悟道,真不敢想象她以前過得都是怎麼窮苦日子啊。”
席相珩想了想,此言有理,遂讚同地點了點頭。
曲相勖登時就跳出來煞風景,扭頭看二人,正經說:“那小師妹,應該就是傳說中,窮凶極餓的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