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夜,幽幽昏黃台燈,桌邊坐著個抬手捂了哈欠的洪晨,她疲倦靠在椅子背,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距離早餐賭注已過一個星期,明天就要再一次月考,不,應該是再過一分鐘,就是今天,準確地說,距離第二次月考時間隻剩八個小時零一分鐘。
實在熬不住了,洪晨合上書籍,關閉台燈,往床上一趟,裹住被子,癱軟如同一條毛毛蟲睡成一團。
這些時日,洪晨熬更守夜抓緊時間補著遺忘落下的高中學科知識,隻為了成績能有所提升,進一步觀察身體是否產生異樣變化。
考場裡答題鈴聲一響,洪晨翻開試卷,前後檢查完試卷題目印刷清晰與否後,在橫線處填上學號班級姓名,簌簌落筆寫題。
終於隻剩最後一門考試科目,洪晨將答案抄寫到答題卡上,寫完最後一題,距離打鈴隻剩下五分鐘時間,她抬眸看了看黑板牆上掛壁的時鐘,怔怔望去順時針轉動的秒表,整個人仿佛被吸引進去一般,心臟砰砰活躍跳動不停,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猛然間,洪晨整個身體隨著心臟緊迫導致呼吸困難,她不由得抬手撫摸心口,借以壓製身體的難受情況,雖然和上次發生的狀態不一樣,甚至疼痛度遠遠不及上次,仿佛有一股電流迅速從心口沿著血管發散通往各個部分,往上直達天靈蓋,腦殼都在麻麻酥酥,徹骨的刺疼,進而四肢發竣,蜷縮趴在桌麵。
講台上監考的短發女老師抬手捋捋金絲眼鏡框架,看了一眼洪晨,雙目驟然深邃,猶豫不到三秒,踏步向洪晨走來,立定站在她身側,抿抿唇,輕聲問候:“同學,你是否清醒?需要叫校醫嗎?”
趴在桌上的洪晨艱難起身,酥麻觸電感停留了半分鐘後便消失了,她上下眼皮百般努力往外撐開,輕輕搖頭拒絕:“老師,我還行。”
見學生堅持,再加上臨近考試結束時間,監考老師環視一圈,威嚴難掩,教室裡頓時騰騰一股肅穆之氣。
“距離考試結束隻剩最後一分鐘,同學們仔細檢查答題卡上的姓名學號班級,將試卷答案依次序謄寫,鈴聲一響,立刻停止書寫。”
坐在教室門口第一排第一個座位的蘭翔餘光注意到監考老師往後走去,停留在自己身後某個位置,甚至還輕聲問候,看來考場出現某個同學身體抱恙的情況。
他一開始並沒在意,隻是低眸檢查著答題卡上的答案,直至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即使這聲音微弱發澀,說話時儼然舌頭和口腔粘結一起,有氣無力,可還是聽出發聲人是誰,雙眸瞬時愣怔,視線往後扭轉,就看到洪晨白麵的臉色。
“叮鈴叮鈴……”廣播裡穿出響鈴。
監考老師走到蘭翔麵前,往教室掃蕩一圈,言辭警告:“結束鈴聲已響,現在禁止答題,被發現者按規章辦事,這門科目分數作廢。”話畢,抽走蘭翔的答題卡,往後走去,一一拿走桌上擺放好的答題卡,待到講台上時,監考老師再一遍檢查收集而來的答題卡,確認無誤後,才準教室裡的同學出門。
這段時間,蘭翔往後扭走到目光一直駐紮在洪晨身上,觀察到她麵色漸漸紅潤恢複起來,微沉的嘴角這才平緩,兩道擰起的黑眉放鬆自然,待監考老師解除聲響,他急不可耐,逆著人流,走到洪晨身邊,抬手去摸她的額頭,並沒有發現發熱症狀。
洪晨被蘭翔突然襲擊額頭的姿勢怔住,上下抿了抿唇,呐呐說話:“我……我還好,沒感冒發燒。”
了然的蘭翔點點頭,還是將心中疑惑問出口:“那監考老師怎麼會突然問你身體情況?還有你剛剛的麵色實在不得不讓人擔心。”
“這麼遠的距離,你都聽到了!”
洪晨相當感慨,視線往教室門口第一排第一個桌位看去,自己在第一列第六個位置,兩人雖然談不上相差十萬八千裡,好幾米還是有的,她不由讚歎蘭翔這耳力實在是太好了,莫非有順風耳之稱!
坐在後列後排的鐘情眼底冒著一層八卦的火焰,直愣愣往洪晨座位奔來,右手指著兩人,滋滋聲響起哄:“哇哇哇……蘭翔你在做什麼?竟然和洪晨如此親昵!”
蘭翔:“大家都是同學!”
洪晨:“大家都是同學嘛!我身體不舒服,蘭翔檢查檢查,相互照應,也沒什麼的啊!”
異口同聲,從兩人嘴裡冒出反駁話語,然而蘭翔卻是紅潤了耳廓。
鐘情撇嘴點頭:“噢……!都同學,我腦殼暈,那……睡神,你給我看看,我有什麼毛病沒?”鐘情目光四處遊弋,正好落在走到身旁的睡神。
被睡神白了一眼:“有神經病!”說完甩手出教室。
“唉……這人真是,一點也不配合!”鐘情看著遠去出教室的身影,生氣瞪眼。
張靜寧走到眾人旁邊,輕輕一笑:“他不給你檢查,我來給你檢查吧!”配合般抬手搭在鐘情的額頭,若有所思點頭:“人體是正常的。”
“對……咱們不稀罕,準是自己考試沒考好,憋著氣呢!”鐘情討回期來,低頭讓矮了她一個個頭的張靜寧抬手能摸到她的額頭,聽到張靜寧的診斷,疑惑目光,複述一遍話語:“人體是正常的?這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洪晨輕輕一笑,食指中指握住鐘情脈搏,感受期間跳動,故作高深莫測的模樣,饒有所思點頭:“恭喜恭喜,滑脈!”
“滑脈?什麼又是滑脈?”鐘情不解,好奇問著,一旁的張靜寧的同樣蹙眉困惑。
蘭翔噗嗤一聲:“中醫裡滑脈就是喜脈的意思。”
“啊!啊!啊!啊!啊!”鐘情高聲尖叫,情緒激動,一掌拍在洪晨肩膀:“我還是花黃閨女一個,怎麼和彆人有染!莫名其妙出現了孩子!”她繼續補充:“洪晨,庸醫,以後我可不敢找你看病!”
“我又不是醫生,也沒有行醫資格證,何來庸醫稱呼,我給你新定義的喜脈即祝賀你這次月考大吉大喜。”洪晨烏黑瞳仁盈盈若水,嬉笑不止,想著說辭,哄笑表情不悅的鐘情。
得到如此祝福語,鐘情也就不跟洪晨計較,傲嬌挑眉,眼神一掠:“借你吉言誒!”
“我還有一個辦法,可以預測以後有幾個孩子。”
一說完,其他三人蹙著眉梢,疑惑目光齊聚洪晨。
“什麼辦法?”鐘情奇怪,首先發問。
洪晨眨了眨眼,眸光流轉間,伸出自己的左手攤開掌心,用右手啪一聲重重拍打後握住左手,沿著脈搏,右手指按壓在上,擠出兩個鼓鼓囊囊的小包,欣喜不住:“你們看,我以後能生兩個孩子。”
“三個孩子!!!”鐘情一聽,學著洪晨剛剛的動作,鼓鼓囊囊出兩個小包,撇撇嘴說道:“我隻有兩個小包,難不成以後隻能生兩個小孩?可我的理想是當全職媽媽,生一堆小孩和自己玩!”
“全職媽媽!!!!!”輪到其他人震驚。
對於眾人的吃驚,鐘情不以為然,伸手握住張靜寧手腕處,讓她攤開掌心,自己重重一掌排擊在她掌心,讓她握拳,鼓鼓囊囊。
洪晨則是看了一眼蘭翔,看著他有些遲疑的目光,盛情邀請:“來嘛!來嘛!我們仨都玩了,你也來嘛!”
得到蘭翔輕輕點頭後,洪晨一掌拍打在蘭翔掌心,讓他學著握拳,擠著脈搏處,看了出現兩個鼓鼓囊囊的小包,不由感歎:“看來你以後也要生兩個小孩。”
張靜寧輕聲言語:“我隻有一個小包。”
“沒事,到時我孩子借給你玩。”鐘情相當大方。
蘭翔待洪晨放下手去,抽離自己,這才垂下長長的睫毛,掩去眸裡剛剛閃過的流光,屏住的呼吸逐漸放開,語氣平淡:“可我小時候玩是說這個鼓包代表能吃幾碗飯,怎麼你們的是生幾個孩子?”
“各地有各地的玩法。”鐘情隨口解釋。
洪晨眸中浮動柔和的波光,“就是開個玩笑而已,要生多少孩子,那得討論起生物學理論起來了。”
考場裡早已沒有其他學生人影,四人趕緊收拾書包,往教室門外走去。
時不時傳來討論聲響,鐘情說著自己見解:“你們說,這次早餐打賭,我賭注all in自己身上,一定請不了大家吃早餐的,這次我可是好好複習了理科綜合,雖然有些題目熟悉又陌生,仿佛在那裡看過一般,尤其是化學那道有機合成路線……”
洪晨接過話來:“那道有機合成路線,化學老師上課確實講過同類型的,隻是換了結構式。”
耳邊幽幽傳來:“化學五三第一百零一頁第三題。”
其餘人矚目看去說話人,正是蘭翔輕飄飄開口。
鐘情感慨:“蘭翔,你放心,這次你絕對還是包攬第一寶座,包括理科綜合這門,絕對單科第一。”
張靜寧肯定點頭:“連例題都知道在教輔資料的具體頁數題目,看來掌握程度……太恐怖了!”
“不是恐怖,是變態至極……!”
洪晨連連搖頭:“能做到這種程度,我等常人不可企及啊!看來,這次第一寶座和鐘情預估一樣,你妥妥的穩了。”
“有這麼誇張!”
蘭翔瞬間麵紅耳赤,試圖換個話題,轉移尷尬的處境,“唉……我們今天下午提前考完試提前放學,明天正常上課?”
洪晨輕輕一笑:“當然,彆以為學校會給我們放假期,想都彆想。”
下樓梯走出教學樓,住校的張靜寧與其餘走讀三人正要分到揚鑣,被張靜寧喊住:“蘭翔,洪晨,你們先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