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獲(1 / 1)

何處見明月 青涯間 4285 字 4個月前

穿過了人群,向後院的方向走去,這裡的岔路並沒有程澈想象中多,在向前延伸和向下樓梯間,程澈選擇了後者。

她朝著地窖的方向走去。

聽聞這後院乃是禁地,其間有許多見不得人的東西。會有什麼呢另一邊?程澈心中不禁好奇。

另一邊,以黑色方巾覆麵的祁承安打暈的了換班看守的小廝。

祁承安一路尾隨他來到地窖門前,眼看那小廝取下鑰匙,即將打開地窖的門,他卻被發現了。

無奈,祁承安隻能將他打暈,取下小廝腰間好幾串鑰匙,對著鎖孔逐個嘗試,兩串鑰匙已被他扔在地上,手裡拿著的,也就三四十把。

忽然,他的身後傳來腳步聲,聲聲漸近。

祁承安將還未試過的鑰匙揣進懷裡,身體緊貼拐角處視野盲區的牆壁。他將浸了蒙汗藥的帕子拿在手中,等那人走近時先聲奪人。

探出身去,與程澈打了一個照麵。

二人皆是一驚,帕子險些蓋在程澈的臉上。

“你來這做什麼?”祁承安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著一身男子裝扮的程澈。

他眉頭緊皺,“快走,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她算是來對地方了。

見倒在地上的龜公以及蒙著麵的祁承安,程澈心中竊喜,她的直覺還挺準。本是抱著沒有收獲也行,有售後更好的態度,竟真的讓她找到地窖入口了。

二人身處後院,還能聽到前院的驚呼。“小姐,沒事吧!”

見前去巡邏的夥伴遲遲未歸,龜公和小廝門失去了耐心,將紫香小姐推到在地,衝了過來。

“到這兒來隻有一條路,我折回去也是和他們碰上。”程澈眉頭緊皺,看著她的來時路,那些人很快就能衝過來了。“鑰匙給我,我和你一起試。”

程澈手中拿著那一串鑰匙已經試完,卻還是沒有找到正確的。這地窖有兩扇門,他們也不知道,究竟哪扇門後是私鑄銅幣的儲存地。

十幾把鑰匙,兩扇門,程澈感到絕望。

手中沒了鑰匙,她自覺的站在了拐角處望風。

“你快些,他們要過來了!”程澈對祁承安著急道。

她焦急的朝來路看去,身後忽然傳出異動。其中一扇石門緩緩升起,地窖內整齊擺放著幾個小箱子。

箱子被程澈打開,其間並無銅幣,倒是一摞一摞白紙黑字的文書。

全是賣身契,程澈看的心驚。這些女孩還未及笄,因種種原因,皆是被騙,被脅迫簽下的。可白紙黑字,簽字畫押,卻又做得了數。

祁承安隨即轉身,繼續去試另一扇門的鑰匙。

壞了,他們真的衝過來了。

方才低聲下氣,點頭哈腰同紫香道歉的小廝如今怒目圓睜,揮舞著狼牙棒朝這邊趕來,正看見探出頭的程澈,對身後兄弟喊道:“在那兒,彆讓他們跑了!”

“你去試。”祁承安上前一步,將程澈護在身後。

他為何,要擋在自己身前?

程澈有些糊塗,分明她也有一戰之力。兩個人聯手,難道不是勝算更大嗎?

慌亂間,程澈的手按在了牆壁某一處。

二人身側猛的一空,牆壁移開了。

假冒銅幣堆積如山,不少已經變綠,想來是放了不少年。

祁承安自手邊拿起幾枚,做工不算細致,皆是民間所為。這些私鑄幣,終於是被他們找到了。

“走!”

不等程澈說什麼,祁承安拉著她的手腕就往外跑,二人與揮舞狼牙棒的壯漢擦肩而過。

狼牙棒即將落在程澈後背上時,一支羽箭破空,自程澈耳邊擦過,射入壯漢肩膀。

是承墨。他隨祁承安一同前來。

這香影樓背後勢力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沒有確鑿的證據,他不能出手。

如今證據確鑿,見自家殿下安全出現,暗中埋伏府承墨這才敢放箭。

緊接著,身著鎧甲,腰彆長劍的士兵就從四麵八方湧入了香影樓。

他們跑至街上的功夫,香影樓已被圍的水泄不通。

青樓、賭坊間的客人悉數被趕到了街上。香影樓失去了往日熱鬨,隨處可見披甲執劍的士兵,沉悶又肅靜。

這街上倒是稍顯混亂。

人群中,程澈低頭看了看被祁承安緊緊握住的,自己的手腕。

祁承安察覺到,也趕忙鬆開。

趁亂,程澈拿出揣在懷裡的,老鴇騙這些女孩簽下的賣身契,統統撕碎,撒了出去。

一遝又一遝,被程澈撕的粉碎,揚在半空,紛揚落下。契約已毀,他們自由了。

“是我女兒的賣身契!”一男子拿起落在肩上的碎片,激動的道。

“這是我夫人的!”

“找到了!”

越來越多的人聚了過來,不少都找到了自己家裡人賣身契的碎片。

更有甚者不顧官兵阻攔,發瘋般向樓裡衝去,“雲娘,媽媽來接你了……”

一念之差,一紙畫押,一牆之隔,便是此生不得相見。

幸好,他們重獲自由。

人群擁擠,程澈和祁承安退至一旁。

“你要來查,怎麼不同我說?”祁承安問道。

程澈聳聳肩,“我是來碰運氣的。總不能讓你大費周章證明我的猜測。”她來前並無要如何做的思緒,第一次合作要有些誠意才是。

她說完朝他看去,見祁承安心不在焉的點點頭,看著這一幕他似是不解,微微皺著眉。

“提前恭賀殿下,又立一功。”

“朝廷得知此事,於情於理都會追查,城門處設了關卡,排查進出百姓所帶隨身之物,便可得知私鑄銅幣處所位置。祁景舟若將鑄造之所設在京城,一時半刻銷毀不掉,慌亂中更容易露出馬腳。”

祁承安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著她,她身形欣長,這身黑色繡金雲紋的衣袍穿在她身並不違和,反倒添了幾分文雅。

她還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隻借我一人之力。”

程澈以為,這便是他疑惑的原因。

祁承安道出了真相,卻依舊蹙著眉,“有意義嗎?”他問。

“懲奸除惡,怎麼沒有意義。”

“我是說方才被你撕碎的那些賣身契。”

他不解道:“天下之人,苦難無窮無儘,你幫得了一時,卻幫不了一世。她們今日重獲自由,興許明日,就會被賣去彆的樓。你能揚了這契約,卻不能幫他們解決之後種種。希望過後,轉眼失望,徒增傷感罷了。”

“你隻見蚍蜉撼樹,卻忘了滴水成河。”

迎著祁承安的不解,程澈接著道:“明日長路,今日如何能一眼看清?若是不做,便連這份希望也沒有了。”

祁承安至今記得,那日,她說:“舉手之勞,可換希望,我倒要問你,為何不做?”

好一個為何不做。祁承安平生見了不少事,卻第一次聽人這麼說。

身為權貴,他一個不經意的舉動便能救許許多多的人。

往後許多時日,他常常會問自己,為何不做?

程澈拍了拍祁承安的肩膀,“今日多謝殿下出手相助。時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改日見。”

她做這些還是背著魏遠洲溜出來的,變故突生,整個樓都被官兵封鎖,他找不到自己一定很擔心,是時候該去找魏遠洲了。程澈將祁承安一人留在原地,轉身,大踏步向人群中走去。

“你在這啊,他們沒為難你吧。”見到程澈魏遠洲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程澈道:“出了什麼事左右與我們都沒關係,他們如何能為難我。”

果不其然,此事觸怒龍顏,陛下大怒要求徹查此事。

京城的進出入口皆加派了巡查人手。

盤查多日無果,皇帝終於相信那私鑄銅幣的處所就在京城之內,在他的腳下。後將此事交與他一向信任的祁承安處理。

祁承安前治理水患成績卓著,今陛下又將私鑄銅幣一事全權交與他查辦,可以說是風光無限。

關於祁承安的流言迅速在京城傳播。

前幾日發生之事,這宮裡是無人敢說,可若是出了宮,那就不一定了。

祁承安走在街上,總能見到行人對他投來古怪的目光。

府裡之人時常竊竊私語,見到他時又立即做賊心虛的停下,該做什麼做什麼,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連承墨都有些對他避之不及。

這一日,祁承安再也忍不住了。

在承墨再次匆忙行禮,欲將此次見麵躲過去,他自認跑得快,還是被自家殿下逮住,“你躲我做什麼?”

承墨慌張抬頭,他一向直來直去慣了,突然說謊有些力不從心,“殿,殿下,沒什麼,就是閒聊而已。”

“真的?”

“我何時騙過殿下,真的就隻是閒聊而已。我還要去訓馬,殿下若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承墨腳底抹油似的,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承墨心中苦悶,他總不能同自家殿下說,關於祁承安是斷袖的離奇傳言,這京城裡,傳遍了。

城內流傳,香影樓被官兵查封那日,祁承安趁亂救出了一黑衣男子。

二人手牽著手,一前一後,自樓內一路跑至街上。二人並肩而立,你一言我一語,好不親密。

不僅如此,這些人還說,他家殿下當場撕了那男子的賣身契,不料真心錯付,慘遭拒絕。

那男子見賣身契已毀,立即甩開祁承安的手,跑進了人群中。

隻留真心錯付的他祁承安一人,望著那男子的背影,久久立在原地……

坊間寫話本子的人收到消息如獲至寶,即刻寫成了書,已到了一書難求的地步。

赫赫有名,風光無限,被稱作京城少女的夢的八殿下,竟是個斷袖。他不懼流言蜚語,欲與那男子雙宿雙飛。不料真心錯付,被利用後無措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