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隨著導演一聲令下，鬱南睜開眼睛，在演對手戲的男演員的攙扶下從地上站了起來，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角的血漿。
導演對她的最後一個鏡頭很滿意，拍了兩下巴掌，說：“鬱南，恭喜殺青。”
工作人員們也跟著鼓起掌來。
“謝謝，謝謝大家。”鬱南微笑著，鞠躬向他們道謝，白衣黑發，襯著戰損妝容，看起來又美又慘，非常有衝擊力。
跟她演對手戲的男演員輕輕地擁抱了她一下，笑著說：“恭喜第一部戲殺青。”
“謝謝。”
“希望以後有機會還能合作。”男演員看著她的眼睛，真誠地說，“跟你合作很舒服。”
鬱南莞爾一笑：“謝謝，你也幫了我很多。”
這是她簽約漢唐以後拍的第一部戲，也是重生後拍的第一部戲，是最近很流行的仙俠偶像劇。她在其中飾演男主早死的戀人，戲份不多，隻在前幾集出場，但這個角色美麗而強大，心係天下蒼生，是男主白月光般的存在。
原本她的經紀人安迪想為她爭取女二的試鏡機會，但她在看過劇本之後，感覺更喜歡這個小角色，而且這類角色如果演好了，會非常打動人，在觀眾的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所以堅持要選擇這個角色。
安迪見她態度十分堅決，她本人又很看重手下藝人的個人想法，於是便沒有多加勸阻，遂了她的心願。
儘管戲份不多，但鬱南還是好好研讀了劇本，最終在試鏡中被導演一眼相中，成功地得到了這個角色。
她的戲份前前後後拍攝了差不多一個月，拍攝期間她一直泡在片場，輪不到她的時候也會留下來仔細觀摩彆的演員表演，以便儘早地找回狀態。
導演覺得她態度端正，作為新人演員演得也不錯，跟老演員對戲時也不落下風，很是欣賞，常常稱讚她有天分。
鬱南總不能說自己不是新人，早已經有過幾年的表演經驗了，隻能含糊地應付過去。
安迪想著這是鬱南第一次進組拍戲，特意在她殺青後來接她，又和導演寒暄了幾句，說了些場麵話，這才帶著鬱南離開。
鬱南坐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安迪從後視鏡中看了她一眼，問：“怎麼樣？一切都還順利吧。”
鬱南睜開眼，笑了笑：“嗯，挺順利的，大家都很照顧我。”
“導演也在我麵前誇了你很多。”安迪說，“他還跟我透露，希望他拍下一部戲時也請你去試鏡，看樣子有意捧你，你覺得怎麼樣？”
這個導演拍來拍去都是一些中規中矩的偶像劇，不論什麼題材到了他手裡都會變成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雖然差強人意，但畢竟總在舒適區打轉是不可能有什麼突破的，所以鬱南並不想一直跟著他拍。
不過，眼下鬱南隻是個毫無話語權的新人，把話說死了對她不會有任何好處，所以她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留了些餘地：“再看吧，他的戲雖然口碑和收視都還不錯，但是太過於……”她斟酌了一下，選了個中性的詞，“太過於穩定了。”
安迪算是一位很資深的經紀人了，手下帶過的藝人不計其數，瞬間就理解到了鬱南的意思，問：“你想多嘗試不同風格的角色？”
鬱南遲疑地“嗯”了一聲，心裡有些忐忑，生怕安迪說她太挑剔了，作為新人應該多爭取曝光。
不想安迪隻是沉思了片刻，便點頭讚同：“你的想法也有道理，我多幫你留意彆的機會。”
鬱南無聲地鬆了口氣：“謝謝安迪姐。”
“讓自己的藝人最大限度地發揮所長是經紀人的職責。”安迪說，“新人剛入行，趁著年輕貌美拍拍偶像劇沒什麼，但是一旦落入偶像劇的桎梏，給觀眾留下你隻能如此的刻板印象，那就太糟糕了，以後想要轉型都難。”
“……嗯。”
“你這陣子拍戲也累了，先休息幾天吧。”安迪又說，“我這邊也正在接洽彆的戲，有適合你的角色，我把劇本拿給你看。”
“好的，麻煩安迪姐費心了。”
安迪把鬱南送到公寓樓下，正要離開，想想又降下車窗叫住她，叮囑說：“雖然你現在還沒有什麼曝光，但畢竟是簽約藝人了，個人的言行都要當心，免得日後被有心人挖出來，散布一些對你形象不好的言論。”
鬱南認真地說：“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嗯，回家吧，好好休息。”
“安迪姐再見。”
“再見。”安迪衝她揮揮手，升上車窗，徑直開走了。
鬱南回到公寓裡，儘管很累了，還是先把個人的物品收拾好才去洗了個熱水澡，又換上厚實的睡衣，連頭發也沒擦就一頭倒在沙發上。
已經入冬了，前幾天的一場冷雨後，氣溫驟降，好在公寓內已經供暖，沒有絲毫寒意。
她在簽約之後，公司就幫她租下了這間公寓，麵積不大，兩室一廳，勝在周邊環境很好，各項基礎設施和安保措施也十分完善，比她那間小出租屋不知道強了多少。
鬱南安安靜靜地躺了一會兒，被溫暖的空氣包裹浸潤著，終於覺得滿身的倦意漸漸散去，爬起來去吹頭發。
吹風機嗡嗡地送出暖風，鬱南一手拿吹風機，用另一隻手的手指把纏繞在一起的頭發慢慢梳理開，突然瞥見旁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於是騰出另一隻手去拿手機。
是董然發來的消息，詢問她今天的拍攝怎麼樣。
鬱南沒有馬上回複，先把頭發吹乾，邊往客廳走邊回消息：“我今天殺青了，已經回家了。”
得知她不在劇組，董然沒了顧忌，一個語音電話直接打了過來：“喂喂？大明星，恭喜殺青啊！”
鬱南笑著說：“彆拿我開玩笑，隻是個小糊咖而已。”
“哎呀，成為大明星也是遲早的事情嘛。”董然說著，又興致勃勃地提議，“哎，既然殺青了，那你是不是就有空了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好啊，什麼時候？”
“明天中午？還是等周六？”
“我都可以，看你的時間呀。”鬱南說，“你不是說換了新工作嗎？中午時間會不會太緊張了。”
“還好啦，我們單位很寬鬆的。”董然說，“或者明天晚上？反正是周五，也不用擔心時間太晚。”
“嗯……那就明天晚上吧。”
“好耶。”董然期待地說，“好久不見了，我都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當然想了啊。”
“真的？不許敷衍我。”
“真的。”鬱南笑起來，“我有騙過你嗎？”
“好吧，勉勉強強相信你。——明天見啦！”
“明天見。”
鬱南結束了通話，看看時間還早，便又給奶奶打了個電話。
奶奶年紀大了，對現在的娛樂圈難免有些偏見，所以鬱南為了不讓奶奶過度為自己擔心，並沒有告訴她自己辭去服裝店的工作後簽約了經紀公司的事情，隻簡單地說換了一份收入更高的工作。
她一向是個懂事得讓人心疼的孩子，奶奶很信任她，隻是叮囑她工作不要太拚命，也要保重身體，注意休息。
外人會對自己有種種嚴苛的要求，隻有最親近的人會關心自己累不累，鬱南每每想起來都會覺得心裡酸酸的，隻想用更好的生活來回報她。
電話響了很久奶奶才接了起來，聲音仍是那麼慈愛：“喂，小南啊，工作結束了？”
鬱南笑著回答：“是呀，今天剛結束的。”
“忙了這麼多天，累壞了吧。”
“哪有。”鬱南故作輕鬆，“又不是做體力活，怎麼會累呢。”
“光是到處跑來跑去就很累了，又要常常熬夜。”奶奶關切地問，“你有沒有好好吃飯？哪天回來吧，奶奶給你做好吃的。”
鬱南想著安迪讓她休息幾天，應該是暫時沒有彆的安排，便說：“我明天和朋友有約了，後天沒事的話我就回去看你。”
奶奶聽了十分高興，又問她想吃什麼，她明天就去買。
鬱南不想駁了奶奶的心意，配合地點了幾樣菜，又詢問了奶奶的身體狀況，還是奶奶得知她還沒吃晚飯，催著她趕緊去吃，這才掛了電話。
第二天，鬱南好好地睡了個懶覺，起床後便給屋子做了個徹底的大掃除。安迪說過可以請鐘點工來打掃，不過她不喜歡外人給自己收拾房間，所以婉言拒絕了。
收拾好衛生之後，也差不多到午飯時間了。
鬱南在劇組待了很久，盒飯也吃膩了，於是換了件衣服，去超市轉了一圈，買了些日用品和蔬菜水果。
她提著大袋小袋回來的時候電梯門剛好正要關上，她便提高音量喊了聲：“請等一下。”加快腳步趕了過來。好在電梯裡的人聽到她的聲音，按著開門鍵等著她。
鬱南衝進電梯，隻見電梯裡隻有一個男人，他全副武裝，黑口罩，棒球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臉。
鬱南知道這裡住了很多藝人，所以也沒多想，隻是道了聲謝。
男人見她雙手都提著東西，問：“幾樓？”
聲音很熟悉，鬱南抬頭看，男人也把帽簷抬了抬，露出一雙好看的眼睛。
“……陳寂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