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堅定地落在蘇煜琛身上,那一雙明眸宛如澄澈的秋水,波光流轉間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敢。
“沈瑤?”蘇煜琛劍眉微微一蹙,深邃的眼眸中瞬間閃過一絲疑惑,猶如平靜的湖麵泛起一絲漣漪。
他眼神中帶著審視與疏離,身上的黑色錦袍上繡著的暗金色絲線在燭光下閃爍著微光,更增添了他的威嚴之氣。
蘇煜琛在腦海中飛速地搜尋著這個名字的相關信息。他的目光在沈瑤身上快速地掃視了一圈,從她的發頂到腳尖,不過片刻,便精準地將眼前這位女子對上了號,“你是本將軍的未婚妻?”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又透著幾分冷意,仿佛將自己與沈瑤隔絕在兩個世界。微微眯起眼睛,眼中的警惕之光更甚,猶如一隻警覺的獵豹,“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是將軍想見我。”沈瑤神色平靜,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她的眼神毫不退縮地直視著蘇煜琛,目光堅定而坦然,實則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腦海中不斷回響著前世的種種慘狀,那血腥的畫麵和無儘的悔恨猶如一把利刃,刺痛著她的心,這更加堅定了她要改變命運、保護眼前之人的決心。
她緩緩從回憶的泥沼中掙脫出來,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將自己拉回到現實之中。
沉默片刻後,她輕輕地伸手入懷,動作輕柔而莊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早已準備好的書信。那封信箋,承載著她的希望與決心,也凝聚著一份遲到多年的報恩之情。
沈瑤深吸一口氣,雙手微微顫抖著遞向蘇煜琛,目光堅定地直視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這,便是證據。”
她的聲音雖然輕柔,但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這簡單的幾個字,背後隱藏著多少個日夜的謀劃與等待,隻有她自己清楚。
此次,她拚儘全力,隻為了改變那既定的命運軌跡。哪怕隻是微小的一步,她也要試一試。因為在她心中,那個曾經保護她的小男孩,從未真正離去。
這一次,該輪到她沈瑤,站出來拯救蘇煜琛了。
蘇煜琛略帶疑惑地接過書信,手指輕輕挑開封蠟,展開信紙閱讀起來。
初始,他的神情還較為平靜,但隨著目光在信紙上的遊走,臉色漸漸變得凝重,直至最後,神色大變,眼中滿是震驚與憤怒。
隻見信中詳儘地交代了戰爭的關鍵信息,包括糧倉的儲備量、兵馬的數量與分布,甚至還有精確的行軍路線,而信的末尾,還附著一張繪製精細的京城地圖。
而這封信的收件是南夷。
蘇煜琛瞬間意識到,能夠對本國軍事布局如此了若指掌的,除了常年帶兵征戰、熟知軍情的自己,便隻有那些根基深厚、勢力龐大的世家大族了。
蘇煜琛抬眼看向沈瑤,目光中多了幾分探究與審慎。
沉思片刻後,他的態度緩和了些許,開口說道:“本將軍從不平白受人幫助,既然你拿出如此重要之物,便可以提一個要求,隻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定會滿足於你。”
沈瑤見他如此爽快,心中暗喜,也不扭捏作態,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訴求:“求將軍賜我一個體麵周全,讓我嫁得風風光光!”
提及此事,沈瑤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
上一世,沈柔和柳姨娘用儘手段攀附上了蘇家,在沈父麵前巧言令色、顛倒黑白,致使沈瑤母親留給她的豐厚嫁妝被二人獨吞。
沈瑤深知,沈父是個唯利是圖之人,哪邊有利可圖便會倒向哪邊。若此次能得到蘇煜琛的支持與庇護,她便有足夠的底氣與勢力保住母親留給她的嫁妝,不讓其落入他人之手。
“隻有這一個要求嗎?”蘇煜琛微微挑眉,似乎對她的請求有些意外,不過隨即便爽快地應下,“沒問題,我答應你。”
沈瑤微微欠身,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輕聲說道:“多謝將軍。”她微微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一步棋算是走對了。
蘇煜琛見沈瑤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眉頭微微皺起,聲音裡透著一絲不耐,問道:“怎麼?還有彆的事?”
沈瑤垂眸,心中一番思量後,柳眉輕輕蹙起,斟酌著言辭緩緩開口:“若將軍信得過我,返軍路過的郊區沂錫村……那裡怕是有問題。南夷國的奸細潛入京城的數量不少,將軍此番路過,一定要小心謹慎!”
蘇煜琛聽聞此言,雙眸瞬間收緊,仿若寒星般的眼眸中閃過一道淩厲的光,猶如夜空中劃過的閃電,銳利而危險。
蘇煜琛猛地一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腰間的短刀。刹那間,寒光一閃,鋒利的刀刃直直抵住了沈瑤纖細嬌嫩的脖頸。他的眼神凶狠而決絕,仿佛一隻被激怒的獵豹,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女人,一字一句地從牙縫中擠出威脅的話語:“找死!你可清楚,謊報軍情乃是不可饒恕的大罪!”
沈瑤卻麵色鎮定,毫無懼色,宛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她微微揚起下巴,迎著那架在脖子上的冰冷短刀,眼神清澈而堅定,不卑不亢地回道:“真假與否,將軍心裡自是明白,又何須我多言。”
蘇煜琛心中猛地一震,沒想到這女子竟有如此膽量。
他凝視著沈瑤的雙眼,試圖從中找出一絲破綻,可看到的隻有坦然與無畏。片刻後,他緩緩收起短刀,那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緩,目光中也多了幾分審視與探究,嘴角似有若無地勾起一抹弧度,淡淡說道:“哼,倒是有幾分膽色。”
此時,晨曦的微光如絲縷般透過淡薄的晨霧,一點一點地滲透進來。樓外那原本暗沉壓抑的天色,仿若被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揭開了沉重的幕布,漸漸變得明亮開闊起來。
沈瑤抬眼望向窗外,眼見著天色越來越亮,心中知曉此時已經不早了。若是再不離開,萬一被府裡的人發現,必定會惹來諸多麻煩。
她深吸一口氣,身姿優雅地微微欠身,行了個端莊得體的禮,輕聲說道:“將軍保重,我還有彆的事,就先告辭了。”話語落下,她便轉身,步伐輕盈而從容地離去,隻留下一個逐漸遠去的背影。
蘇煜琛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目光緊緊追隨著女人的背影,直至那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他仍未收回視線,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透著一絲思索。
他聲音很輕很輕,似是怕驚擾了這清晨的靜謐,喃喃自語般地吐了兩個字:“有趣。”
低沉的嗓音,在這空蕩蕩的屋裡,緩緩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