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子烏七八糟之人,謀取私利這般行事,賬本也不瞞著人,隻是隨便做做,倒是真不把主子放在眼裡。”要單單是謀取私利,紹汋倒也不至於這般生氣。隻是把主子們都當作是睜眼瞎子的行徑,真真是讓紹汋氣不打一處來。
“明日去要個府中做事的花名冊來,這些婆子丫鬟,皆是過分之極。”紹汋哼了一聲,將手裡的賬本摔了出去。
“行小主,我過會正巧要去庫房取東西,一並就都拿回來了。”雙紅看紹汋沒有了繼續再看的意思,便將桌上的賬本都收拾了起來。
“雙紅,你覺得這些賬目做的怎樣?”紹汋打了個哈欠,靠向了榻背。
“奴婢前幾日查看時就發覺了,這宗府裡麵咱這加上二老爺家主子加上小妾,一共才不到十人。但丫鬟婆子管家加起來倒是有不少,將近二百餘人,聽王路說,這還是遣散後的人數。”雙紅一邊思索著一邊說了出來。
“是啊,也不知道哪來這樣多的活需要這樣多的人來做。”紹汋倒是怒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已經麵色如水了。
隻點了點頭,示意雙紅繼續說。
“賬房,銀庫,田莊那些到是還好,從前都是小侯爺那邊的王路在打理。但是旁的像是廚房,采辦,藥房茶飯這些完完全全就是一把糊塗賬了。”沒有旁人,雙紅也就沒管彆人,如何想的,就如何說了出來。
“嗯,平綠兒你看呢?”紹汋看平綠兒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言語,就主動問了她。
“我?我啊,奴婢哪知道這麼多,隻瞧著不對罷了,可說不出這樣多的道道來,有小主您和雙紅姐姐,哪還用著上我。”突然被點了名,平綠兒一臉困惑。不過這一句話,倒是把心裡不痛快的紹汋給逗笑了。
“你瞧瞧她。”紹汋捂住嘴靠在榻背上笑。
雙紅也轉頭輕打了平綠兒一下:“平常日裡不學,這會到還蠻理直氣壯。”
“雙紅,這事你來辦吧,要是有哪個婆子丫鬟不服,你也彆平白無故受了氣,就來尋我。玩笑歸玩笑,正事需得緊著些辦。”紹汋想著之前在宮中的時候,雙紅就把事情辦的井井有條,這事應當也難不住她,正好她也落得清淨。
“成,那遇著事了,我再與小主說。”雙紅看紹汋揉著額頭好似乏了的樣子,繼續說道:“小主先歇著吧,我和平綠兒就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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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管家的事交給雙紅之後,紹汋就半點沒操心,雙紅在上京宮中管教丫鬟就是出了名的嚴厲,這邊的丫鬟婆子更好好管教。平綠兒雖不擅長,但平常日子裡幫雙紅打打下手也是沒有問題的。
沒有煩心事,紹汋一日一日感覺過得極快。睡醒了,吃飽了,又閒著,甚是無趣,不鹹不淡的。
為了打發時間,紹汋時常帶著平綠兒她們去宗府不遠的一個小山爬山。她喜歡站在高處,站在明亮廣闊的天光下,這是她在上京中未從經曆過的。這是她百無聊賴的日子中的一絲慰藉。
“小主,你看,那是不是小侯爺的軍營。”平綠兒有些激動地指著遠處喊道。
紹汋順著方向看過去,看的並不清晰,隻能隱約看到一片黑壓壓的大帳子與密密麻麻的人影:“應該就是了。”
或許十多年前父親也是在那裡,內修政務,養馬練兵,日複一日。她就那樣看著,很長時間一動不動。
“小主,天眼瞧著就要黑了,咱回去吧。”平綠兒看著天色越發陰暗,走上前來叫了下紹汋。
等她們一行人回府時,天已經完全黑透了,紹汋一進屋便覺得臉又些刺痛,大概是被風刮久了的緣故。
她眉頭剛要皺起來,便看見雙紅端了香膏與熱茶過來:“我的好紅姐兒,沒有你我可怎麼辦。”
“小主還說呢,這樣晚才回來,奴婢都擔心死了。”雙紅邊說著,邊沾了點香膏替她點在了臉上。
看雙紅已經給她擦完了香膏,紹汋就讓平綠兒給她將鏡子拿過來,舉著左顧右盼半天,見被風吹的紅腫已經消了不少,最後滿意道:“嗯,還是一樣漂亮。”
而後才端起熱茶一口氣喝了下去,屋裡燒著地龍,但紹汋還是好一會才緩過勁兒來,身上暖和了些,話也就多了起來:“那小山的景致極好,平綠兒去了不少次。這段日子裡忙忙碌碌,等找一天,你也去瞧瞧去。”
“多謝小主還想著奴婢,還以為您天天與平綠兒耍,忘了我呢。”說著雙紅好似想起來什麼,轉頭看向平綠兒:“這邊北地寒,外頭的風又大又冷,像刀子一般剮人。小主平常日裡閒來無事,你陪著上街逛一下,透透風也就罷了。如今竟越發過分,跑到那荒無人煙的地方。”
“有侍衛跟著,無事的,雙紅姐姐。”平綠兒本就心虛,聽見這話,知曉雙紅是真的生氣了,站在一旁頭低得更厲害了。
“你竟還說無事,在上京之中這樣晚也是不安全的,更何況在這地廣人稀的邊北,這個時辰放眼望去,連個人影都沒有。小主貪玩,你不光不勸說著點,竟也陪著一起胡鬨。”雙紅被平綠兒氣得想跺腳,奈何紹汋就在一旁,隻得作罷。
紹汋見狀,連忙拉過雙紅,晃了晃她的手:“好姐姐,平綠兒也是被我拽去了。好幾個侍衛也一直跟著呢,放心下次再也不會了。”
平綠兒剛抬頭就看紹汋給她使得眼色,但不明所以,還是站在那沒有動彈,納悶兒地看著紹汋。
“不怪你雙紅姐姐教訓你,榆木腦袋,給你使眼色一起哄哄咱們紅姐兒,你還在那當沒事人一樣。”紹汋也佯裝不悅地說著。
平綠兒見狀也連忙小跑到雙紅的另一邊抱起她的胳膊撒嬌道:“以後再也不敢了,雙紅姐姐就饒了我一次吧。”
雙紅看著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也就順勢下了台階:“我哪有生氣,隻是擔心你們罷了,以後可不行做這些危險的事情了。”
說話間,雙紅走向一旁的小桌,拿出來了一個玉如意,剛一拿出來,平綠兒就湊到跟前瞧,說道:“這個玉如意怎麼看著這樣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似的。”
紹汋見狀,也讓雙紅拿上前來看看。她接過玉如意,左翻翻右瞅瞅,雖也眼熟,但是一時間也想不到是從哪裡見過:“這玉如意隨精致,但到也不是十分珍貴,定不是咱們從上京中帶過來的,但是為什麼感覺有點似曾相識。”
紹汋把玩著這個玉如意,一時並沒有頭緒,雙紅在旁邊提醒道:“小主是否還記得,咱們與江晚姑娘那日出遊時,在古玩鋪子買小碗的那次,讓江晚姑娘捎帶著挑了幾個物件,這個就是其中的一件。”
被雙紅這樣一提醒,紹汋才終於知道緣故,但還是心中疑惑,問道:“那為何又到了咱們手裡?”
“定是江晚姑娘眼皮薄,不好意思收著,那日推辭不掉,所以趁著咱們不在府中就又給送了回來。”平綠兒在一旁嚷嚷道。
紹汋並沒有說話,隻是一邊看著這玉如意,眉頭越皺越深。想著雙紅這段時日管家,定會有不長眼的婆子丫鬟想討個巧,過來送點什麼,隻是江晚這玉如意為何會到婆子丫鬟手中。
平綠兒在一旁看得更著急了:“小主,雙紅,哎呀,你們又在搞什麼啞謎,我怎麼一點點都不明白,為何你們都皺著眉頭。”
雙紅瞥了一眼平綠兒,沒有理會,隻是看著紹汋講起了事情的經過:“這個玉如意是二老爺那邊的婆子送給管家媳婦的,聽說是管家替那婆子的弟弟在咱府中謀了份差事,所以特意送過去給管家答謝的。”
紹汋冷哼一聲:“這玉如意雖不珍貴,但價格也是不菲,我倒是不知道這些婆子丫鬟幾年的月銀能抵得上這一個物件。”
“那怎麼又到了你手裡。”平綠在一旁急匆匆地問道。
“急什麼,這事就說來話長了,這玉如意到她們那應是有段時間。若是那婆子的弟弟是個踏實乾著活的人,咱也不能知道這事。誰曾想,那人竟是個愛惹事的,在外頭采買時,與人起了衝突打了起來,最後還鬨到了官府。”雙紅邊說邊冷笑。
“果不其然給了個采辦的差事,有了油水,才舍得送這玉如意。雙紅,等著你看看采辦的人,不行的就換上幾個人。這事不急,需得慢慢來,咱剛到這邊。”紹汋淡淡的開口。
“小主放心,奴婢心中有事。咱再接著給您講這玉如意的事,今日您剛剛出去不久,咱就看著那管家媳婦在咱們院子前轉來轉去。一見著我,趕忙將這玉如意送了過來,把事情一股腦都與我說了,生怕這事牽扯上她。”雙紅見紹汋一直聽著沒有開口,便繼續問道:“小主是在想這玉如意又怎麼會到二老爺那邊的婆子手中是嗎?”
平綠兒在一旁終於又有了開口的機會:“這又什麼難的,定也是江晚姑娘賞下去的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