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犯人(1 / 1)

皇權之上 向高 3893 字 4個月前

薑雪鬆回頭望過去,說話的那人正是大理寺司直王武,他打著哈欠,也是一臉的困倦。

“今日大理寺怎麼如此熱鬨?”薑雪鬆環顧四周,好奇地開口問道

王武被她這略帶沙啞的嗓音嚇了一跳,脫口而出道:“大人您這是感冒了?”

薑雪鬆隨意地點頭應下,輕輕拽了拽衣領,巧妙地掩蓋好脖子上的傷痕。

王武並未過多留意,解釋道:“昨天桓王府抓的那幾個刺客正關在地牢裡,上頭擔心有人來劫獄,特地派了金吾衛過來幫忙。”

薑雪鬆儘量用最簡短的話來表達:“知道了,許少卿在哪?”

“許大人在地牢裡審犯人呢。”王武正了正襆頭,好意提醒道:“大理寺卿沈大人今日也在。”

“嗯。”薑雪鬆還沒見過這位大理寺卿呢,聽說脾氣不大好相與。回過神來,說道:“帶我去地牢看看。”

王武一聽這話,下意識地反駁道:“這地牢裡臟汙不堪,而且審問的手段更是殘忍無比,大人去,恐怕會接受不了。”

這還真不是他小瞧薑雪鬆,他剛從地牢裡出來,想起剛才那刺客的慘狀,差點把早飯吐出來,便想勸阻一番。畢竟,要是真讓薑雪鬆一個女子去看了,嚇出個好歹來怎麼辦?

薑雪鬆卻不言語,隻抬眼看向王武。他本還想再勸幾句,但見她眼神堅定,隻好妥協道:“好吧,若是進了地牢,大人覺得不適,屬下再帶您出來。”

地牢裡常年不見天日,空氣裡都充斥著一股子黴味,熏得人頭疼。

薑雪鬆屏住呼吸,跟著王武往深處走。小道的儘頭隱約能看見幾個人影。

許念聽到腳步聲側過頭來,見是薑雪鬆,眉頭微蹙,不悅地看向王武,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怎麼把她帶來了?

王武心虛地嘿嘿笑了一聲。薑雪鬆開口解圍道:“是我要過來的。”

說著湊近那刺客幾步,借著火光打量。刺客身上已經沒什麼好皮了,血淋淋的掛在那裡,仿佛隨時要斷氣。

許念見她湊過去還有些緊張,見她並未被嚇到,才鬆了一口氣,也不好再勸阻什麼。

薑雪鬆退回許念身邊,濃重的血腥味也從鼻腔裡散去不少,她問道:“他招供了嗎?”

許念臉上堆著笑,酒窩深陷,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在看戲。他無奈地搖搖頭:“還沒,是個硬骨頭。”

說完,示意官吏繼續行刑。官吏從桌子上拿起鋼針,看了一眼,隨後緩慢地推入刺客的指尖。

不知是幻聽還是什麼,薑雪鬆仿佛聽見了指甲和皮肉分離的聲音,心中一緊。

“啊啊啊!!”

刺客疼得直喘粗氣,把頭拚命往後撞,好像這樣能緩解一點疼痛似的。

薑雪鬆吞了口水,不自覺地握緊指尖。

許念倒是沒什麼反應,端起身旁小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悠悠地出聲道:

“你早點交代還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呸!”刺客啐了一口,滿嘴是血地笑道:“你想知道?求我啊,哈哈哈……”

許念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眉頭微皺。官吏見狀,利落地上前,捏住鋼針,將指甲硬生生地掀了起來。細看之下,刺客的指骨已經露了出來。

官吏一連掀了三個指甲,疼得刺客直翻白眼,咒罵聲不絕於耳:

“你個狗賊,你不得好死,你注定要下阿鼻地獄,承受烈火焚身之苦。”

刺客有氣無力地罵著,說話的同時還在大口的嘔著血。

“哈哈哈…咳…哈哈,你們都要下地獄!”他頭發散亂,低著頭,獰笑地盯著薑雪鬆,那表情看起來實在怪異。

薑雪鬆與他對視的瞬間,緊張的忘記了呼吸,好在那刺客笑著笑著便沒了聲音,頭也垂了下去。

許念輕嘖一聲,對著官吏道:“彆讓他死了。”話音剛落,官吏就從腳下的木桶裡舀了一瓢參湯灌下去。

見刺客仍沒反應,官吏照著他肚子就是一拳。刺客像是破布娃娃一樣沒有生機,官吏隻好開口道:“大人,昏過去了。”

許念深吸一口氣,捏了捏眉心道:“嗯,先帶下去吧,下午再審。”

官吏把人從架子上解下來,送回牢房。薑雪鬆看著被拖走的刺客,想起他剛才那副惡鬼模樣,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走出地牢,薑雪鬆這才注意到許念眼裡的血絲,開口道:“師兄昨天沒睡好?”

許念苦笑一聲,他昨日回到家就立馬沐浴更衣,沒想到剛一躺下就被叫過來審理刺客,連覺都沒睡成。

他歪頭看了一眼薑雪鬆,笑道:“你還說我呢,你這眼底的烏青怎麼回事?”

薑雪鬆微微抿嘴,輕聲道:“想事情想得多,沒睡好。”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師兄現在對案子有什麼看法嗎?”

許念環抱雙臂,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仰頭望天道:“不知道,完全想不出來誰會乾出這種事。”

薑雪鬆猶豫了一下,聲音壓低,瞧見周圍沒什麼人才開口道:“我懷疑,刺殺桓王的與刺殺秦王的是同一批人。”

這話一出,許念的臉色更不好看,秦王被牽扯進來,讓這案子更加撲朔迷離,一時半會是彆想查明白了。

許念連連擺手,煩躁道:“不行,我的腦子需要休息一下。”

“嗯,師兄多保重身體。”薑雪鬆隨口囑咐一句,一聲脆甜的聲音傳進耳朵裡。

“薑姐姐!”這聲音一出,薑雪鬆不用轉頭便知道是誰了

“郡主。”薑雪鬆轉過身來,隻見李夢合一身羅裙,腰上係著的青玉鈴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作響。

她身後還跟著那日的太監衡玉,儀表堂堂,若非知曉他的身份,定會誤以為是哪家的翩翩公子。

萬幸昨日李夢合離開得早,沒有碰見那些刺客。薑雪鬆慶幸得同時也對這位郡主出現在大理寺感到意外。

衡玉行禮問好,薑雪鬆微微點頭,轉而向李夢合問道:“郡主怎會來大理寺?”

李夢合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聲音也低了幾分,勉強地笑道:“我來看看我爹。”

薑雪鬆一愣,這才想起來當初大長公主曾下嫁一位寒門新貴,沒幾年就和離了。

至於那曾經的駙馬是誰,她還真未曾留意,壓下心中的疑惑也不好多問。

李夢合注意到她的黑眼圈,微微歪頭,關切地問道:“聽說昨天宴會上出了變故,薑姐姐你沒事吧?”

薑雪鬆下意識地去遮掩脖子上的傷痕,輕聲道:“沒事,金吾衛來得及時。”

“那就好,剛才我還碰見薛府的人出去買棺材呢,說是她家二小姐昨天被砍了一刀,在家搶救了一晚上,今早斷氣了。”

李夢合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感慨,薛家二小姐她見過幾次,柔柔弱弱的,沒想到早早就沒了性命。

提到這種話題,大家都有些感傷。不過李夢合情緒轉換得極快,又開口道:“那薑姐姐你先忙,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她一揮手,帶著一眾下人往裡走去。

等人走後,許念看著她的側臉,一眼看穿地開口:“你是不是想問他爹是誰?”

薑雪鬆被人猜中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許念解釋道:“大長公主的駙馬是咱們的頂頭上司,大理寺卿沈溫從。”

“郡主從前姓沈,三歲的時候大長公主與駙馬和離,公主請旨讓郡主隨母姓,改名李夢合。”

夢合,這個名字倒是有趣。

薑雪鬆了然,附和道:“聽聞大長公主放著高門顯貴不嫁,偏偏一門心思嫁給剛考取功名的沈大人,在當時也是一段佳話。隻是好景不長,兩人最終還是和離了。”

才子佳人的故事最終以離散收場,令人唏噓不已。許念輕歎一聲:“唉,這世上哪裡有天長地久的事啊?”

薑雪鬆側身望著他那失落的模樣,想起昨晚那個羞澀的小姑娘,啞然失笑:“師兄可彆這麼說,我瞧著似乎有人對你有意呢。”

許念微微歪頭,想明白了她所指何人,扶著腦袋苦笑一聲:

“她這個年紀,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用不上幾日便把我忘了。小孩子家家的玩笑話,你彆放在心上。”

薑雪鬆倒覺得他說得有幾分道理,跟著點頭附和。沒想到他直接把話題拋到自己身上。

“你呢?心裡還惦記那個小子嗎?”

薑雪鬆舒展一下脊背,深吸一口,仰頭道:“師兄也說了,那個年紀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與其說是,她還惦記那個人,倒不如說是她因著那人不告而彆置氣,早晚有一天要把他揪出來,質問一番再瀟灑離去。

剛從他倆身邊離開的李夢合,此刻正端著一排排禮物來到沈溫從門前,緊張地絞著手帕,忐忑不安道:“衡玉,要不你去敲門吧,我在這等你。”

衡玉柔聲道:“郡主的事情還是自己來的好,更何況沈大人向來不喜歡我們這些下人,我去敲門反倒給郡主惹麻煩。”

李夢合見他拒絕,嘟起嘴抱怨道:“你就是不想幫忙。”說完一跺腳,轉身去敲門。

鐺鐺鐺,門板被叩響。李夢合緊張扯著衣角,站在門口等待,心提到了嗓子眼。

“進來”一道嚴肅的男聲順著門縫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