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裂(1 / 1)

賀長安坐在主座上,目光靜靜地落在江瀾身上,許久,他開口道:“你回母族去吧,或者遊曆天下,往後我們兩個生死不相見。你不許再踏入江都城一步。”

江瀾一下子愣住了,滿臉驚愕地問道:“大人,何出此言?”

“沒什麼,方才我說的話希望你牢記。下次再來江都城,我恐怕保不住你了。”賀長安說著,目光不自覺地朝窗邊瞥了一眼,有幾道黑影一閃而過。

“不早了,我送你出城。”賀長安起身走到江瀾身邊,語氣不容置疑。

江瀾低下頭,語氣帶著一絲倔強:“我不走,大人。為什麼要趕我走?”

賀長安長舒一口氣,閉上眼,又緩緩睜開,大聲喝道:“最後說一遍,出城!就現在!”

他猛地打開屋門,外麵白茫茫的庭院,映照著他冷峻的麵龐。

江瀾望著他的背影,後退了幾步。賀長安轉身,抓住江瀾的手腕就往外帶。

“大人!我不走!不走!”江瀾奮力掙紮,眼眶中湧出了淚花,聲音帶著哭腔,“有什麼事情我們一起承擔,好不好?你不要趕我走。”

賀長安冷笑一聲,加大了力度,江瀾被他拖行至將軍府門口。江瀾哽咽著大聲喊道:“賀長安!為什麼!”

賀長安身形一頓,背對著江瀾,冷冷地說:“為什麼!因為你是敵國的刺客,因為你隱瞞身份!直到最後才肯承認。還有這塊玉佩,也是你的!”

賀長安從袖口拿出那塊玉佩,摔在江瀾懷中,玉佩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江瀾定睛一看,這正是自己母族皇室特有的玉佩。她心中一驚,他怎麼會有這塊玉佩?

“賀長安,我後來不都承認了身份!我不是什麼刺客!這塊玉佩是我母族特有的,並不稀奇!就憑這幾點你就要趕我走嗎!”江瀾一邊流淚,一邊辯解道。

賀長安猛地轉身,雙眼圓睜,目眥欲裂,臉上滿是憤怒與仇恨。

他伸出手指,惡狠狠地指著江瀾,質問道:“這玉佩是沒有什麼!但我的父母當年就死在他們劍下,玉佩就是他們組織的標誌。你說你與他們沒有關係,那你告訴我,你這個玉佩從哪來的!你接近我到底什麼目的!”

他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額頭上青筋暴起。

江瀾一下子愣住了,連哭都忘了,眼睛瞪得滾圓,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她完全沒想到這塊玉佩竟有這樣的隱情。

“我幫你調查好不好!賀長安,我讓宋襲幫你調查,好不好!”她心急如焚,眼眶泛紅,聲音帶著哭腔,頓了頓又說,“我不走!彆趕我走!”

賀長安二話不說,“唰”地拔出侍衛的長劍,橫在江瀾脖頸前,眼中滿是嫌惡,咬著牙道:“你沒發現我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你嗎?蠢貨,彆自以為是了!要不是看你有點腦子,要不是我父母被追殺的身世與你有關,我才懶得搭理你。我這輩子最討厭你們這種人,自我感覺良好,惡心透頂!尤其是你,江瀾,簡直令我作嘔。”

江瀾聽到這話,小臉瞬間變得煞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她搖著頭,眼中滿是痛苦與絕望,朝賀長安一步一步地走去,嘴裡喃喃道:“你在騙我對不對?我們相處這麼長時間,你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賀長安,你送我簪子,給我療傷,你現在說這些話,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回答我!”

江瀾的手顫抖著拔下頭上的玉簪,玉簪在指尖晃蕩,仿佛隨時會掉落。

她的動作緩慢而機械,隨著簪子拔出,原本束起的青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垂落在她肩頭。

她將玉簪舉到賀長安麵前,手不停地哆嗦,淚水奪眶而出,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砸在簪子上,又濺落到地麵。

賀長安猛地伸手打落她手中的玉簪,玉簪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啪”地摔在地板上,碎成了幾段。

江瀾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突然大聲吼道:“賀長安!我不走!除非你殺了我,我就是不走!”聲音尖銳又歇斯底裡。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嗎!”賀長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撤回脖頸處的利劍,直接朝著江瀾的心窩戳去。

“吭”的一聲悶響,劍頭透過衣物刺進了江瀾的身體。

江瀾吃痛,一口鮮血從嘴裡噴了出來,身體搖晃了一下。

她震驚地順著劍柄望向賀長安,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她怎麼也想不到,曾經親密無間的賀長安,竟會如此狠心。

眼淚滾落,滴落在冰涼的劍柄上。

賀長安猛地抽出劍,江瀾嘴角扯出一抹淒慘的笑容,發絲在身側飄零,她的笑容格外刺眼。

江瀾捂著心口口,鮮血從她纖細的指縫中流出,她腳步踉蹌地朝著大門外一步一步挪去。

她的聲音虛弱無比,斷斷續續地說道:“賀…長安,賀長安,我們此生,生死不負相見。”

賀長安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手中的劍柄無力地垂落。

他低頭看著地板上摔落的玉佩和玉簪,突然對著空氣冷冷地說:“人已經走了,你們可以滾了!”

話落,從房梁上躍下四五個蒙麵暗衛。

其中一個暗衛開口道:“我們這就向陛下複命,告辭。”說完,幾個蒙麵俠施展輕功,瞬間消失不見。

賀長安緩緩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東西。他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濕潤的水汽從他臉龐滑落,不知是淚水,還是冷氣化成的霧水。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帶著刺骨的寒意,落在江瀾單薄的身影上。

她腳步踉蹌,朝著城門口一步步走去。臨近城門口時,她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口鮮血從口中吐出。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溫熱的眼淚順著臉頰不斷滑落。

“姑娘,你怎麼了?”一道溫婉的女聲在身旁響起。

江瀾扶著城牆,緩緩回身抬頭望去,隻見一位身著紅衣、手持素傘的女子正站在她身後。

女子麵容似曾相識,江瀾虛弱地說道:“無礙,隻是舊疾複發。”

“姑娘,這把傘你拿著吧,雪大,你穿得又如此單薄,小心受了風寒。”女子說著便將傘遞了過來。

江瀾站起身,搖了搖頭,道:“多謝姑娘,不必了,就幾步路程。”

江瀾心中暗自想著:若是就這樣死在半路,賀長安會有什麼反應呢?父王又該怎麼辦?

江瀾拖著虛弱的身體,腳步踉蹌地走出江都城。寒風呼嘯,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打在她單薄的身上。她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雙腿沉重得好似灌了鉛。

她咬著牙,眉頭緊皺,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幾縷碎發黏在臉頰上,臉色蒼白如紙。

紅衣女子站在原地,手中的傘隨著江瀾的移動而微微轉動,目光緊緊跟隨。她看著江瀾搖搖晃晃的背影,眉頭輕蹙,眼神中滿是擔憂與不忍。

街道小巷裡,紅衣女子麵前站著一位健碩的男子。

她彙報著情況:“大人,她已經離開了,看樣子傷得很重,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賀長安低著頭,背對著她,聽到彙報後沉默良久,才開口道:“知道了。退下吧。”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疲憊。

出了城門,江瀾好不容易攔了一輛馬車,坐了進去。

江瀾上了馬車,車內的溫暖讓她緊繃的身體稍微放鬆了些。她顫抖著雙手,撕開衣衫,看著傷口,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突然,紅衣女子的模樣在她腦海中浮現,她瞬間瞪大了眼睛,瞳孔收縮,臉上滿是震驚。

“怎麼會是她?”江瀾低聲喃喃道,呼吸急促,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胸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

想到這裡,江瀾隻覺一陣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原來,在襄雲城那夜,賀長安就開始了對她的試探。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手段,一步步接近她,博得她的信任和芳心。而自己,卻毫無察覺地陷入了他精心布置的陷阱。

“為什麼?”江瀾喃喃自語,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的身體微微顫抖,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

此時,江瀾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所有的一切都在賀長安的掌控之中。

她緩緩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賀長安溫柔的笑容和關切的眼神。那些曾經美好的回憶,此刻卻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著她的心。

“我怎麼這麼傻?”江瀾低聲抽泣著,雙手緊緊捂住胸口。她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碎片,每一片都在隱隱作痛。

刀子是自己遞的,刺向自己的也是同一把刀。她眼中蓄滿了淚水,卻又無能為力。

馬車緩緩停靠在月輝璃城的城門邊,車輪碾過地麵的石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江瀾抬手掀開布簾,動作遲緩,身形搖晃,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馬車內邁出一隻腳。她麵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一縷亂發垂落在臉頰邊。

雙腳剛踏在地麵,一陣眩暈襲來,她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她撐不住了,緊接著整個人便朝地麵倒去。

“砰”的一聲悶響,她重重地摔在了城門口。

附近的侍衛聽到動靜,匆忙跑了過來,看到地上的江瀾,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恐。

“快來人啊!是公主!公主昏倒了!”一名侍衛扯著嗓子大喊,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周圍的人聽到呼喊,紛紛圍了過來,神色慌張,抱起江瀾朝城內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