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錯就改(1 / 1)

徐令萱神色變得一言難儘。想到這其中的貓膩,她伸長脖子,湊近老道長,放低聲音:“先不說銀子的事情,那戶人家家裡的麻煩你能解決嗎?”

見老道士和徐令萱神神秘秘說悄悄話,方奕孟也伸長脖子,豎著耳朵偷聽。

老道長瞧著湊到自己跟前的兩個腦袋,嗬嗬一笑:“放心,這個貧道自有辦法。”

徐令萱驚訝,忍不住打探:“你方才說,那戶人家家裡有臟東西,難不成你還真的會降妖捉鬼?那可不是鬨著玩的,你可彆害了我表弟。”

老道長一愣,隨即笑起來:“你還真信有鬼啊。”

徐令萱一愣:“啊?沒鬼嗎?那你說的臟東西是什麼?”

老道長卻不說,故意賣關子:“你想知道啊?”

“……”

“這可是貧道謀生的訣竅,是不能輕易告訴外人的,若是你答應讓這位小兄弟跟我一起去,我就告訴你。”

徐令萱猶豫了:“不會有危險吧?”

“安心,貧道保證萬無一失。”

徐令萱於是看向方奕孟,方奕孟立即衝她點頭:“我聽你的。”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徐令萱拍板定音。

見徐令萱兩人點頭答應,老道長這才娓娓道來:“那戶人家姓韓,家裡有一女一兒,女兒已經嫁人,兒子在去年初娶了妻。那家人是城中富戶,兒子跟著父親做生意,兒媳則和婆母在家料理家事,這本應是和美富足的一家,兒媳卻生了怪病。”

徐令萱好奇得很,連忙問:“什麼病?”

“莫名哭、莫名笑,時而發呆,時而亂叫,甚至會躺在床上幾日不吃不喝,家裡請了許多大夫,都斷不出個所以然來。家裡人便推測她中邪了,所以要請道士驅邪。”

徐令萱聽得大驚:“道長,連大夫都沒辦法,您有辦法?”徐令萱後悔答應老道長了,這件事搞不好就會被人當做騙子打一頓,甚至可能扭送官府!

老道長卻一臉篤定:“安心,貧道有辦法治好那位小娘子的病。”

“……病?你的意思是她不是中邪,而是生病。”

老道長點頭:“那小娘子得的是心病。我在杭州城大半個月,早就打探清楚了。韓夫人商戶出身,性情強勢,而這位小娘子父親是個秀才,從小跟著父親讀書習字,性情柔順。那韓夫人看不上兒媳,便對她百般刁難。小娘子麵皮薄,性情軟,自然要吃虧的。”

徐令萱聽得直皺眉頭,她想起自己當年剛嫁入宋家時,也沒少被婆母刁難。不過她不是好欺負的,時不時和婆母頂嘴爭吵幾句,若婆母還要作妖,她便借口要照料茶園早出晚歸,讓婆母拿她沒辦法。

方奕孟忍不住問:“那韓公子呢?他妻子被刁難,他難道不從中調和?”

徐令萱和老道士皆是一愣。最後還是徐令萱解釋:“他若要調和,就要去規勸母親。許多男子認為這是不孝,隻會讓妻子忍耐。”

方奕孟一時無言。

老道長繼續道:“這樣日子久了,那小娘子自然就生了心病。可歎韓家卻無視這其中原委,說她是中邪了。”

徐令萱仍舊是不解:“即便你知道她是心病,又怎麼治好她呢?你要是向他們說清楚真相,隻怕他們不但不信,還會惱羞成怒把你打出來。”

老道士哈哈笑:“貧道自然不會跟他們說真相。他們未必不知道真相是什麼,隻是不願意承認了。貧道自然是有自己的訣竅。”

徐令萱瞪大眼,好奇不已。

老道士聲音更低了:“這件事萬萬不可說出去,說出去咱們就賺不到那一百兩了。貧道隻需告訴他們,韓夫人和兒媳命格相克,兩人隻要靠近必有一方被妨礙。如今韓夫人年華正盛,被克的是兒媳,再過幾年韓夫人年衰,就會被兒媳克。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讓兩人儘量少見麵。”

徐令萱眼睛一亮,不由得拍手:“這個辦法好!道長,你真神了!”

“嘿嘿。可惜呀,貧道無名無姓,還得借武明派的招牌用用,這才能讓他們信服。”

徐令萱想起那可憐的小娘子,立即道:“好,那就一言為定。”

當晚,徐令萱夫妻和張道長都落宿客棧。

等天黑之後,方奕孟便悄悄出門了。這處小鎮距離餘縣約莫二三十裡,以方奕孟的腳程,半個時辰就可以到。

方奕孟剛出小鎮,便察覺到後麵有人跟他,他不動聲色往前走,借著前方幾棵樹做掩護,跳上了樹枝。

不多時,那人便鬼鬼祟祟的追了上來,方奕孟倏地從樹上跳下來,把那人嚇得一個趔趄。

那人正是張道長。

方奕孟並不意外,他方才就從身形認出了張道長:“道長,你跟著我做什麼?”

張道長不答反問:“剛才我在屋頂修煉,忽然見你偷偷摸摸出門,你要做什麼?”

方奕孟皺眉:“我要做什麼跟你無關。你彆再跟著我了。”

但張道長卻沒那麼容易打發,他一雙眼睛泛著精光,上下打量著方奕孟,最後目光落在了方奕孟腰側那隻麻袋上。

張道長眼睛一亮:“麻袋?貧道聽說,最近茶鎮一帶出現了一個麻袋大俠……”

張道長話還沒說完,方奕孟立即否認:“不是我!”

張道長哈哈大笑:“我又沒說是你,你乾嘛急著此地無銀三百兩?”

“……”方奕孟閉上嘴,他知道自己說漏了,他瞪著張道長:“這事和你無關,你趕緊走開。”

“哎呀,麻袋大俠你彆這樣,我跟你一起去,貧道生平也最愛行俠仗義了!”

見方奕孟不為所動,張道長推了推他:“彆耽誤了,咱們快去快回,免得你娘子記掛,你說是不是?”

想到徐令萱,方奕孟頓時動搖了:”你真要跟我去套麻袋?”

“真的呀。隻要你套的是壞人,貧道自然義無反顧!”

“今日要套的,就是壞人!”

兩人一拍即合,一路往餘縣跑,一路商量對策。最後決定兩人分工,一個去宋徹書房偷信,一個去把宋徹教訓一頓。

……

方奕孟兩人回來的時候,天還沒亮。

徐令萱坐在桌邊趴著打盹,方奕孟翻窗進來她都沒醒。

她睡得不舒服,眉頭皺起,方奕孟悄悄走過去,將她抱起走到床邊。

他剛將她放下,徐令萱卻睜開了眼,在看到方奕孟的瞬間,她眸中的迷茫轉化為驚喜:“你回來了!”

方奕孟心中一暖,點頭:“嗯,事情辦妥了,你歇著吧。”

可徐令萱這個時候哪裡還有睡意,她立即坐起來追問:“這麼說,你偷到了信?沒被發現吧?”

方奕孟麵色得意:“我身手好著呢,根本沒有人發現我。”

“那就好,信呢,快點拿給我看看。”

方奕孟略有遲疑,他怕徐令萱看了這封信難受。但見她一臉急切,隻得將信拿出來。

徐令萱迫不及待打開信,她一目十行看了信,一張臉也漸漸變冷。

她和宋二郎夫妻一場,這封信雖然沒有簽名印章,但宋二郎的字跡她自然認識。而她手裡這封信確定是宋二郎親筆寫的無疑了。

信是寫給宋徹的,宋二郎說自己沒死,並宋徹要想辦法阻止她在五月十八日前趕往杭州。

這就說明,宋二郎說了謊。他在和崔婉柔成親之前已經恢複了記憶,甚至可能他根本就沒有失憶。

方奕孟又拿出一封信,這封信中,宋二郎告訴宋徹自己所在之處,讓宋家人在他成親之後來崔府認親,並言明自己一直假裝失憶,叮囑宋家人不要在崔家人麵前漏了陷。

徐令萱深深歎了口氣:“真沒想到,宋二郎會變成這樣。我當初怎麼就嫁給了這樣的人?”

當初宋家來提親,她還暗暗得意了許久,想到這兒,徐令萱懊惱不已。

“沒事兒,有錯就改。”一旁的方奕孟忽然補了一句。她第幾次就沒有嫁錯人。

徐令萱一愣,等她明白後,有些哭笑不得。她隻怕自己這次“改嫁”是錯上加錯。

想到已經和宋二郎成親的崔婉柔,徐令萱心情沉重:“這件事我必須去提醒崔妹妹。明日去杭州,我得再去一趟崔府。”

方奕孟點頭。

天快亮了,兩人便和衣而睡。

清早,徐令萱、方奕孟、張道人三人便前往杭州城。

等徐令萱在客棧安頓好後,方奕孟便和張道士離開了。

徐令萱收拾了一番,就去了崔府。

不料崔婉柔今日竟不在家。崔管家將徐令萱請入花廳:“我家小姐出門了,快到中午了,小姐應該快回了,徐娘子先坐坐。”

徐令萱點頭:“那就打擾了。”

隨後崔管家又命人送來茶點,就在這時,有一個小廝過來,在崔管家耳邊說了幾句。

徐令萱聽了個大概,好像是說哪裡走水了。

崔管家臉色一變,趕緊向徐令萱告辭:“實在失禮,家裡還有事,我得去看看。”

“您忙去吧,我就在這裡等崔娘子就好。”

徐令萱便在花廳等崔婉柔,她正品著點心,卻見一人進來。

那人一身月白長袍,麵容端正,舉止儒雅,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他,定會誇讚一句“一表人才”。

可徐令萱卻知道宋二郎是個什麼東西。

在看到宋二郎的一瞬間,徐令萱難以控製的感到反胃,她情不自禁的“嘔”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