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徐令萱和方奕孟便出門了前往茶鎮。
半個時辰後,夫妻兩人就到了茶鎮,徐令萱沒有耽誤,直接奔向鎮裡唯一的一家醫館。
因為時辰尚早,醫館沒有其他病人,老大夫樂嗬嗬的招呼徐令萱:“徐娘子,哪裡不舒服啊,老夫我看你麵色紅潤,氣色好得很呢。”
徐令萱笑著回禮:“薛大夫,不是我,是我夫君。”
老大夫又打量了方奕孟兩眼:“這小夥子體格建、精氣旺,也不像是有病啊。”
“他有病。真的。我夫君臉皮薄,我們去屋裡說。”
老大夫滿頭霧水,但是見徐令萱這麼說,還是將兩人帶去了一間靜室。
隨後,徐令萱對老大夫耳語一番。
老大夫點頭:“行,那就艾灸吧。”於是老大夫看向方奕孟:“脫衣裳吧。”
“……”方奕孟神色微窘:“脫衣裳?”
老大夫點頭:“是啊!不脫衣裳我怎麼艾灸啊!”
徐令萱笑著說:“我夫君不好意思,薛大夫我來幫他艾灸,您教我怎麼做就好了!”
“那行吧。反正這也不難。”
不多時,有藥童送來艾條等一應物品,老大夫指點了徐令萱幾句。
徐令萱連連點頭:“記下了,您忙去吧。”
等薛老大夫一走,徐令萱立即打開窗戶:“快去吧,這個時辰馮老爺應該正在去茶園的路上。薛老大夫和我是熟識,即便知道了什麼,也不會說出來的。”
方奕孟點頭,從窗戶跳出。
……
方奕孟跟在馮老爺身邊半個多時辰,很快等到了機會。
天氣熱,馮老爺灌多了水,便往茶園深處的一片小樹林裡鑽。
方奕孟悄悄摸摸跟了過去,他特意等馮老爺放完水,穿好褲子。這才湊上去一個麻袋套住馮老爺,然後不等馮老爺反應,又一掌將他劈暈!
隨後方奕孟扛著麻袋,足下生風,一溜煙跑到了深處的林中。
方奕孟將麻袋丟在地上,一腳狠狠踢下去,馮老爺慘叫著清醒過來。
等他意識到自己被套麻袋了,當下怒火衝天,大吼大叫:“哪個殺千刀的敢這樣對我?不要命了?!快把我放出來,不然我要你好看!”
方奕孟又給了他一腳,痛得馮老爺又殺豬一般叫起來。
“閉嘴,再叫我讓你上西天!”方奕孟壓著聲音道。
馮老爺隻覺得渾身劇痛,像是骨頭都碎了,他不敢再囂張,哆哆嗦嗦的:“你,你是誰?為什麼抓我?是有人給你錢嗎?我有錢,我給你錢!”
“嗬。”方奕孟冷笑一聲,故作深沉道:“本大俠行俠仗義,鏟奸除惡,休要用黃白之物羞辱我!”
馮老爺愣了片刻,套麻袋的大俠?這不就是揍了趙老三的麻袋大俠嗎?
馮老爺明白過來,立馬認錯:“大俠,大俠,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你說說看,你錯在哪裡了?”
“……我,我……”馮老爺支支吾吾,方奕孟又是一腳踹上去。
馮老爺慘叫坦白:“我讓趙老三他們毀了徐家的茶園!”
“這麼說,趙老三沒撒謊,你才是始作俑者,既然如此,就用你的命來彌補!”說罷,方奕孟又一腳踢下去。
馮老爺嚇傻了,他痛得齜牙咧嘴,卻不敢慘叫,隻是一個勁求饒:“大俠,不不不,不是我,這件事不是我,是宋家老爺,是他讓我做的!”
“這跟宋家老爺有什麼關係?你彆以為你隨便推個人出來就能逃脫,本大俠可不是傻子!”
“不不不,我不敢撒謊,我說的都是真的!宋老爺是我大舅子,他找到我說,要我幫忙毀了徐家茶園,阻止徐娘子去杭州!我一時糊塗,才答應了這件事!大俠,我再也不敢了!”
“鬼話連篇,宋家老爺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阻止徐娘子去杭州?
“大俠,我沒騙您!最近宋家二郎死而複生,另娶新妻的事情您聽說了吧,徐娘子是宋二郎的結發妻子,宋老爺阻止徐娘子去杭州,就是怕徐娘子破壞宋二郎成親之事!宋老爺告訴我,宋二郎這次的新夫人大有來頭,新嶽丈是大官!”
“照你這個說法,宋老爺早就知道宋二郎沒死,也知道他要再娶,所以才阻止徐娘子去杭州?”
馮老爺為了保命,竹筒倒豆子一般說個不停:“就是這樣,我那時也好奇,問了幾句,才知道是宋老爺收到了一封信……”
“誰的信?”
“這我就不知道了。”
方奕孟又問了幾句,確定馮老爺並不知道更多內幕,於是又將馮老爺痛打一頓,打斷了他兩條腿,扔到茶園附近。然後他立即往茶鎮趕。
方奕孟這一來一回用了一個多時辰,他摸到醫館後院,從窗戶跳回屋裡,屋裡的徐令萱正著急踱步,見方奕孟回來,鬆了一口氣。
她迅速上前,去扒拉方奕孟的衣裳,方奕孟一個不留神,腰帶就被她扯掉了。
這可把方奕孟嚇了一跳,他趕緊護住自己衣裳:“你,你做什麼?”
“趕緊脫衣裳啊,難道你穿著衣裳艾灸嗎?”
“哦。”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來老大夫:“徐娘子,你們怎麼還沒好?你如果不會,我進去看看?”
“不用了,馬上就好了!”徐令萱趕緊說。
老大夫疑惑:“你們真的是在艾灸嗎?不是做什麼彆的?”
“……”徐令萱神色一僵:“當然不是了。”她說著踢了方奕孟一腳。
方奕孟紅著臉大聲道:“我們馬上就好了!”
他迅速脫了衣裳趴在在床上,徐令萱拿著點燃的艾條,胡亂地往他背上戳了幾下,弄出艾灸的痕跡。
眼看差不多了,夫妻兩個離開醫館,去了附近的酒樓用飯。
期間他們喝了酒,徐令萱還不小心摔碎了碗,後來遇到熟人,閒聊了好一會兒。
過了申時,夫妻兩個離開酒樓,坐上馬車回家,正要出鎮時,就瞧見馮家馬車進來,後麵嗚嗚泱泱跟了十幾個人,他們議論紛紛,說的都是馮家老爺被套麻袋的事情!
路邊有人呸了一聲:“麻煩大俠又顯靈了!馮老頭平日裡欺善怕惡,活該被套!”
方奕孟坐在車頭,聽了這話,嘴角翹得老高,他怕被人懷疑,又趕緊壓下嘴角。
夫妻兩個出了城,見路上四周無人,徐令萱才鑽出馬車,坐到方奕孟身邊。
“怎麼樣,一切還順利嗎?”
方奕孟點頭:“阿令放心,套麻袋這事我熟得很!保證不出岔子。”
徐令萱覺得好笑,伸手戳了戳他腦門:“這才套幾回,就熟能生巧了?”
方奕孟嘿嘿笑,恨不得徐令萱再戳他幾下。
他笑好了,這才想起徐令萱交代的正事,趕緊說道:“我把馮老頭狠揍了一頓,又嚇唬要殺了他,他怕死,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他說,宋徹知道宋二郎沒死是因為收到一封書信。”
“書信?是誰寫的?”
“馮老頭不知道。”
徐令萱抿唇,看來這封信就是關鍵了。
“要是能拿到這封信,也許就能知道真相了。”
而她的心裡,也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推測。
想到宋二郎可能做的一切,徐令萱不由得一陣惡心,她想不明白,宋二郎怎麼變成這樣麵目全非?
……
第二天一早,馮夫人就找上門了。馮夫人是宋老爺的妹妹,名叫宋靜。
宋靜帶著十數人,圍在徐宅門前大罵:“徐令萱,你給老娘滾出來!”
徐令萱卻不讓小風開門。
見徐令萱不開門,宋靜越發覺得有底氣,先前她還隻是猜測,現在卻篤定是徐令萱做的。
“徐令萱,你有膽子做沒膽子認嗎?定是你教唆你家小白臉,打了我家老爺!明日我就去縣裡告你!”
宋靜罵罵咧咧,又吩咐家丁去推門,徐令萱讓徐嬸嬸幾人牢牢守著門,不讓他們進來。
明春氣不過:“娘子,咱們就讓他們這麼胡鬨嗎?要不我去提幾桶金水來潑出去?”
“那不行。”徐令萱搖頭:“這可是咱們自己家,潑一地的糞水,豈不是臭了我們自己嗎?放心,我有打算。”
而方奕孟爬上牆,想用石頭去砸外麵的人,卻被徐令萱攔住:“安分些吧!這個節骨眼兒上,你彆出風頭,人家都猜到是你出手了!”
“……”方奕孟隻得住手,但是聽到外麵宋靜賤人、小白臉罵個不停,氣得他怒火中燒!
罵他小白臉可以,罵阿令不行!
他遲早要給這個老潑婦套個麻袋!
宋靜罵了半天,徐令萱閉門不出,她沒辦法,隻得帶著人回去了。
宋靜前腳才走,徐令萱立即張羅一家人浩浩蕩蕩前往鎮上。
到了鎮上,他們立即分頭行動,有的去找泔水,有的去提金水。
徐令萱和方奕孟去了成衣鋪,找王大姐要了兩桶金水。
王大姐問清楚來龍去脈,頓時興致勃勃起來:“罵人這事我熟啊,我跟你一起!”她說著又去提了兩桶金水,和徐令萱一道去了馮家門前。
徐令萱帶著數人,堵在了馮家門前。
茶鎮都是熟人,徐令萱要鬨事,不到一刻就傳開了,於是附近的人都跑過來看熱鬨。
徐令萱要的就是這個場麵,她就是要把事鬨大,這樣也好徹底洗脫方奕孟的嫌疑。
“各位大伯大娘,大哥大姐,今日我徐令萱就請大家評評理!”
“我和宋家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馮家和宋家是親戚,平日裡總是變著法兒的為難我,就比如采春茶的時候,搶我家茶工,這是大夥兒都知道的!”
眾人點頭。
徐令萱繼續說:“我是晚輩,這些小事我都忍了,也不想鬨大!卻沒想到,我的忍讓倒讓人覺得我好欺負了!今日一早,馮夫人帶人去我家撒潑辱罵,說是我讓人打了馮老爺!這不是血口噴人嗎?我一個婦道人家,我哪裡來的能耐做這種事!”
眾人又是一陣點頭。
就在這時,馮家大門開了一條縫,門縫裡探出一個腦袋,正是宋靜。
宋靜扯著嗓子罵:“你是沒本事,你養的那個小白臉有本事啊!誰不知道他會兩下子!”
小白臉方奕孟提著一桶金水,狠狠瞪向宋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