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4)(1 / 1)

平生惟意 也聽春和 4584 字 4個月前

“什麼小姑娘?”

“就是你剛才評論好運的小姑娘啊!彆給我裝傻,快點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

“你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哪兒來的她微信?”

“碰瓷來的。呸,我跟你說正經的呢。和這個小姑娘有關的事情你還知道什麼?快都告訴我。”

談惟瑾聞言微微蹙眉,向來運籌帷幄的祝方硯可極少會用這種迫不及待的語氣和人說話。

“怎麼,你想追她?”

他問道。

祝方硯沉默了一下,才說,“談惟瑾,有病就去治。”

“沒病,也沒有你想知道的東西,掛了。”

談惟瑾掛得乾脆利落,祝方硯盯著手機屏幕,瞪大眼睛,憤怒地給談惟瑾發了許多串問號過去。

「再發拉黑。」

「算你狠。」

祝方硯深吸兩口氣,回過神才想起來他和談惟瑾認識這麼多年了,從來沒聽談惟瑾提起過那個小姑娘,這也是他第一次見談惟瑾給那個小姑娘點讚評論,說不定談惟瑾和他一樣也是最近才認識對方的呢?

“哥哥,你在想什麼呢?”

祝依然瞧見她哥的臉色變了又變,和春晚的變臉大戲有得一拚,她提著一盞嫣紅色的燈籠,走過來問。

“沒什麼。”

祝方硯把手機揣回外套兜裡,抬手摸摸祝依然頭發,問,“過兩天你是不是要進組拍戲了?”

“嗯,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那部叫《長生殿》的戲。”

“挺好的,還是女一嗎?”

“不是。”

說到這兒,祝依然的口吻裡帶了幾分失落,她垂下眼,神色黯淡地說,“是女二號,不過戲份不少,而且我也挺喜歡這個角色的。”

“你喜歡就好,不管是女一還是女二,在我看來你都是最棒的。”

“謝謝哥哥!”祝依然盈盈一笑,略帶希冀地問,“那哥哥到時候會來劇組探班嗎?”

“有空就去看你。”

祝方硯沒有給出確定的答案,隻溫和地說。祝依然聽了,她嘴角笑容不變,“那我就等哥哥的好消息了。”

“我還有點文件要處理,先回書房了。外麵冷,你也彆待太久。”

“好,我知道了哥哥。”

祝方硯說完就離開了,祝依然目送祝方硯進入彆墅內部,她才恢複成往日裡冷淡的神色,隨手把燈籠丟給身邊的下人。

“拿去扔了。”

“是,小姐。”

祝依然拿出手機翻了翻聊天記錄,猛地意識到哥哥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主動給她買過禮物了。這幾個月來每次都是她看上了什麼東西央求祝方硯給自己買,誠然隻要祝依然開口,祝方硯一定不會拒絕,可主動索取來的與哥哥送的到底有區彆。

祝依然沒來由覺著哥哥仿佛沒有從前那麼在乎自己了,有什麼改變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悄然發生,而她怎麼也抓不住,正如指尖逝去的流沙。

祝依然不喜歡這種事情超脫自己掌控的感覺。

她臉色沉下來,不一會兒也回到房間。

《長生殿》即將開拍,女主角還是她曾經視為勁敵的祝詩意,一想到《長生殿》這種大製作很有可能讓祝詩意一飛衝天豔壓自己,祝依然就感到一陣心煩意亂。她翻了翻被隨手丟在床頭櫃的劇本,目光停留在某一頁的幾行鉛字上,祝依然有了主意。

-

祝依然願意出演《長生殿》的女二號景和公主,祝詩意一點也不意外。

《長生殿》官宣以前,祝依然也和蔣諶一樣頻繁上熱搜造勢。什麼#天選昭昭##昭昭從故事裡走出來了##我就要看這樣的昭昭#……一個詞條接著一個詞條炒作。

為了配合炒作,工作室甚至特意為祝依然拍了幾套古裝寫真,連她拍攝穿的服裝都是照著昭昭在書中的描寫定製的。

就差沒把“我要演昭昭”五個大字刻在祝依然腦門上了。

再加上祝依然在圈內的人設本就是富家千金任性逐夢演藝圈,背景出了名的硬,因此不少人理所當然地以為祝依然一定能拿下初昭這個角色。

誰知道半路殺出來一個祝詩意。

沒名氣就算了,還和她們家姐姐一個姓,搶走了她們家姐姐的資源,粉絲們隻覺得晦氣。

官宣當晚在祝詩意廣場鬨事最多的就是祝依然粉絲,她們偽裝成各路單純網友,甚至不惜披著對家的皮明裡暗裡帶節奏造謠。

談氏集團法務部的陳岩聽了談惟瑾的命令,一口氣抓出了好多毒瘤禍害,排隊挨個送起訴書。

祝依然的粉絲見祝詩意竟也是個不肯忍氣吞聲的,不少同擔都吃了官司,剩下的人不禁老實許多,沒敢再造祝詩意黃謠。

但兩家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祝詩意本來就沒幾個活粉,這兩個月她靠官宣劇照和幾個vlog花絮吸了一波顏粉,但還沒到死忠的地步。況且祝詩意粉絲總數連祝依然粉絲數的零頭都比不上,當兩家杠上的時候,祝詩意的粉絲隻剩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兒。

這些祝詩意都知道。

祝依然自然也清楚。

“詩意,真沒想到會和你拍同一部戲。”

眾目睽睽之下,祝依然笑著向祝詩意伸手。

是,你當然沒想過要和我演同一部戲,因為但凡是你當女主角,第一步肯定是把我從劇組趕出去。

祝詩意腹誹。

“祝小姐,我們都做了兩三年的同事了,祝小姐怎麼說得我們兩個像是第一天才認識?”

祝詩意沒有搭理那隻伸過來的手,她越過祝依然,徑直向休息區走過去。

就這樣被忽略,祝依然臉上一點尷尬的表情都沒有,她淡定地收回手,朝圍在周圍的各位點了點頭。

“詩意就是這個性格,好啦,大家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吧。”

圍觀群眾三三兩兩地竊竊私語著,“這就是那個新人嗎?她好大的臉啊,連祝依然的麵子都不給。”

“人家祝依然可是現在最熱的小花,她算什麼東西,以為自己演了一次女主角就能一飛衝天了?”

“長得也就那樣吧,脾氣又不好,真不知道導演看上她什麼了。”

……

祝依然聽到這些討論,唇角稍稍勾起。

祝詩意卻全然不在意,仿佛身處輿論中心的那個人不是她。此時的祝詩意正拿著劇本向《長生殿》男主角,也就是影帝陳從之虛心請教。

陳從之今年二十八歲,他出道十二年,電視劇方麵該拿的能拿的獎項基本都拿過了,是當之無愧的影帝。

祝詩意無戲可拍的時候就會在家裡看陳從之出演的電視劇,遇到精彩的片段不僅會反複觀看,還會沉浸式代入角色,假裝自己就是電視劇裡的女主來和陳從之對戲。

祝詩意在陳從之身上學到了很多表演方麵的知識,她完全是把陳從之當老師來看待的。

所以才會一逮著機會就來求教。

然而她這副模樣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不知廉恥地勾搭影帝。

“我呸,還以為是多清高的新人,結果一來就貼著我們影帝不放。”

“就是,剛才依然跟她打招呼她都不理人家,現在又跑去拍陳影帝馬屁,你看她笑得那麼開心,誰知道都和陳影帝說了什麼。”

“哎,能和祝詩意玩到一起的能是什麼好人,我感覺我快要對影帝下頭了。”

“也不知道導演怎麼就找了這麼一個貨色,我看《長生殿》要完。”

莫嘉藍得了祝詩意的指令,特地給劇組包括演職人員在內的所有工作人員都點了奶茶。跑腿的外賣員進不來片場,莫嘉藍這會兒正哼哧哼哧地往片場搬運奶茶,結果就聽見這兩個人站在樹底下嘲諷她老板。

“你們說什麼呢!誰教你們這麼空口白牙汙蔑彆人的?!”

莫嘉藍被這些話氣得滿臉漲紅,她指著這兩個人,怒氣洶洶地開口質問。

離得近的工作人員聽見樹底下的動靜,不由得望過來。

那兩個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紛紛矢口否認,“我們兩個有點累了,站在這兒休息一會兒聊會兒天而已,怎麼就汙蔑彆人了?你有證據嗎?你要是拿不出證據,我看你才是汙蔑吧!”

“就是!還是說你跟你們老板一樣,上梁不正下梁歪?”

莫嘉藍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三兩句話就被對方顛倒是非黑白,她更氣了,“你們兩個明明是敢做敢不敢當!我要是有證據,一定第一時間拖著你們兩個給我老板道歉!”

“小莫。”

祝詩意走過來,拍拍她肩膀,問,“奶茶都買回來了嗎?”

“都買回來了,老板。”

“嗯,”祝詩意掃了眼擺在桌上滿滿當當的紙袋,說,“拿去給大家分了吧。她們兩個的直接喂狗,當然要是還有彆人不想喝,也都直接喂狗,不用問我。”

“好的老板。”

“你罵誰是狗呢!”

淺藍色羽絨服的女孩惱羞成怒地大聲問道。

祝詩意回頭看她一眼,“誰應誰是狗咯。”

“祝詩意我告訴你你彆得意!你連我們依然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我們走著瞧!”

祝詩意輕笑,嗬,原來還是祝依然的狗。

挺忠心啊。

-

“今天拍攝怎麼樣?”

談惟瑾回來得比平常都早一些,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忙了一天的談夏拖著沉重的腳步進門,有氣無力地回道,“好累啊。”

“哥,你不是不想去探班嗎?怎麼還關心我拍攝。”

“兩回事。”

“哦,”談夏癱在沙發上,坐沒坐相,她灌了一大口水,說,“還行,挺順利的。就是我的女主角和人起了點衝突,問題不大。”

“她和人起衝突了?和誰?”

談惟瑾放下報紙,看過來。

“那個誰……就是你好兄弟祝方硯的妹妹祝依然。誒哥,說來也巧啊,我的女一號和女二號居然都姓祝。”

“為什麼起衝突?”

“嗨,你可能不知道,祝依然一直想要昭昭這個角色,為此熱搜都買了八百個了。結果女主角不僅不是她,還是幾乎沒什麼名氣的同事,你說她能不氣嗎?祝依然氣,她的追隨者也氣,那不就對詩意不利。”

“是麼。”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談夏感覺自家兄長說完這兩個字以後,客廳裡的溫度忽然低了很多。

“哥我先去睡覺了,明天還要一大早起來趕工呢。”

“當導演好累,大導更累。”

妹妹的聲音飄遠了,談惟瑾還在沙發上坐著。暖黃色的燈光籠罩著他半個身子,但未能褪去談惟瑾周身的冰冷,他給祝方硯發了條消息:

「管好你妹妹。」

否則他不介意出手教訓她。

祝方硯:「?」

祝方硯:「談惟瑾,你吃錯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