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電影太仁慈,總能……(1 / 1)

十七歲的愛情 白叔桐 2406 字 12個月前

電影太仁慈,總能讓相互誤會的人重歸於好。

生活不一樣,有些誤會一旦開始就再也說不清楚。

一如三年前的紀文溪與謝杏軒。

那時候,磨人的高考剛剛結束。

那天夜裡的星星很多,亮光透過玻璃散落在溫暖的奶茶店裡。

他們點了一杯燒仙草,久久地對著滿牆的留言便簽靜靜坐著。

“友誼地久天長啊啊啊!!!”

“我要上清華。”

“有生之年,誓死嬌寵。”

“I just wanna to be with you till the end.”

大大的一麵牆上,滿滿的都是狂妄的夢想和專屬於青春的熱烈心緒。

“誌願想好了嗎?”紀文溪接過剛塑封好的燒仙草,一邊撕開吸管的包裝一邊問他,“想去哪座城市?”

坐在身側的謝杏軒抬著頭,沒有回複,他的眼鏡因為抬頭的緣故看起來特彆奇怪。

順著他的視線,紀文溪看到在接近天花板的位置上有一張大大的粉色便簽紙,上麵寫著:XXX,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紀文溪太清楚了,XXX是謝杏軒的拚音縮寫,顯而易見,這個執筆人是她無疑。

那時候,他們還沒在一起,隻是路上遇到會打鬨幾下的校友。

當時,他在追求文科班的一個短發女孩兒。紀文溪沒見過那個人,但卻偷偷看過她的照片。

那是2010年很流行的大頭貼。那女孩兒穿著牛仔背帶褲,雙手插著口袋站在蔚藍的雲朵下,鵝黃色的編織禮帽蓋在亮黑的短短的頭發上,眼睛大大,嘴巴小小,淺笑起來像櫥窗裡的娃娃。

那種精致從來都與她無關。

看過照片的紀文溪太知道自己該扮演什麼角色了。

自此她開始變得心事重重,開始寡言冷淡,開始對什麼都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化學考28分,班主任讓她站到教室後麵聽課,她就坐在地上;私帶手機被抓到,她就從家裡再拿一個;教室不能充電就光明正大去老師辦公室充;早讀課在教室外吃早餐,不想上課就故意咳嗽影響教堂,再在老師露出不厭煩的神情後自覺去醫務室,還有,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飯了。

那天,她又像往常一樣借著生病去醫務室躲課,卻看到醫務室的躺椅上,坐了一個好久沒見的人。

白色透明輸液管裡的藥液滴落得非常慢,從玻璃瓶裡流下,經過長長的纏繞著的細管,最後緩緩流進謝杏軒左手虎口處的靜脈裡。

太久沒見了,青春期的男孩兒開始顯露青茬,照比之前多了幾分蒼老。

其實也不是蒼老,隻是十七歲的人總喜歡把蒼老的範圍擴得很大,總感覺再過一年滿了十八歲就不再年輕。

帶著胡茬兒的謝杏軒看到她,沒有表情。

她有點想逃,走進的腳步又往後退了幾步,她甚至不敢看她。

“要不你先去食堂吃個飯再來吧。”醫務室的大夫如從天降,解救了此刻不知所措的紀文溪,“我看你不是生病,純屬餓的。”

沒等大夫說完,她就慌忙從醫務室跑了出去。

上課時間,去往食堂的路特彆寬闊,她第一次覺得這條路這麼遙遠。

我應該怎麼跟他打招呼呢?

他剛剛看到我了,但沒有像以前那樣衝我笑了。

我一點兒都不喜歡他。

我不在意的。

她滿腦子都是謝杏軒剛剛看她的臉,那麼波瀾不驚,又那麼令人心疼。

這些日子他過得好嗎?

文科班的女孩兒答應了嗎?

他受傷了嗎?是不是生病了?

他,有想起過我嗎?

十七歲的女孩兒就在這樣的反複猜測和胡思亂想中晃悠到了食堂。

心有掛礙之人,就是刀俎上的魚肉,還沒等對方動手,就自絕於想象之下了。

紀文溪就是這片魚肉。

食堂外,她抱著視死如歸的心,她實在太想要結束這樣的生活了。

去吧,去告訴他,告訴他你很在意,告訴他你的心思,讓他給一個痛快。

紀文溪心裡的小人不斷慫恿著懦弱羞怯的另一個自己。

就在她左右搖擺的時候,輸完液的謝杏軒從不遠處走來,走向她。

他說:我帶你去吃飯。

隻這一句話,就把紀文溪心裡的無數小人擊得粉身碎骨,原本雜亂的腦袋倏地靜默下來,腦袋空空,雙腳不自覺跟著他走進食堂。

不僅是食堂,走去哪裡她都是願意的。隻要他帶著她,她就可以不問緣由不理目的心甘情願地跟隨。

“跟我開情侶空間吧。”食堂裡,坐在對麵的謝杏軒發出邀請。

一口飯差點沒下去,紀文溪趕緊喝了口湯。

“就這樣決定了。”謝杏軒拿出手機登錄賬戶,“你□□密碼多少?”

就這樣一頓飯,沒有追求,沒有告白。

時間很快,兩年過去了,他們從高一到了高三,這期間有過太多次爭吵與分分合合。

他們都是超級沒有安全感的敏感少年。

直到畢業後的這天,她看到那個女孩兒的留言,她看到他望著留言的樣子,那樣思緒紛飛,滿目深情。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那粒藏在謝杏軒內心深處的白米飯就在這張留言裡翻騰著,撓搔著。

“我知道了。”紀文溪手握著燒仙草,此時的她像極了被擠到杯頂的龜苓膏,那樣尷尬,又自不知趣。

奶茶店的開門“叮鈴”聲把沉思的謝杏軒拉了回來,他下意識看向門外,紀文溪瘦弱的背影在人行道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他還沒說出口呢,他想要和她一起去她夢想的北京。

謝杏軒這樣想著,卻始終沒有追上去把話說出口。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

自那以後,紀文溪換掉電話換掉□□,與原來的同學朋友隔絕所有聯係,也沒有出席過任何聚會。

北京那麼大,謝杏軒跑過那麼多所大學的圖書館,卻始終沒有找到她。

有些人,錯過就是錯過了。

後來我們遇見的人,都沒有十七歲的勇敢和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