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1 / 1)

“小師妹,你來了?”

魚幼月站起身:“對不起,師兄,我這兩天有點缺覺,沒聽到你的傳音。”

趙謹承寬慰一笑:“無妨,來了就好。明天可不許這樣了。”

“明天肯定不這樣了。”

轉頭對上穆晚聲的視線,她對他使了個眼色。

莫寧陽奉陰違的事她暫時不打算告訴趙謹承,先靜觀其變,看看故事裡多了個她,會不會有所變動再說。

阮如月兩手攥著一把通體呈綠的玉笛,站在趙謹承身邊,道:“幼月,師兄說,女修從樂最好,你有無心儀的樂器?”

魚幼月道:“我不會用什麼樂器,和師兄一樣從劍道就好。”

阮如月有些遺憾:“也好。”

趙謹承道:“如此,往後小師妹和穆師弟跟我修劍,阮師妹便由你莫寧師姐教習樂法。”

“你們二人,明日寅時和今日一般,到老地方聚靈。卯時來此處,我教你們覆劍氣。”

穆晚聲:“好。”

魚幼月:“好!”

趙謹承對他們點了點頭:“餘下的時間你們自行安排。阮師妹,我帶你去找莫寧。”

阮如月行禮:“謝師兄。”

當晚,魚幼月叫了對門的穆晚聲一起,敲響阮如月的門。

阮如月拉開門,驚訝地看著穆晚聲:“晚聲?你怎麼……”

魚幼月在階梯底下踮腳道:“如月,我們方便進去嗎?”

阮如月一愣:“幼月也在?……快進來。”

阮如月的臥房和魚幼月的布局一樣,走簡單實用風,入門一處木桌,裡間是裝備物品的櫃子和梳妝台,床帳散著。

魚幼月單刀直入:“如月,今日莫寧師姐可有交代你什麼?”

阮如月猜不出她和穆晚聲的來意:“莫學姐……教了我如何靈樂契合……”

魚幼月道:“她有給你什麼……給你交代什麼讓你自己回來練的嗎?”

阮如月點頭,意外魚幼月會提及這些:“莫學姐給了我一本書,你要看嗎?”

魚幼月點頭:“你拿出來,我看看。”

阮如月便走入裡間,取出一本古舊的書:“就是這本。”

魚幼月拿到手裡一看,封皮上寫著《五音殺》。她在心裡對係統說:“你快查查這本書原版怎麼寫的,快!”

係統:“行。”

不愧是世界上最先進的人工智能(係統自封),不出一分鐘,它便回了信:“我查到了。”

“我現在一頁一頁翻,你對照一下,看看哪裡對不上。”

係統:“好。”

阮如月見魚幼月看得認真,不好打擾,便向青梅竹馬穆晚聲詢問來意:“你們這麼晚來我這,就是為了這本書嗎?難道是有什麼不對勁?”

穆晚聲抱臂而立:“等她看完。”

“……好。”

魚幼月很快將一本書翻到頭,問係統:“有不對的地方嗎?你一直沒說話,是不是沒有?還是說我翻得太快,你沒看清?”

係統:“不,全書一共有十二處錯誤。”

魚幼月轉頭對阮如月道:“如月,能給我拿一下紙筆嗎?”

阮如月嘴角繃直,點頭,到裡間把紙筆墨硯都拿了出來。魚幼月提筆,係統在另一端緩聲細數文中被改動的地方。

記完一張紙,魚幼月拎起吹了下,遞給穆晚聲:“一共有這些地方被改了。”

穆晚聲接過一看:“如月,你按這個練了嗎?”

阮如月神情也凝重起來:“還沒,因為看不太懂。幼月,你怎麼知道這些地方被改了?”

魚幼月麵不改色:“因為這本書並不是什麼秘籍,我在入門考核的時候就見有人出租這個,我租過一晚上。”

“但是,你為什麼會知道師姐要在書裡做手腳?”

魚幼月和穆晚聲對視一眼,把白天的事重複了一遍。

聽完,阮如月閉了閉眼,聲音發抖:“原來外頭的人,都這樣無緣無故的惡。”

魚幼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世界上什麼樣的人都有的,你隻需要提高警惕,不要因此特例而對所有人失去信任。”

阮如月壓抑地呼了口氣:“我明白。”

她蒼白一張臉,無助地望向她如今唯一的依靠:“晚聲,我該怎麼辦?”

穆晚聲沒來得及答話,便被魚幼月插了嘴:“不能怎麼辦。”

阮如月眼裡覆了一層薄薄的水光:“難道就隻能任由她對我耍手段,忍氣吞聲嗎?!”

穆晚聲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

他麵向魚幼月:“依你之見,該怎麼做?”

魚幼月覺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太刺眼了,她沒有理由讓他們分開,索性自己也加入進去。

她握著男女主交疊在一起的手:“安心,如月,沒事的。”

穆晚聲被她碰到的瞬間,就將手抽了出去。

魚幼月在心裡瞪了他一眼,麵上不顯,兩手牽起阮如月的手:“首先,我們隻是剛進內門的新弟子,莫寧卻是在掌山麵前也能說得上話的殿前大弟子;其次,我們的修為相較於她還差了很遠。因此,跟她正麵硬剛是不可行的。”

“但是,我們可以采取一個迂回的方式對付她呀。現在,咱們三個就去找趙師兄,他應該在霜亭聚靈,剩下的事都交給我。”

霜亭一如其名,由北境寒玉所製,皓白的欄杆外常年結一層清霜。

魚幼月離得遠時就喊:“師——兄——”

“師——兄!”

“師兄!”

趙謹承中止打坐,臉上還是那副老好人的笑容:“怎麼了?你們三個一起,莫不是找師兄有事?”

魚幼月蹦蹦跳跳進了亭子:“我們來找師兄一起修煉!”

穆晚聲和阮如月隨後跟了進來。

趙謹承道:“也好,如果有何不順,我也可以給你們講解一二。”

魚幼月對男女主一笑:“那我們就開始修煉吧!”

她在趙謹承身邊盤腿坐下,拍了拍右側的位置:“穆晚聲,你來這。”

穆晚聲看了眼阮如月:“……哦。”

三人開始像模像樣地聚靈,趙謹承欣慰地看了會兒,才要閉眼入定,卻見魚幼月睜開她那雙靈動的眼睛,從袖中拿出一本書看。

她看得裝模作樣,是想要引人來問的。趙謹承看出她的心思,卻仍覺有趣隨了她的意:“小師妹,你看的什麼書?”

魚幼月頭也不抬:“叫《五音殺》。”

她指了指其間一處:“師兄,這個字怎麼念啊?”

趙謹承聽到了書名,便揚了揚眉,她說得明明白白想跟穆晚聲一起做劍修,現在卻看起了樂法書。

估計還和選師父一樣,是為了穆晚聲才學劍的吧。

“哪個?”

魚幼月不吭聲,似看得入迷。

趙謹承便自己在行文裡找難認的字,這一看,看出古怪。

他皺起眉毛:“小師妹,這書你哪來的?”

魚幼月抬眼:“是阮如月的書。”

趙謹承將書從她手裡抽出,從頭到尾翻看,隨即沉重合上。

他喚道:“阮師妹。”

阮如月雖在聚靈,卻心不在焉,留意著魚幼月這邊的動靜。聽到師兄叫她,她立刻睜眼:“師兄。”

“你這樂法書哪來的?”

“是莫寧師姐交給我的。”

魚幼月從他身側探頭出來:“師兄,這書有什麼不對嗎?”

“不。”趙謹承將書收了起來,“我有事先走,你們繼續聚靈,彆聚到太晚。”

第二天一早,千葉山公布了莫寧被剝奪了殿前大弟子的職務和逐出內門的事,除了男主沒親自下場斷她筋脈以外,提前達到了她應有的結局。

阮如月那邊換了另一個同為樂修的師姐教,因為魚幼月跑上跑下的積極努力,她可以繼續走樂修這一條路。

本以為會因為這次行動正式打入男女主的小團體,結果在聚靈遇到男主打招呼時,她被回避了。

魚幼月忙活了半天,換來男主這個態度,簡直火不打一處來。

“穆晚聲,你在無視我嗎?”

穆晚聲淡淡:“沒。”

魚幼月忍無可忍,叉腰:“穆晚聲!你一個男的能不能痛快點!”

她生起氣來講話聲音是尖銳的,穆晚聲被她喊得一怔,驚訝地看她。

“你要是有什麼看不慣我的就直說啊!是結仇還是結友一句話的事!何必這麼對我啊!”

見穆晚聲單瞧著她不吱聲,除了一張好看的臉全身上下一無是處。魚幼月氣得胸口痛,轉身便走。

穆晚聲扯住她的衣袖:“抱歉。”

魚幼月語氣凶巴巴的:“道歉有用嗎?快說!這一出是因為個什麼!”

穆晚聲讓她逼著,不得不吐露心中所想:“莫寧師姐的事,你做得太乾脆了,給我一種你早有預謀的感覺。”

魚幼月用冷笑來掩飾心虛,她就是早有預謀沒錯,男主不愧是男主,太敏銳了。

“我自己聰明,運籌帷幄,來回奔波不計辛苦幫你們的忙,換來的就是你的懷疑。”

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做出“忍淚”的姿態,哽咽道:“你好樣的,穆晚聲。”

穆晚聲有點無語:“有沒有人提醒過你這麼哭很假?”

魚幼月擦“眼淚”的手乾巴巴垂了下來:“……沒有。”

他歎了口氣:“你先有所保留,卻讓我對你坦誠。魚幼月,你捫心自問,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魚幼月耳根滾燙:“我……”

“你不必抬不起頭,我知你沒有壞心。”

魚幼月聞言抬頭,兩眼汪著水看他:“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壞心?萬一有呢?”

穆晚聲沒想到她眼裡真的有淚,一時有些無措:“你……真哭了?”

魚幼月坦率道:“假的。”

穆晚聲輕輕一笑,將自己的手帕遞給她:“還有什麼是假的?”

基本都是假的。

魚幼月接過他的手帕,捏在手心:“你覺得什麼是假的,直接問我好了,我絕不撒謊。”

“你是不是提前知道莫寧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

穆晚聲皺眉:“你說了你不撒謊。”

魚幼月垂眸:“好吧,你怎麼看出來的?”

“那天夜裡,你很明顯是奔著那本書去的如月房間。”

“但那也隻是懷疑吧?你有證據嗎?”

穆晚聲道:“《五音殺》雖算不上什麼秘籍,但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容易得到。而且你說你不會樂器,卻在大選前租了樂修的書看。”

魚幼月想起了她順嘴胡謅的之前租到過《五音殺》的話。她說的時候就是為了蒙混過去,沒想到男主會留心去查。

她問:“所以,你是怎麼認為我的?你覺得我和莫寧是一夥?”

穆晚聲道:“不。在我看來,你隻是想利用莫寧一事接近我們而已。”

好準。

魚幼月硬著頭皮道:“那你覺得是心懷不軌的接近,還是想跟你們拉近關係,做好朋友的接近?”

穆晚聲道:“起初認為是第一種,不過見到你生氣以後,我更願意相信你是第二種。你不是曾對我說,你渴望家人。”

魚幼月鬆了口氣,笑:“我還以為你忘了,你答應我要當我的家人了呢。”

“沒錯,我是事先知道莫寧要做什麼。雖然渠道聽起來會很離譜,但我敢保證我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