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好了嗎?”
林桑燦爛的笑容掛在臉上,手上擺出的姿勢沒有膽放下。她看到有一家人手牽著一個小男孩,從許諾的後麵走向旁邊。這個時間許諾應該把她拍攝下來。
許諾這時在距林桑五米的位置,彎著腰,白色襯衣下擺壓出幾道褶子。因為動作,白皙的手腕露出來。
許諾手裡拿著的相機鏡頭對著林桑。
“好了。”許諾放下手裡的相機,看著林桑說。
林桑趕緊放下手,走向許諾。來到許諾旁邊,許諾正低頭調試相機。
“我看一眼。”林桑看著許諾雙手拿著的相機。
許諾地把相機遞給給了她。
林桑接過,低頭看到相機拍攝的照片,這張照片許諾特意調試過光線,比現實的光要亮。拍攝出的她以往的照片要漂亮許多。
“你拍的真好!”林桑笑笑,把手裡的相機遞還給許諾。
許諾接過相機,朝她淺笑著說:“謝謝。”
笑著的許諾,美麗的海。這一幕她能記住好久。
幾秒後,林桑轉身走向木椅,胳膊抱著需要的用到的繪畫工具,走到柳樹前放下。
撐起折疊的畫架,夾子夾住畫板,放上畫紙,林桑拿起鉛筆在紙上準備繪畫。還是一樣的素描畫。
外出玩不方便帶許多顏料,絢麗色彩繪畫出的油畫,林桑是不考慮的。
林桑站在柳樹底下,手抵著畫板,眼睛目視前方。
綠草茵茵的草地上,許諾拿著相機麵朝著大海拍攝。
她現在像給男朋友畫畫一樣,林桑為自己的想法臉上笑了一下。他們不是這種關係。
林桑很清楚的知道,許諾是不知道為什麼出現的靈魂。
林桑抬起拿著鉛筆的右手,朝許諾的方向揮揮手,嘴裡大聲喊道:“許諾,我來給你畫畫!”
許諾聽到她的聲音轉過身,臉上溫和地向她點點頭。他身後坐在席上野餐的一家三口也紛紛轉頭看向她。
一家三口的視線於林桑是普通的看她。這一眼過後,一家三口的視線轉回去。
許諾走到離林桑畫板四米多的水平位置簡單閒舒適坐下。他一隻長腿微微彎曲伸向前,另一隻腿收起蜷起三角形腳麵朝伸向前的腿。
許諾挺起後背,一隻手放在彎曲的腿上,另一隻手放在三角形的腿上。兩隻手放鬆搭在腿上。
看上去規矩中又有一絲的散漫。
林桑在畫紙上起稿,比對著坐在草坪上的許諾在紙上構圖。
燦爛的陽光下,草坪上坐著一個俊俏的帥哥還是很養眼的。林桑的心情更好了,多看了許諾幾眼,紙上鉛筆尖未動一點。
鉛筆尖動時,她已經將此時場景的許諾記在心裡,筆尖繪畫時也沒有停頓。
再抬眼參考許諾時,林桑看到許諾後麵野餐的一家三口中的小男孩向她這邊跑來。林桑低下頭在畫紙添上一筆鉛筆線條繼續繪畫。
踩草坪跑步的“嗖嗖”聲,越來越明顯。林桑停下筆,看到了男孩跑到畫板的後麵。
小男孩長長地喘了一口氣說:“阿姨,你剛才在和誰說話?”聽到阿姨的聲音,他就看向阿姨了。他爸爸不讓他往阿姨這邊看。爸爸上廁所了,小男孩趁著媽媽不注意跑過來。
林桑被小男孩叫出口的稱呼苦笑了一下,她還算不得上阿姨。小孩子們好像都管比自己大的女生統一的稱呼都是阿姨,林桑也沒有糾正小男孩。
林桑彎下腰,對著小男孩明亮的眼睛柔聲說:“阿姨在和哥哥說話。”
“哥哥在哪裡呢?”海邊除了他和爸爸媽媽還有阿姨沒有哥哥呀,小男孩睜著大眼睛問道。
林桑向畫板前看去,輕聲說:“那裡。”許諾正保持著姿勢坐在草坪上,臉上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林桑看向畫板後時,小男孩也轉頭了。畫板後麵是空空的綠色草坪,除了不遠處的媽媽,就沒有彆的人了。
“沒有看見哥哥。”小男孩為看不到見的人更努力的睜大了眼睛看,努力看到他,“阿姨,哥哥在哪呀!”小男孩還是沒有看到哥哥,加大了稚嫩的聲音,轉過頭看著林桑。
林桑的視線在許諾身上,許諾坐在草坪上溫和地看著她。聽到小男孩的聲音,林桑又看向許諾,想帶動小男孩看向許諾,嘴裡本能地說道:“在那裡。”
“沒有哥哥,” 小男孩又看了一眼畫架後空空的草坪,能看到不遠處的媽媽,確實沒有其他人了。
“阿姨,你是不是在騙我,沒有哥哥。”小男孩確認一般看著林桑。
沒有?
“沒有嗎?”林桑心裡念叨著又說出口,再抬頭草坪上空空的,剛才還坐在草坪上的笑著的許諾消失了。
綠色的草坪上沒有許諾。林桑緊盯著空空的草坪出神,思緒猶如順一條陰暗小巷見不到光的線向前穿梭。
她整個人身體站在這,能聽、能看、能問,但是沒有靈魂。
不對......
許諾剛才就在那。
林桑腦海裡的許諾已一閃而過。草坪上的許諾出現了一下後瞬間消失。
許諾,在那裡的,許諾就在那。
林桑睜大了眼!看著許諾消失的草坪。
他在那裡!
她能看到的許諾!
林桑尖銳又執拗的想法如沉重地斧頭一息驟然砸在頭上,林桑的身體晃動了下。頭上悶悶的發脹,又伴隨著針紮似的疼痛 。腦袋不能運轉 ,隨後漸漸有種眩暈感。
晃動的視線裡草坪沒有許諾......
“阿姨,阿姨!你在看什麼!” 小男孩加大了嗓門,雙手使勁搖晃著林桑 。阿姨看著草坪不動了。
林桑攸地扭過頭,小男孩的視線裡麵前的阿姨像沒電的機器人,身體定住了,眼神木木的一點光沒有,和剛才阿姨完全是兩個人。
小男孩嚇得連連後退兩步,小臉皺在一起,麵對著林桑,“啊”的一聲,“哇哇哇”的哭了起來。
哭得聲嘶力竭嗓子帶著啞音,聲音淒厲的幾公裡都是小男孩的聲音。小男孩的媽媽聽見小男孩哭了,坐在席上的她立馬放下手裡的手機,左右看不見孩子,慌忙地轉身。
男孩媽媽在畫架旁邊看到了孩子,他正在大哭。孩子媽媽站起身,跑向小男孩。
男孩媽媽停在畫架旁,一把抱住小男孩。小男孩抱緊了媽媽的腿,埋在媽媽的腿裡嗚嗚的哭著。林桑嚇壞了小男孩。
“你是不是有病!”男孩的媽媽氣極了,揚起眉毛,板著臉怒不可遏的罵道。
這聲音如驚雷震醒林桑,林桑猛地回過神,頭上也有點暈,疼痛感漸漸消散。
林桑看到身側抱著哭泣的小男孩正在發火的婦女,心裡也明白過來。雖然不知道小男孩怎麼哭了,但是不管怎麼樣,小男孩是在她這哭了肯定是和她是有點關係的。
林桑微微低頭,眉眼間都是歉意,“不好意思。”說完她看向小男孩的媽媽。
小男孩的媽媽麵上臉色好了些,朝著她恨恨地“哼”了一聲,帶著小男孩走了。
頭上的眩暈感沒有消散,她站在草坪上,草坪緩慢地晃蕩,像海上拍漂流的小船。
林桑揉著太陽穴,晃晃頭,試圖甩開這種眩暈感。
幾分鐘之後眩暈感消失。林桑看向畫架後的許諾。畫架後麵空空如也,地上的草坪。不見許諾。
許諾他是不見了,還是走了?
他剛剛還在這呢?
他剛剛就是在草坪上坐著......
他就是在草坪上啊!
他在那裡的呀!
看,他在那裡。
腦袋“嗡”了一下,血液湧上神經衝上腦子,耳朵陣陣的鳴聲,林桑眨眨眼,蒼白的唇抿起,咽了一口唾沫,壓住胃裡的翻湧。
林桑笑了,蒼白臉上綻放出靡麗的笑容。許諾出現在畫架後麵。
許諾保持著畫畫時的姿勢。黑色碎蓋的劉海,上身白色的襯衣,下半身穿著黑色休閒牛仔褲,雙手鬆散地搭在腿上,臉上白皙,線條分明,劉海下一雙眼睛如黑夜裡辰星,高挺的鼻梁下,嘴上有抹溫和的笑。
林桑朝許諾笑笑。許諾還是在畫架後麵太好了。
林桑撿起畫架前手中掉下的素描鉛筆,握在手裡。拿著素描鉛筆,林桑繼續給許諾畫畫。
整個畫麵的鉛筆輪廓出現在紙上,林桑需要填充一些細節。畫上許諾的五官,劉海、眼睛、鼻子、嘴巴,許諾的五官畫完。
林桑抬眼,視線裡畫架後麵的許諾保持著姿勢,挺直著腰板。林桑手中繪畫的鉛筆停下,胳膊放下來。
“許諾你累不累?”林桑問道,手上攥著鉛筆。許諾保持著姿勢已經好久了。
畫架後的許諾朝她擺擺手,臉上溫和的神情不見變化,“不累。” 嗓音說如清潤的水波般柔雅。
林桑還是收著畫架,對許諾說:“我們走吧。”
許諾站起身向她走來。林桑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許諾一步一步地向她,清新俊逸的青年,永遠是柔色的眼神,目光所及全是許諾。
她看到許諾還在對她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