綃虞疑惑，這不是說的人話嗎？咋還來問她說的是什麼。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那隻妖獸說的是妖語，她能聽懂，才覺得說的是人話。

咦惹，她居然繼承了原身的技能，能聽懂妖語。

巨大的金籠子終於完全顯露出來，裡麵那道白色身影在一眾黑漆漆的人群中極為顯眼。

端木穎一看到就驚呼出聲：“師兄！”

卻被妖獸巨大身形阻攔，過去不得。

綃虞也朝籠子那看去，隻見裡麵至少困了二十多人，全都病懨懨地躺著，除此之外還有殘肢斷臂，一眼就能看出籠子裡的人都遭遇了些什麼。

籠子下是蔓延上來的水，竟然快要淹沒倒塌的建築，水裡遊著不知名的妖獸。

若不是身臨其境感受到危險，綃虞覺得眼前這一幕看起來像是電影。

就，很震撼。

待看到要找的人後，端木穎立刻催促：“師尊，師兄在那，我們快去救師兄。”

聞鈺卻未動，隻掀起眼簾看向身形幾乎與他同一高度的妖獸。

“我認得你，人族的劍尊，你若是就此離開，我便不追究你毀我妖域的事。”妖獸一張口，綃虞就聽到他在威脅聞鈺：“你要是想在我這搗亂，怕是你沒那個實力！”

妖獸說完，綃虞立刻積極翻譯：“他說讓你走，還說你沒實力打敗他。”

簡化一下，不就是這個意思。

三人都看到籠子裡的慘狀，與綃虞的震撼不同，端木穎見到那些被妖獸吃得隻剩下殘肢的屍體，憤恨衝上大腦。

端木穎已經先一步向妖獸宣戰：“少廢話，不放了我師兄和那些人，找死的就是你。”

妖獸沒理端木穎，而是盯著綃虞：“你一隻妖獸，竟然與人族狼狽為奸背叛我們，等我稟告純狐大人，你就等死吧。”

妖獸聽不懂綃虞與聞鈺說的人話，隻以為綃虞叛變了。

綃虞一聽，麵上微變。腦中迅速思考，想出了個主意。

既然直接找到了籠子，那她就將這些妖獸抓人族的事情都告訴聞鈺，按照原書內容聞鈺會毀了這裡，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她的蹤跡，至於那什麼純狐大人，以後遇到了再說。

“他在威脅你，說你要是不走，就吃了籠子裡的人。”綃虞不忘添油加醋：“而且這裡的妖獸經常抓人吃，很殘忍。”

綃虞正說得起勁，忽然看到聞鈺朝自己投向涼涼的目光。

她頓時閉了嘴。

反正書裡是這樣寫的，如今聞鈺也見到了被抓的人族，信不信由聞鈺自己判斷。

“什麼？他們難不成還想吃了師兄！”端木穎心一急，驅使佩劍就要朝籠子飛去，被聞鈺再一次攔下。

端木穎急得都想推開聞鈺自己過去了。

聞鈺麵色淡然，目光緊緊鎖定妖獸，話卻是對綃虞說的：“你問它，殘害了多少人。”

綃虞抬手指向自己：“我、我問？”

看到聞鈺瞥過來的微涼眼神，綃虞連連點頭：“我去問。”

這還不如回去當牛馬呢，至少能保住命。

可這要她怎麼問，她是能聽懂妖語，但聽懂和會說是兩碼事。

綃虞緊張到心慌，嘗試著從喉嚨裡說出妖語。

興許是這具身體的本能，綃虞脫口而出，準確表達了要問的話。

誰知妖獸驟然發怒，巨大的雙鉗狠狠砸向水中，掀起的水花濺到綃虞身上，涼颼颼的。

“我們吃人族乃天經地義，區區人族的劍尊也想管。今日你們彆想走了，連同這個叛徒一起成為我的腹中餐！”

妖獸一聲吼，綃虞飛速出口：“他說要你彆多管閒事，還說要吃了你們。”

配上妖獸的動作，綃虞這句話可信度極高。

聞鈺臉色沉下來，與此同時妖獸爆發妖力，將水麵激起千層浪。

無形的牆將妖力阻攔，聞鈺紋絲不動，未曾受到絲毫傷害。

綃虞敢直接將這處妖域的罪行說出來，就是因為知道原書中聞鈺實力強大到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此處妖域滅了。

即使這個妖獸再強，也會被斬殺。

所以當妖獸再次想要攻擊聞鈺時，聞鈺手中劍霍然刺出，分出無數道殘影，靈力灌滿，比起妖域內的燭火還要亮。

綃虞隻覺得眼前強光閃過，緊接著排山倒海般的氣勢衝破天際，再看去時，妖獸已經倒在淹沒整個妖域的水裡，就連水裡的妖獸都死了，血液染河。

整個妖域被聞鈺滅了。

端木穎見狀，連謝謝都沒說，直接禦劍去救人。

綃虞久久不能回神。

若是她穿的不是這隻與聞鈺有接觸的狐狸，而是這個妖域裡任意一隻不起眼的妖獸，是不是這個時候已經死了。

她想跑路，馬上就跑。

什麼引誘什麼投誠，誰愛做誰做去。

原身不是妖獸嗎，還能化為人形，修為肯定不低，她得想法子脫離聞鈺的視線。

綃虞剛想到這，機會就來了。

身子忽然一輕，束縛自己身體的東西消失，人卻也瞬間下墜。

綃虞掉入水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要離這些妖獸反派修士遠遠的。

聞鈺果然無情，用完就扔，可惡！

充斥著血腥與屍體的水撲到綃虞身體上，大腦空白一瞬，立即用力掙紮起來。

浮出水麵時，渾身被水浸濕，連頭頂的狐狸耳朵都濕漉漉的。

抹了一把臉，綃虞睜開眼，費勁去找能落腳的地方。

漆黑的夜晚裡光線很暗，不過這金色的建築殘垣斷壁倒是起到了用處，泛著冷光，稍微能看清些。

綃虞忍著惡心找到了能上去休整的地方，剛遊過去爬上來，忽地一陣強勁的冷風襲來，打了個冷顫，下一秒人突然升空。

“！——”

綃虞無聲尖叫，驚恐地發現有兩隻漆黑的爪子抓住自己肩膀，在空中盤旋一圈後，嘶啞得分不出性彆的聲音響起：“臭狐狸，你真有本事，居然真的能接近聞鈺。”

綃虞強迫自己鎮靜下來，腦子飛速轉動。

這個抓住自己的東西認識原身，還和原身是一夥的，她得小心應對，不能暴露出她已經替代原身。

但是原身去引誘聞鈺怎麼還被監視了，這要她怎麼跑路嘛！

書裡對原身的刻畫寥寥幾筆，隻用一句話交代原身被某個很有地位的人殺了。

“純狐大人命我助你殺聞鈺，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我們殺了聞鈺，回去就是大功一件。”

綃虞立刻驚呼，張開的嘴吸了滿口的冷風。

“不行，聞鈺太厲害了，不能去！”

綃虞到現在還記得聞鈺一下就殺了那些妖獸的畫麵，這個時候去殺聞鈺，那就是送死。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但綃虞沒敢說出來，抓住她肩膀的爪子收緊，肩膀立刻傳來刺痛。

“你敢違背大人的命令？”

綃虞強撐著鎮定，為自己尋找生機：“我沒有，我已經獲得聞鈺信任，隻要我再接觸他，引他上鉤，到時候再殺就容易多了。”

先假意要繼續引誘聞鈺，讓這東西放下戒心。

“你也不想任務失敗回去被殺吧。”綃虞在賭，賭抓她的東西也怕死。

不管怎麼樣，在聞鈺身邊總比回反派那安全。

果然，她賭成功了。

“你說的有道理。”

綃虞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那個聲音又說：“我可以幫你。”

待綃虞還沒意識到這東西說的幫是什麼，抓著她的東西驟然加快速度，朝遠處的聞鈺一行人飛去，並且急速下降。

遠遠看到聞鈺已經將人救下，在水中造了一處平地。

綃虞眼睜睜看著離聞鈺他們越來越近，心如鼓擂。

不是，這東西要幫些什麼啊！

“走你——”

還沒到聞鈺所在的地方，肩上的爪子一鬆，綃虞再也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是什麼來討債的同事，不會幫忙就不要幫倒忙好嗎！

再次落進腥臭水中的綃虞熟練屏住呼吸，忍著肩膀上的痛，雙手使勁，終於浮出了水麵。

才一睜眼，就看到端木穎拿著劍在攻擊一隻渾身烏黑的鳥禽。

綃虞暗自揮了一下拳頭，心底為端木穎加油。

最好殺了那隻鳥，她就能安全一點。

那隻鳥隻是與端木穎斡旋，翅膀調轉，跑了。

綃虞失望地拍了一下水麵，肩膀一抽，疼得她嘶了一聲。

“師尊，又是那隻狐妖！”

端木穎的聲音劃破夜空，一道劍氣迅速朝綃虞劈來。

綃虞瞬間閉了眼，感覺臉上有陣寒風刮過。

隨即再次響起端木穎的聲音：“師尊怎麼又不讓我殺了那隻妖，不是都已經救出師兄了嗎？”

“你去照顧南城毀。”

端木穎瞪了綃虞一眼，轉身去看重傷昏迷的人。

綃虞悄咪咪睜開眼，一下就看到聞鈺俯視自己的雙眼，心一跳，下意識露出友善的笑來。

少女渾身濕透，頭頂的狐狸耳朵滴著水，粼光閃閃的水麵照亮她精致的臉龐，如同出水芙蓉，洗去了嫵媚，隻剩下純淨。

她改變主意了，還是聞鈺身邊更安全一點。

見聞鈺沒說話，綃虞連忙為自己爭取機會：“道長！剛剛那隻鳥來威脅我！說我要是不殺了你，他們就要殺我，我不想死！”

聞鈺盯著水中的少女，啟唇：“嗯，然後呢？”

即便這個妖域被毀，她麵上沒有一絲恨，似乎根本不關心自己同族的死活。

綃虞愣了一瞬，絞儘腦汁繼續為自己開脫：“道長你想，要是我被殺了，他們肯定還會派人來襲擊你。與其一直擔驚受怕被突襲，還不如我留在你身邊，有我在，他們應該不會再派人來。”

“當然了，我一顆心是向著道長你的，絕對不會叛變！”說著綃虞舉起三根手指頭：“我發誓！”

在水裡泡得久了有些冷，綃虞瑟縮著身子。

頂著聞鈺審視的目光許久，感覺自己頭頂有把刀，隨時都會落下來。

就在綃虞承受不住寒冷，將舉起的手落下來時，終於聽到聞鈺答應的聲音。

“那就跟在我身邊，證明你的誠心給我看。”聞鈺抬眼，眸色沉沉，“我可以考慮不追究你騙我的事。”

綃虞雙眼瞬間亮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