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徐林的收到主管的信息，需要他下周直接出差5天去考察子公司的情況，這事應該不關他的事。
他和主管再三確認，上頭確實指名要他一起。
徐林疑惑，他去能乾什麼？
身為“社畜”，他隻能執行，哪怕這個安排有些奇奇怪怪的。
公司的意思是讓他們周一不用到公司打卡，直接集體在機場集合，然後飛往目的地。
出差的一共有五個人，三男兩女，兩個審計，一個會計，一個經理領頭人。還有就是徐林，一個默默無聞的公司普通小職員。
他們的第一站是C市，大家都是靠譜的人，沒有在去機場的途中，遇到什麼特殊情況，在機場集合的很順利。
候機廳等待間，錢雲山和往常一樣發來信息，並神奇的用上了波浪號，[早上好呀~]
徐林看著這和平常不一樣的打招呼內容，內心有了些許猜測，這怕不是徐女士又在偷偷教人？她對這些遊戲總是樂此不疲。
他還沒回複，一張辦公室的照片發來，對方下一條信息再次響起：[我來我哥公司幫忙了哦～]
昨天閒聊的話題，今天就實施了，他是真沒想到對方行動力那麼強。而且，他昨天也就這麼隨便一說。
[不是不喜歡公司工作？]
[我想先試試，說不定就喜歡了，你今天不忙呀？]
[出差，在候機。]
[無聊嗎？]
徐林說了句“還好”，就打算去玩單機小遊戲打發打發時間。
對方突然說：[我給你唱首歌吧，粵語歌。]
接著又發了一句：[好嗎？粵語一定比上次的標準，你聽聽看？]
[或者我給你講個冷笑話吧？]
看得出錢雲山在努力找話題，徐林手指點了點屏幕，覺得好些好笑，他很早就發現，對方在網上要比現實更活潑多話些。
冷笑話，他不敢想象，[唱歌吧。]
[嗯……方便語音通話嗎？]
[不方便我語音也可以……]
取悅、討好。
徐林眼裡，對方的所有行為語言都很笨拙，就憨憨的，不甚精明，而且昭然若揭。
這種感覺挺微妙，他懶洋洋撐著下頜，真要找個詞來形容……
那就是對方相當赤誠，與他在一起過的所有人都赤誠，除了替身這件事。
[語音吧，我快準備登機了。]
徐林登機落座後，沒多久就了睡過去，他還做了個關於以前的夢。
那是他還年少時，碰見過一條流浪的黑色藏獒。按理說，藏獒這個品種不太可能會被人棄養，據說它一生也隻認一個主人。
但它就是出現了，出現在徐林每天的必經之路，對他還怪熱情的。他那時候瞧著有趣，而且這狗長得很高大威猛，看著就非常凶悍，能帶出去溜幾圈可太有麵了。
總之，很合徐林的心意，於是少年每天給它帶吃的，陪它玩，也算是養過它。
一人一狗就這麼相伴著過了一年，直到有一天，徐林偶然發現這貨是家養的……
……他那個心塞，難得日行一善可真就喂狗了。
夢到這裡的時候，那條藏獒突然就變成了錢雲山，給徐林一下子驚醒。
“……”，怪這家夥天天穿得一身黑，做噩夢了都。
徐林難得在心裡腹誹了錢雲山一句。
他坐的位置靠窗，飛機在雲端之上穩定前行，白雲團團，看不見的邊際，還有雙腳離地的感覺，徐林很喜歡。很快就消除了他被驚醒的不適感。
正值盛夏，飛機飛得高，窗外的光線有些刺眼，徐林看了一會就拉上了遮陽擋板。他拿出手機看時間，發現自己睡了挺久，很快就該到目的地。
錢雲山後麵發的語音信息，正靜靜的掛在通知欄上，他點開放在耳旁。
男人低沉繾綣的聲音響起，通過聽筒穿進徐林的耳膜，他拿開些許手機，揉揉莫名有些發癢的耳廓。
他重新點開語音，從頭到尾聽了一遍。錢雲山唱的是首很有年代感的粵語求愛曲，與原唱不同的是，這家夥唱得更溫柔，調也更低。
就像是在某一個寂靜的午夜，情人在耳邊低聲傾訴愛意……
相比原唱，徐林發現自己居然更喜歡錢雲山唱的版本。
是真好聽……他現在算是有些明白，網上那些人說耳朵會懷孕是什麼意思了。
徐林點了點屏幕，把這條語音收藏起來，美好的事物值得珍藏。
落地後，子公司有專門的人負責來接他們，徐林跟在幾人身後，也要上商務車的時候，經理攔下了他。
“徐林，這幾天你在這邊好好玩玩，我們結束後通知你。”
徐林：“？”
經理什麼也沒說，隻是對他溫和的笑了笑，就關上了車門。
他們的車剛走，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停在他跟前。
後座車門打開，裡麵的年輕男子鼻梁高挺，麵容輪廓流暢，一雙狐狸眼笑眯眯的，對著徐林喊了一聲哥。
他剛坐進去，旁邊的男子就興奮的撲過來，嘴裡還說著：“哥，我好想你呀。”
“林子華，又亂搞。”
林子華搖頭，“沒沒沒，我和爸都好想你呀，你都不來看我們。”
“我的錯？”徐林臉上沒什麼表情，目光始終平靜。
“當然不是啦，都是爸的錯。”
司機把徐林的行李箱放好後重新回到駕駛位上，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內心疑惑，這個人是林家的孩子，他怎麼從來都沒見過。
倆兄弟在車裡聊著天，更多的是林子華在說，徐林反應平平，偶爾應兩句，但也沒有因此打消對方的熱情。
這人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最初時相見尷尬，到後來莫名其妙的就發展成格外粘他，他以前一直在想是哪一步出現了偏差。
頭腦風暴幾天，犯懶了，直接放棄這沒意義的思考。
自從五年前離開林家，他們見得就少了。
林子華問他要不要回林家住。徐林拒絕，車子接下來就改變了路線，往城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開去。
徐林在C市逗留的時間不長，周三就得跑另一個城市。
落機已經是中午，徐林不想出去，他們就直接在酒店餐廳解決午餐。
等餐期間，他這才想起關閉飛行模式，一鏈接上網絡，手機信息通知就響了幾聲，都是錢雲山發的。
[你聽聽，喜歡嗎？]
[你現在上飛機了嗎？]
[落地了報一聲平安，好嗎？]
[到了。]徐林回複，想起在飛機上做的夢，隨便問了一句，[你養過狗嗎？]
對方好像一直在手機錢守著，幾乎秒回，[養過，怎麼了？你下飛機了嗎？累不累？]
錢雲山一通問，都被徐林無視了，[養過什麼狗？]
[你喜歡狗嗎？]
意外的是，錢雲山第一次對他的疑問避而不答，徐林很慢的眨了下眼，[養過什麼狗？]
這次對麵安靜下來，直到徐林快吃完時，才重新收到回複。
[我怕我說了你不喜歡……]
徐林挑眉，發的話有點嘲弄的意思，[怎麼，我不喜歡你還想棄養不成？]
[這個，不行……但是你不喜歡，我把他養遠一些，保證你不會見到它。]
[它是一隻黑色的藏獒，看著很凶但它很乖很聽話的。]
徐林：“……”這什麼情況？他還想再細問一些其他的情況。一旁有人來到他們桌前，來人穿著得體，長得不算醜，吊著眉梢看徐林的眼神非常輕佻。
出言同樣輕佻，“林少，好久不見，在和小情人約會呢？”
林子華皺眉，“滾遠點。”
來人不明白林子華怎麼突然發脾氣，這事本來就是圈內人的一種調侃，難不成……是真愛？
想到這，那人目光又開始在徐林身上看了兩眼。
長得是真不錯，英俊和美麗共存，相當俊美的一張臉。
他還想再細看，就被林子華潑了一杯水，“眼睛不想要就捐給需要的人。”
那人沒想到林子華舉動這麼激烈，他正想發火，卻見對方麵無表情，目光嗜血，看他像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物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怖的事，神情慌張快速離開了餐廳。
人一走，林子華又變回那個開朗活潑，嘴角帶笑的青年。
變臉速度極快，讓徐林不由意外，他印象中，這個弟弟一直都挺乖來著，“幾年不見，你倒是有了些變化。”
“嘿嘿。”林子華眉眼彎彎，笑成了眯眯眼，他容貌豔麗，眼角自帶胭紅，這樣一笑，倒多了一絲媚。
他們雖然都是同一個父親，但他們長得跟那個男人都不太像，都各自隨媽長。
“彆隨便對人這樣笑，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嗎？”長這麼妖孽，至少得有點危機感。
“哥你才是。”林子華沒在意，還有點不服，“哥你最好看了。”
“……”徐林隻當他這麼客氣話。
這一個小插曲，並沒有被兩人放在心上。
大概是真的想念兄長，林子華這段時間硬是和徐林同吃同住，所幸他訂的房不是隻有一張床，不然他早就被徐林趕出去了。
當天晚上，兩人又進行新一輪的談話，徐林看他半天不說重點，“你叫我來，有事？”
“就是家裡的一些事……”林子華表情訕訕，一雙狐狸眼儘顯心虛。
徐林脫離林家很久了，而且林家族譜上也沒他的名字，他想不到還有什麼事能扯上他。
“什麼事，你那時候不算小，是知道當年的情況的。”
“我當然記得，隻是那老頭這幾年身體不太好，腦子也開始犯糊塗了，非要把外麵的孩子找回來，說要補償。”
犯糊塗？徐林可不覺得這個精明的老人會犯什麼糊塗。
“你信？”
“我不信，但我覺得，對哥來說，是一個機會也說不定……”
徐林沒說話，他看著林子華，半晌後才慢慢開口：“我以為，你多少是了解我的。”
“我知道哥你對他們的財產沒興趣，但是我覺得依著這次的事，斷個乾淨也算好事。”
“免得他們老惦記你手裡的股份，然後去煩你，我現在很多事都沒有接手，爸那一輩最近爭搶得又厲害，你知道的，那個男人一向軟弱。”
“嗯？”徐林奇怪，他有什麼股份，他怎麼不知道。
林子華心更虛了，“就是爸有天被氣著了，直接就把它轉到你名下了……”
這……這麼輕易，這種事情不是應該要他本人到場的嗎？
“哥，要不你回來和我一起吧，我輔助你……”
徐林：謝邀，他隻是一個普通小職員，這種商戰他不懂，玩不了一點。
“所以，到底想我乾嘛？”
“爸想讓你當公司的總裁，把失去的產業搶回來！”
嗬，真夠大言不慚的，“你倆有病？”
“哥，我開玩笑的啦～我就是好久沒見你了，想見見你。”
“彆貧，說實話。”
徐林並沒有被對方的顧左右而言他牽著走，他知道對方肯定有事。
“好吧……”林子華的表情終於正經起來了。
他說老爺子想找回外麵的流浪孫子不是為了補償，而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和孫子都撐不起林家，想進行一場大亂鬥，剩者為王。
徐林：“……”都有病。
“林家開始亂起來了，所以我想讓哥躲躲，我怕他們狗急跳牆。”
徐林不太明白，對林家來說，他早就是廢子了，他不覺得他們還會對他做什麼。
看著林子華依舊心虛的雙眼，他眉頭皺起，有點煩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好吧好吧，是爸他想獨立門戶。”
徐林：“所以……”和他有什麼關係？
“所以，我們想去跟你和阿姨一起生活……”
“……”
這個話題最後以徐林的拒絕而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