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棲對上他冰冷的視線,男人粗重的喘息聲還在她耳邊旋轉。
“你彆生氣……”
餘執周之前在這小住過一段時間,電梯不太好,餘執周匿名投訴幾次都沒人管,後來又一次耽誤了他訓練餘執周就直接找了物業,這件事很快解決了沒再出現過,還得是公眾人物,他們才把事放在心上,現在管理是越來越差。
沈鹿棲乖乖回到房間,“我現在收拾。”
餘執周咬了咬牙,他不允許再有惡性事件發生,之前是他大意了。
兩個行李箱,帶走了一些換洗衣物。
“明天我再找時間幫你都搬過去。”餘執周提過她手裡的兩個大行李箱走進電梯。
沈鹿棲像犯了錯似的,“你為什麼生氣啊?那男的什麼都沒乾……”
餘執周刮她的鼻子,“沒跟你生氣,擔心,懂嗎?”他這次留了個心眼上來了,他要是直接不回頭地走了,誰來救她呢?
他把行李塞進了後備箱又沒好氣地給她拉開副駕駛。
沈鹿棲斜睨了他一眼,坐了進去。
餘執周沒放車載音樂也不和她說話。
沈鹿棲又瞟了他一眼,見他一臉苦相便開口哄道:“真生氣了?”
餘執周小聲嘟嚷,“要不是怕你介意,我真想第一天就把你接回家……”
沈鹿棲湊近他,“你這小算盤……”
餘執周不服氣,“那怎麼了,我家那麼大,你愛睡哪個房間就哪個,我又不對你做什麼。”
餘執周停下來等紅燈,沈鹿棲忽然湊近揉他的臉,“不要生氣了~臉都皺成沙皮狗了。”
小女孩的手很冰,瞬間他的腦子也清醒幾分握住她的手,壞笑起來,“沈醫生,你是不是在撒嬌哄我?”
溫熱的氣息包裹著她,撲在臉上的不知是空調熱風還是他的氣息。
沈鹿棲傻了眼抽回手,“快走了。”
餘執周踩下油門把她帶回家。
餘執周抱臂,“嘶……我都忘了,事發突然我還沒準備床,你今晚先睡我房間吧,我睡沙發。”男人毫不猶豫地鑽頭回房,抱出自己的枕頭。
“你用你自己的枕頭吧,我怕你嫌棄我。”他歪了歪嘴把枕頭扔到了沙發上。
“你去收拾衣服洗澡吧。”
沈鹿棲輕“嗯”一聲。
“等一下,我給你找涼拖。”餘執周從鞋櫃上拿出一雙白色的男士涼拖。
“這個我之前買來一直沒有穿,你先穿這個吧,乾淨的。”
沈鹿棲點了點頭,接了個過來,抱著衣服到了浴室。
衛生間的掛鉤上放著一塊汙灰的毛巾看起來應該是用來擦地的,毛巾沾染了一些穢漬,沈鹿棲會心一笑,看向旁邊的拖把也被掛著,拖把桶乾淨沒有汙水。
沈鹿棲從小有個習慣,她是不習慣用彆人家的馬桶的,她在外麵基本很少上廁所。
今天是沒辦法,隻好紮馬步似的解決完,最後才打開浴器,緊張的腳趾摳地,溫水澆到她身上,沈鹿棲的心卻怦怦直跳。
她從小沒在彆人家住過,雖然曾經有過一次但那是無意識睡著了,現在腳趾彎曲發自內心的不自在。
餘執周聽著浴室裡滴滴落下的水聲不禁咽了個唾沫,男人脫下厚重的羽絨服露出裡麵的黑色毛線衣。
毛線衣吸著身子,偏偏遮住了他的肌肉,顯得整個人都臃腫。
餘執周擼起袖子,胳膊上的青筋粗壯分明,他去廚房接了溫牛乳緩緩喝下。
沈鹿棲不安地睨了一眼浴室的門,隨後低下頭才開始有意識的放鬆腳趾。
她沒有洗頭十分鐘後從浴室裡換好睡衣出來,因為沒有盤頭發,發尾微微有些濕了。
餘執周聽到動靜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洗好了?”
沈鹿棲點頭,“嗯,你去洗吧。”
餘執周點頭,“回房吧,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你的被套也換了。”
沈鹿棲微微怔住,“也沒誇張,再說之前不是睡過一次嗎?”
“那行……我去了。”
他去了浴室,沈鹿棲才想起來,他一個人睡沙發,腳露在外麵又要凍得喊不舒服。
沈鹿棲從行李箱裡翻出來一床小被子,隨後把他的杯子整理後鋪好在沙發上,整理好自己的床鋪後沈鹿棲才躺下。
餘執周之前一個人住本身有了洗完澡出來換衣服的習慣,這下家裡有個女人可不行。
餘執周穿戴整齊,拿乾毛巾一把擼過頭發看到了沙發上的被子,眉頭微微一蹙。
她的房間門沒關嚴,餘執周透過門縫看去,她已經蓋上了自己的小被子。
餘執周心裡一陣暖流,雖有了被子但腳搭在沙發外麵難免還是冷,餘執周隻好打開空調。
沈鹿棲翻了個身,透著門縫看他。
雖隻能見到男人的半張臉但沈鹿棲還自顧自地撐著下巴。
沈鹿棲歪頭,男人右手拿著手機不知道再刷些什麼。
餘執周餘光一瞥,和門縫裡的眼睛忽的對視上。
沈鹿棲呆呆愣住。
“還不睡?”
男人低沉的嗓音從客廳傳來,沈鹿棲又翻身背對他,上次自己在他家到底是怎麼睡著的。
還好他的房間乾淨舒適,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這睡過的原因,她認床的毛病緩解了一些。
沈鹿棲閉上眼睛卻隻剩自己心跳的聲音在耳邊徘徊。
呼吸漸漸沉重。
元宵節的日子越來越近,沈鹿棲因為三月份要考試,二月份就沒怎麼再去醫館,當複習也當放假。
這個冬天,嵐橋不像往日一般冷風風刺骨,這幾天都在陸陸續續把自己的東西搬過來。
餘執周還新給她買了白樺木床架,因為三月份他要帶隊去打一個春季賽實在忙不過來,床架就找了工人幫忙拚。
沒了上班這個任務,沈鹿棲失去了自律的節奏,一覺睡到了九點。
餘執周是吃過早飯走的,另外她的玉米汁和奶香小饅頭還在蒸鍋裡保溫。
一層第二個房間門開著,多了一張床。
沈鹿棲一愣,早上拚床她是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其實這幾天沈鹿棲睡餘執周的床習慣了。
有沒有自己的房間其實都不要緊……而且這幾天自己半睡半醒時是能察覺到餘執周的目光的。
餘執周這幾天以為她睡死了就會悄悄進來,坐在她床邊好一會,男人有時候摸摸她的頭發,隨後在她額頭上附下一吻便悄悄離開。
沈鹿棲從半睡半醒的狀態下睜眼,看到的卻隻是男人關上門的背影了。
她不知道那是幾點鐘,他是睡沙發睡不好還是單純的睡不好覺?
複習的不少知識她都已經倒背如流,今天床都給她搭好了,沈鹿棲就把複習的事放到了一邊,在那個房間收拾了一上午。
不收拾不知道,衣帽間一打開發現了一件男士西服褲,沈鹿棲沒多想,準備放回去時摸到了口袋裡的硬紙片。
沈鹿棲不禁好奇拿出來掃了一眼。
這是他大一那年焦慮症的診斷書。
沈鹿棲吸了一口氣隨後坐在床上扶額歎氣。
他進中醫館的那一天自己給他搭脈,沒看出他焦慮的這個毛病。
沈鹿棲給他的藥裡本身有緩解焦慮、寧心神的藥材。
焦慮每個人都有,誰成想他這已經是焦慮症了。
沈鹿棲給他去了電話,那邊響了一會才接通。
“你中午回來吃飯嗎?”
“嗯……”他有些猶豫,“中午不回去了,然後我點外賣,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晚上我回去給你做飯。”
“哦……那你吃乾淨點。”
他中午不回來吃,沈鹿棲簡單做了一碗芝士拌麵。
這種病西醫都難治,中藥更沒辦法除根,心理疾病一旦染上有可能一輩子都得耗在這個死胡同裡。
餘執周踏著月色回家,打開門看到沈鹿棲剛剛才煮飯。
“你怎麼自己弄上了?不是說等我回來。”
餘執周換上拖鞋看到了桌子上的診斷書,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都知道了?”
沈鹿棲走過來,“還有多少瞞著我呢?”
餘執周搖頭握住她的手,也是怕她生氣,“對不起,但是我這病不嚴重,你不用放心上。”
報告單上寫著輕度,那個時候應該是他剛確診的時候吧。
“現在呢?還有檢查過嗎?”沈鹿棲不跟他嬉皮笑臉,活像嚴謹的主任醫師……
餘執周抿了抿唇被她淡冷的眼神嚇了一跳,怕她生氣又不敢再撒謊。
“去巴黎找你那一次……我暈倒了。”他低眸。
沈鹿棲吸了一口氣,握住他的手,“明天我陪你再去檢查一次。”
餘執周搖頭,“我今天中午去過了。”他給她看病例,“沒事,那次暈倒也是正常的,我自己情緒極不穩定。”
沈鹿棲接過他的病例和檢查報告,病情沒有惡化,心電圖也是相對穩定。
沈鹿棲點頭,“情況還行,我明天去我師父再給你拿點藥。”
她扯過他的手腕重新給他搭脈,脈搏跳動和上一次相比緩和了許多,也有可能是因為天氣的原因。
明天周六,因為他駕駛證的原因他還得去重新考科目一。
正好,他回家了可以直接喝藥。
第二天,餘執周結束了早訓就直接去了駕校,沈鹿棲把玫瑰、茯苓一些助眠的藥物一起煮著。
餘執周回到家就聞到了一股清苦的中藥味。
“啊?真要喝啊?”他齜牙咧嘴起來。
沈鹿棲點頭,“我都親自熬了。”說著端上一碗咖色中藥。
普通人聞著就想吐,餘執周更是乾嘔兩聲。
“這啥啊?”
“就是很簡單的一些助眠藥材,緩解焦慮,也不苦啊。”
餘執周端著碗送到嘴邊輕抿一口,苦的直皺眉頭,“你管這叫不苦?”
沈鹿棲跟著蹙眉,像在訓小孩,“你這麼大人了,生病還不知道乖乖喝藥嗎?”
餘執周吃硬不吃軟,沈鹿棲見狀直接上去揉他的臉,“餘冠軍,聽醫生話!”
餘執周一被她揉臉就沒了脾氣,一鼓作氣把那碗藥當白酒乾了下去後乾嘔一聲。
沈鹿棲捂住他的嘴,“不能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