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執周呆呆地看著她，嘴角一抽，沈鹿棲插著口袋，秋風吹散了她的碎發，沈鹿棲隨手一撩……

“你說什麼……”餘執周擠出來一句，男人眸光中的奢望漸漸淡去。

“那你是喜歡……比你小的嗎？我也比你小……而且我喜歡你很久了。”這一刻再沒有了以前的驕傲。

沈鹿棲側頭，發尾隨風飄動，“我今年二十八了，你也二十七了，你覺得……你心智成熟嗎？”

餘執周不敢看她的眼睛，現在的她早就沒了當年的純真，眸子裡帶著一股鋒芒勁。

“我……我沒不成熟。”

沈鹿棲看著他，“我要進去上班了，我有男朋友了……彆打擾我了。”

餘執周傻傻愣著，好半會才上了車，他還沒啟動接到了陳隨今的電話，響了幾聲才調整好情緒接聽。

“你在哪呢？這邊新成員選拔賽了，之前的教練讓我打電話讓你一起來。”

餘執周愣愣地回答一句，“好……”

餘執周進了體育館，看到了新人的熱身，他神色淡淡的，這會像他欠了彆人五百萬的樣子，

“你怎麼才來啊？”

“我從最東邊開過來的，有點堵。”他坐在觀眾席上，“怎麼喊我來選拔了？不是有教練嗎？”

這會子王教練走了過來坐在餘執周，“小周啊，你打不打算做教練？”

餘執周本應興致勃勃，這會子隻能苦笑一聲，“您不是做的好好的嗎？”

“害，老了哦，力不從心，示範都做不動了。”

這會子餘執周真笑了，“您才多大啊？”

“害，我培養了一個世界冠軍不該有他培養人才了？我也要偷個懶啊。”王教練笑著說，突然王教練想到什麼對他一挑眉八卦道：“還是說要陪女朋友了？”

餘執周淡笑著搖搖頭，“我哪有什麼女朋友啊。”

“誒，不是聽小今說你跟一個心儀女孩遇上了嗎？怎麼了？”

餘執周一愣，那小子嘴怎麼那麼快。

他苦笑笑回答道：“遇上了是遇上了，人家不想搭理我，我還沒追到手呢。”

“喲，那姑娘什麼來頭啊？”

“她很優秀，是個研究生、會中醫、還能針灸，這麼一比吧，我好像就隻會遊泳了。”

王教練“籲”了一聲，“這怎麼還妄自菲薄，你不也是世界冠軍？你要是不行那你教練我豈不是差的不能看了？”

餘執周趕緊謙虛道：“教練，彆這麼說，您對師母那麼好，您可是我心中的模範好男人，我還得跟您學呢。”

“那我可跟你說啊，你師母年輕的時候就喜歡一些香水啊、化妝品啦、衣服啊什麼的，我覺得年輕小姑娘都喜歡這一套，你試試唄，還有就是一定要貼心。”

“可是……她今天告訴我，她有男朋友了。”

“你確定不是拒絕你的借口。”

“不是，她說的特彆認真，而且她說她隔壁的那個男生，我也認識，我上高中那會那男的才讀初二，比那個女生小四歲。”

“這……王教練不知道該不該說，“其實你彆說我說話難聽啊，差的多了，一般談不久，何況看你們這個歲數了，她要是談的話估計談挺久了，還沒結婚就是說一方可能不太情願，懂嗎？”

他點點頭，“我會找機會的。”他淡淡一笑，開玩笑似的說“實在不行我也沒辦法，隻能等她離婚了。”

王教練歎了一口氣，“那行，要不先看看，這一波選拔，我挑了幾個好的。”

餘執周點頭。

“另外……教練是真的希望你能接受我這個位置，我兒女也都大了，我也想享享福。”王教練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對了，你的腰傷好點沒？”

“早就不疼了，這幾年好像隻有太累太冷的時候會犯，前些天去針灸第二天就不疼了。”

“那挺好的，希望你能早點接替我的位置。”

餘執周淡笑點頭。

這一期，挑了兩個最快的其餘收了三個替補。

餘執周又去拿了退役證，這麼一折騰天黑了，陳隨今搭他的順風車回家，一路上餘執周不說話，連個笑都沒有，車內隻有昏暗的內飾燈，藍牙播放著音樂，氣氛安靜，陳隨今坐不住了。

“你今天怎麼了，吃了啞彈了？”

“沈鹿棲有男朋友了，比她小四歲，就是當年住她家隔壁的那個男生。”

陳隨今也收了笑，“這麼說當年真的是高思思……”

餘執周開了一路，每次都是綠燈剛過，他得停下來等，壓倒了餘執周最後一絲平靜，直接打斷陳隨今道：“媽的……騙子！你們一個個都是騙子！靠！“他氣的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陳隨今被他嚇了一跳，陳隨今沒怎麼見過餘執周生氣，雖然嘴欠了點但脾氣還是挺好的，不過他知道，餘執周生氣從來都是悶著不說話，然後把氣憋著，他是怪高思思胡說八道，害他傻乎乎地信了十幾年。

“哥們，這我真不知道，都是高思思當年告訴我的。”

他氣地喘息，“高思思……”

陳隨今害怕，怕他一腳油門踩飛了，“哥們我來開吧。”

“你也滾！不坐就滾下去！”他說著還推了他一下。

陳隨今隻好閉嘴不再言語，這一刻男人眼裡通紅，陳隨今就當沒看見，再提指不定就會被他踹下車。

餘執周把陳隨今送回去後，陳隨今手推開車門但沒急著下車，他知道餘執周性子，“你要是買酒回家喝，這條路查酒駕頻率高。”

餘執周擺擺手讓他下車。

路上餘執周買了幾瓶酒回家，自打父親賭、玩破產後，餘執周遇到難事就喜歡喝酒，他拿世界冠軍前一天，因為緊張就喝了一點點酒，當時有陳隨今和其他幾個隊友攔著，他就喝了一口再沒給他碰。

比完賽了，餘執周還因為之前的過度緊張喝了點酒，他這個人好酒，但也不是經常喝那麼多。

到家後，餘執周癱在沙發上，剛準備開酒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你退役下來了吧，退役了就趕快回家吧，老大不小了，找個優秀的姑娘早些結婚，我還要抱孫子呢。”

餘執周搓了搓鼻子，撒謊道：“沒下來，還得等呢。”

“真麻煩。”母親忽然又說：“你結婚的錢找你那個賭鬼爹去要，我沒錢。”

餘執周輕“嗯”一聲，“我自己有……他來不及說完被母親掛了電話。

餘執周往沙發上一靠，頭一仰，拉開啤酒，猛的一灌，因為時間晚了他也沒買白酒怕吐一地還得自己收拾，眼睛微眯看著染上昏黃燈光的牆壁，年少的情景一一浮現，好像是透過牆壁的皮影戲一般。

餘執周喝了酒點了幾根煙，最後八瓶酒一一下肚，香煙摁滅在易拉罐上，他喝酒上臉特彆快，此刻眼睛都有點紅了，沒有到醉的程度隻是頭昏腦脹，打得嗝也直辣嗓子。

她說的對，我心智不成熟，遇到事就隻會喝酒。

當年父親破產、母親發現被騙十幾年心灰意冷，剛上大一的他也被弄得一頭霧水，父親從來都對母親很好，怎麼會就這麼離婚了？他的母親叫周書妤，餘父追他母親數年，所以餘執周的名字很簡單，“執著。”

父親對母親無微不至，洗好、切好的水果，空了會換新的化妝品、護膚品、新版的奢侈品和新款的衣服，父親從不等母親開口，紀念日和情人節都有的鮮花和黃金，甚至連餘執周的生日，母親也要禮物。

後來父親因為賭欠下的錢直接賣了房，周書妤帶餘執周回來發現門鎖被換了，那家人開門後也是一頭霧水，最後得知，車、房都已經賣了，房產證上甚至都沒有周書妤的名字。

周書妤找到餘父一陣破口大罵，罵完問他是不是有難言之隱，這些年掙的錢去哪了？

沒有，錢都輸了，有的錢被父親拿去還債了，然而周書妤當年借貸給他的錢也都被輸了。

母親萬念俱灰，什麼都沒撈到，還給他生了孩子。

“那你這些年對我的好呢？”

父親吸了一口煙，“心虛，而且，為了讓你安心的借貸我才有錢。”

話音剛落一巴掌落在餘父臉上，周書妤覺得不解氣又是一巴掌落在他臉上。

離婚後，周書妤意外發現原來那些金的都是金包銀，至於奢侈品有假也有真，真的都是當年一些便宜的。

父母離婚後，父親沒錢不再給餘執周打生活費，周書妤也心灰意冷，“找你爸去！你媽我也得換那當年二十萬的貸款！”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母親掛斷。

當時，餘執周已經因為一個小比賽受了腰傷，醫生說得手術過後得長期調養，調養也是要收費的，他兼職掙的錢已經被手術掏空了。

再說他要上課、要訓練、哪有多少時間去兼職，這會子又是術後恢複，哪能做什麼兼職。

那天陳隨今攔著他，不讓他喝酒，幾個隊友也陪著他。

“隊長，沒事，大不了我先把上次比賽拿到的獎金借你唄，你要是現在喝酒，手術不就白做了嗎？”

餘執周抬眸，對上獎杯架上的那個手辦，那是當年高思思送的，餘執周還以為是沈鹿棲送的，所以哪怕手術後他沒錢了，哪怕他調養做恢複要錢，哪怕有人高價收他都不賣。

那時候問他心裡價多少？

“無價。”

那個時候沒辦法隻能把一些手辦賣出去，就留下了這一個。

結果……不過是他一廂情願。

餘執周跌跌撞撞跑到房間倒頭就睡，眼睛困地睜不開了，他側身，眼角好似滑落一顆淚珠，滴到了床單上。

可她……已經到了談戀愛結婚的年紀了，自己也到了那個年紀了，錯過就真的沒了。

餘執周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第二天，陽光透過窗簾斜射出一縷陽光，今天是個大晴天，餘執周喝了那麼多酒，打著輕微的鼾聲，他被陳隨今一個電話叫醒。

“你有病啊？”他昨夜喝了酒又剛睡醒嗓音沙啞的不像話。

“好消息！我剛剛知道，你女神是異地！”

“那又怎麼了？”他不耐煩地抹了把臉，“她倆異地你就讓我去當小三啊！？”

“誰讓你去當小三了？我剛剛聽說啊，那小男孩不打招呼來看她搞的沈鹿棲沒辦法安排，那天還吵了一架，我跟你說的目的就是說，她倆感情估計也不咋的，沒準沈鹿棲不太喜歡他，估計家裡人催，想找個人到年紀結婚，就是想讓你彆放心上，你還有機會。”

餘執周來了精神，“不是她倆為啥異地？那男的不是就住她爸媽那隔壁嗎？”

“害，那男的大學不在這讀的，這不畢業了一直留在那邊嗎？”

餘執周這才點頭，語氣稍微輕鬆了一點，“你是不是問的她同事？”

“嘿嘿，其實我跟你說，她談戀愛連她同事估計都不知道，你說這要是感情好，她能不說嗎？沒說就證明感情不好。”

“那你是從哪知道的？”

“沒想到吧？我一表妹跟那男的是大學同學。”

“行啊你，總算傳了一件不錯的消息了。”餘執周笑著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