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時間到了,外麵的小雨又下了起來,沈鹿棲沒有多留,和同事打了招呼,撐著雨傘,高跟鞋落在濕漉漉的馬路上濺起細細的水花,趁著雨小正好快點回去。
她接到了普拉提老師的電話。
“棲棲,之前你要的那個瑜伽視頻好早以前的了,我微信不知道為什麼發不出去,我企鵝發給你。”
“好,我待會微信發你企鵝號。”
沈鹿棲打開應用商店還重新下載企鵝,還是學生的時候,企鵝玩的比微信多,自打她專科後就很少用了,最後流落到把手機裡企鵝卸載了。
沈鹿棲的手機號沒換過是用手機登錄的賬號要不然都得重新建一個。
她一登上企鵝,幾十條信息接連蹦出來,手機連響好幾聲,沈鹿棲沒顧著消息以為是什麼公眾號直接複製了企鵝號發給微信上做普拉提老師。
到家後她才坐到沙發上打開剛剛響的不停的企鵝,消息來自於一個網友叫拾八。
說起這個網友她有印象,是沈鹿棲高考成績出來後發現離本科線差八十分,網上發帖求一個好的專科學校。
這個網友是通過那個帖子和她加了企鵝說的很詳細,還給她找了各種各樣,老師負責的好專科,還鼓勵她出來後專升本,當時父母PUA她不建議專升本,拾八怕她被同化,鼓勵她,人的路得自己走,你想做什麼你得自己定下來,學習是完成夢想最簡單的途徑。
後來沈鹿棲一一查資料,那個專科真的挺好的,老師負責,學習設備很優越,升本率很高,她報了那個學校。
大一的時候忙,企鵝也被遺忘了,沒想到那個網友給她發了這麼多消息。
從一開始問她“大學生活還習慣嗎?”到後來“英語考一個四級的話方便專升本,”到後來各種各樣的四級資料,以及專升本後問她的成績。
看到這麼多信息沈鹿棲難免有點愧疚,那個網友的頭像沒變過就是一麵純白,看了一下企鵝等級也就大概四年多的樣子,她不知道那個人還在不在用這個賬號。
沈鹿棲:【嗯,大一下的時候就考了四級了,後來專升本,現在還不錯。】
沈鹿棲並不喜歡遇到陌生人就說自己考了研究生,低調點總是好的。
她回完信息的時候雨已經下大了,落在窗戶的欄杆上,手機果然沒有再收到消息。
沈鹿棲剛收到微信普拉提老師發的普拉提拉伸視頻。
沈鹿棲隨意的紮起頭發,擰著發尾盤了上去,碎發落在頰側,露出白皙的天鵝頸,運動衣領口低,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她這幾年一直練瑜伽,儀態提升了不少,瑜伽褲緊緊的貼著她的大腿,大腿之間也沒有贅肉。
邊看邊練,中途手機響了好幾聲,她在做普拉提的時候沒心思回消息。
練完她也沒出汗隨意的把碎發撩在耳後看了眼手機,是企鵝的消息。
拾八:【那還挺好的……】
沈鹿棲其實應該謝謝人家,父母當年對她的誌願不顧不問,十二中的老師也很敷衍,她自己又是一頭霧水。
網友:【早想專升本乾嘛不好好學考個本科啊?】
認真回她的隻有拾八給她發專升本資料的也是他,即便她沒有回信息。
沈鹿棲:【謝謝當年你推薦的學校。】
她洗了個熱水澡,晚飯做了番茄水煮魚,一邊吃晚飯一邊追劇,電視劇偶爾穿插廣告,是餘執周前幾年接的一個代言,這麼多年過去她總在忘掉他的時候看到他出現在熒幕上。
晚上小雨成大雨,外麵滴滴答答的聲音倒讓人心曠神怡,微博彈出幾條通知全是餘執周的退役新聞,網友也都討論著他會不會進娛樂圈。
網友1:【娛樂圈不適合我們周周!!】
網友2:【周周這麼驕傲的人千萬不要染上娛樂圈!】
說起這個“周周”的稱呼,好像是在餘執周拿世界冠軍的那場比賽。
餘執周魚躍式入水優美的像條拋物線,躍入水中又沒絲毫水花,因為他是第一,媒體的鏡頭對著他那張冷冽的臉嘎嘎一頓猛拍,
男人五官俊冷成熟,單手摘掉了泳鏡和帽子,不屑地擼了一把潮濕的頭發,鼻尖處還沾著水珠。
這一幕讓本就備受顏控寵愛的他更加瘋狂。
領獎台上男人雖然不屑但估計心裡已經齜成荷花了。
所以網友們都稱他“周周。”配上那張臉也是反差,
然而那位拾八的網友沒有再回信息,兩人也就沒有了下文。
沈鹿棲看向窗外,漆黑的天,雨水擊打著窗戶,秋風呼呼,想起高三畢業的時候,一中體育班搞了個聚會,那天也是那麼大的雨,其實一中的聚會本跟十二中沒有任何關係,但是高思思去了,她跟沈鹿棲說了,想跟餘執周表白。
後來雨下大了,沈鹿棲大概在十一點接到了高思思的電話。
“鹿兒……”電話裡的女孩夾雜著青春的軟糯,“餘執周……他拒絕我了。”
沈鹿棲其實並不驚訝,餘執周本來就看不上十二中的那些人,而且之前高思思去看餘執周訓練,餘執周也是愛答不理的。
對麵的女孩哭的上接不接下氣,暴雨落在地麵、玻璃、鐵棚子上,夾雜著女孩的哭聲,撕心裂肺,任誰都不會放著不管的。
“思思,你彆急,我馬上過去找你……”沈鹿棲掛了電話拿了傘就出門了。
高思思蹲在KTV門口哭,沈鹿棲打車到了。
“他們呢?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我……我叫了車了,可是車主不知道為什麼退單了……”高思思哭的上接不接下氣。
“鹿兒,我喜歡他那麼久……我為他做了那麼多……他為什麼要拒絕我……”
雨很大,雨水掃到了高思思的劉海上,濕了的發絲黏在臉頰上。
高思思那個時候家裡很有錢,算是大小姐,不過她爸媽忙,沒時間管她後來想管也管不住了。
餘執周那年迷上了動漫,一個絕版的手辦是高思思送給她的,高思思為了餘執周給他花了不少錢。
沈鹿棲很心疼道:“他們都走了也不管你,餘執周也真是的!就放你一個女孩子在這,多不安全啊!”沈鹿棲替她生氣替她不值。
後來陳隨今一個電話過來,讓兩個女生彆亂跑,他待會來。
不一會陳隨今到了,他解釋說是剛把餘執周喝成爛泥了就先把他送回去了。
沈鹿棲跟陳隨今一起把高思思送了回去,沈鹿棲哄了高思思好久,
“鹿兒,那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餘執周了?”她含淚倒讓人憐惜。
沈鹿棲搖搖頭說:“肯定能見到的,你安心睡吧,彆想那麼多。”
她把高思思哄睡才和陳隨今一起離開,陳隨今順路把她送回去了。
大學後高思思沒再主動聯係過沈鹿棲,沈鹿棲也逐漸看出高思思的人品,高思思,一個為了男人拉低朋友身份的人。
高中的時候高思思經常拉著沈鹿棲一起去看餘執周訓練,陳隨今見高思思的次數多了還會跑過來跟高思思說話。
那個時候的沈鹿棲不愛說話隻聽她們經常聊餘執周,餘執周對感情不在乎從來沒多瞄高思思和自己第二眼,也從不過來與她們說話,陳隨今愛給彆人牽紅線,高思思許多話都是陳隨今幫忙轉達的。
那天高思思叫住餘執周,餘執周第一眼瞄了沈鹿棲一眼,“有那個時間,多刷幾道題,提提你們學校的本科率。”又瞄了一眼高思思,他就大步流星地向前離開了。
也難怪,那會子十二中的幾個沒事就會騎個車到處逛活像街溜子,打架挑事都是十二中男生乾的。
沈鹿棲跟他不對眼,問過高思思,“他這樣子的人,你喜歡他什麼?”
高思思隻是笑了兩聲,那會子喜歡就是喜歡,哪有什麼理由。
不過高思思總在陳隨今麵前說自己這次考試提高了多少分,而說到沈鹿棲就是下降了多少分。
那幾日沈鹿棲請假的幾天高思思也去過一中的遊泳場,陳隨今問起沈鹿棲,高思思歎氣一聲說沈鹿棲逃課讓自己幫忙打掩護。
這件事是沈鹿棲隔壁一個弟弟聽說後來告訴她的,高思思如此在彆人麵前添油加醋地抹黑自己是為了餘執周在乎自己多一些。
總之沈鹿棲和高思思沒聯係了,也不想再和高中任何時期的故人有什麼牽扯。
她練完普拉提後十點鐘就睡了,這幾年學中醫,她睡的格外早些。
第二日,沈鹿棲到中醫館的時候發現餘執周已經在門口了,她有些驚訝,是自己昨天操作有誤,他今天身體不舒服?
“昨天是有什麼不舒服嗎?”沈鹿棲詢問道。
“今天不繼續嗎?”
沈鹿棲眉頭輕蹙,後來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回道:“針灸不用日日做的。”
她一邊開門一邊和他說話,“對了一中老校區你熟吧?我師兄在那邊有個中醫館,他是專業拿針灸治病的醫生,你找他比找我肯定靠譜多了。”
餘執周跟著她進門,“你在趕我?”聲音淡淡的,這十年下來,他聲音比十七歲那年粗了一點,聲音低沉了不少,語氣中隱隱透露著質問的意思。
沈鹿棲微微思考,“沒有,他的能力確實在我之上,而且……”
沈鹿棲還沒說完就直接被餘執周打斷,“中醫大畢業的研究生……如你說的一樣不靠譜嗎?”
沈鹿棲雙目一瞪,“你……怎麼知道?”
他輕聲一笑,眼睛微眯,“陳隨今那個大嘴巴昨天和你同事聊天知道的,這不,我也知道了。”
沈鹿棲收拾昨天的病曆,此時中醫館沒有一個人,餘執周好似在等她回話,整個氣氛尷尬到極點。
“你出去……”
“喲,你趕我走啊?信不信我去你師父那告個狀?拒絕病人?”他挑眉,眸光掛著一絲不屑。
“你……”
沈鹿棲話還沒說完就聽餘執周的電話響了,是高思思打來的,沈鹿棲脫身去收拾林書文的辦公室了。
隻聽餘執周說:“嗯……我還在辦退役手續,沒時間,你不用找我。”
餘執周掛了電話走到沈鹿棲旁邊,“我等你下班,我有事跟你說。”
語氣嚴肅沈鹿棲抬眸對上男人的視線,餘執周目光一沉。
沈鹿棲病例拍在桌子上,怒了,“你夠了,我沒時間,再說你不是正好去辦退役手續嗎?彆老賴在我這。”
“我那是忽悠她的讓她少煩我,我說什麼你信什麼啊?”
“我不想和你們這些人再有什麼關係了,你明白嗎?”她語氣誠實不像是在故意疏遠,確實都過去十年了,道路不一樣,圈子也不一樣還有什麼好說的。
“為什麼?我承認我當年嘴巴欠了一點,但我……”他聲音小了,“也是想你們可以變好。”
沈鹿棲不知道為什麼他說完後心臟撲通撲通跳,不知是激動還是壓抑的情緒快要難以壓抑。
餘執周想起了當年的事,“你當年……為什麼不自己把那個手辦送給我?為什麼又在送我手辦後玩消失?”
他的問題把沈鹿棲的心跳拉回來,沈鹿棲怔住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反應過來餘執周再說當年那個高思思送他的手辦,他竟然以為那個手辦是自己送給他的。
“送你手辦的人不是我,是高思思。”她語氣不帶一絲感情像冬日裡的白雪甚至低頭收拾東西,沒有抬頭看他。
“你說什麼?!”他瞳孔驟然一縮反應過來接著問:“可是她跟陳隨今說是你讓她給我的。”
沈鹿棲反笑,冷聲道:“她是不是還說是我要來看你訓練的,她隻是一個陪同?”
餘執周點了點頭但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忙試探性地問:“難道不是嗎?”
緊接著她的話像一記重拳,“不是,看你訓練的從來都不是我。”
餘執周眸光瞬間暗了下去,像春日枯萎的花朵,眼眶發酸,在她麵前強忍住,更多的其實是心痛,本以為心痛隻是一種情緒,結果卻是心口處的心跳滯停而傳來的疼痛。
沈鹿棲不和他在對視看了一眼表,“我快上班了,同事也要到了,下班說吧。”
餘執周淡道:“車在門口,我等你。”
餘執周坐進車裡歎了一口氣,氣不過打電話給陳隨今。
電話一接通,餘執周像吃了炸藥似的,聲音卻又帶著顫抖,“你小子特麼當年怎麼報得話?”
陳隨今一臉懵,嫌棄的把電話拿遠,“你吃炸藥了?怎麼了?”
“當年是你告訴我沈鹿棲喜歡我的。”
“對啊,她又給你送禮物又來看你訓練不是喜歡是什麼?”
“可是,做那一切的……都是高思思……”他聲音淡淡的。
“什麼?”男人聲音高了幾個分貝顯然也是吃了一驚,“可是高思思不是說……喂?”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餘執周掛了電話。
餘執周呆呆地看著前麵,原來……當年喜歡自己的不是她,他一直收藏著的高級手辦也不是她送的啊,一直來看他訓練的不是她,他一直以這個高興,以這個為傲,所以訓練從來不耽擱、不請假,每天他最期待的就是下午的訓練,可以遠遠地用餘光看她。
那年餘執周發高燒,陳隨今還讓他彆去了,雖然是夏天,但他高燒泡在水裡總歸是不好的。
餘執周隨意擺擺手滿不在乎道:“沒事就是發高燒才要在水裡降溫。”
結果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餘執周的一廂情願,是這十年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