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看房子的是他，聞希禾根本就不會來這一趟。

她退回到沙發去坐，開口明確回絕他，“房子我不賣給你。”

“理由？”

“理由就是我不願意。”聞希禾打量他，“你很缺這一套房子？宜城的房子千千萬，你買哪套不行？比我這套好的比比皆是。”

“我缺的就是你這套。”談嶼逢坐到了沙發的另一頭，與她周旋。

聞希禾乾脆不講話。總之，免談。

中介看兩個人僵持著，又像是認識，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要怎麼開口調解。

她就要向前一步開口，談嶼逢的電話響了。他垂頭看了眼屏幕，很快掛斷了電話。

十幾秒後，戴鶴青的電話再次打來。談嶼逢蹙眉，但還是站在原地接通了，沒有避人的意思。

“哥哥哥，救命救命，我撞車了！”

談嶼逢目光一直在對麵的人身上，聲音緩緩，“那你應該打120。”

“不是…”戴鶴青語氣尷尬又焦急，“呃，撞了前女友的車…”

談嶼逢:“那需要我做什麼，我去了打擾你敘舊。有事聯係保險公司。”

電話那頭清晰的鳴笛聲，以及戴鶴青有些顫抖的聲音。

“她懷孕了。”

談嶼逢聽後低罵了一聲，恨不得要罵他個狗血噴頭，“戴鶴青你真是要死了，你開車不長眼睛的？！”

“是。罵夠了你來吧！”

他這頭掛了電話，不知道聞希禾什麼時候也接了通電話，神色慌張的向外走。

她簡短和中介述說了情況，談嶼逢沒聽清。他沒抓到她人，聞希禾提早一班電梯下樓去了。

談嶼逢也來不及耽擱，上車導航去了戴鶴青撞車的位置。

他用最快速度開去了目的地，下車就看到戴鶴青頹廢地坐在路邊抽煙。

談嶼逢站立到他對麵，“人呢？”

“去醫院了。”

“你沒跟著去？”

戴鶴青失神地搖搖頭。

談嶼逢雙手插兜，風涼地說風涼話，“活該。”

戴鶴青真是欲哭無淚，他還在記恨上次自己告訴施楹，談嶼逢在醫院的事情。

“哥，上次的事…”

“趕緊閉嘴，現在你應該去醫院看看人家怎麼樣了，你怎麼讓人一個人走了？”談嶼逢踢了他一腳，轉身去開車門。

戴鶴青起身跟過去，“她說沒事，不用我跟著。”

“她說不用就不用？”

去醫院的路上，戴鶴青也一直蔫蔫的。談嶼逢餘光看到他這幅樣子，“你這幅鬼樣子，彆不是對人家舊情難忘。”

“人家姑娘都結婚了，懷孕了！”戴鶴青大聲為自己也為前女友鳴不平。

“嚷什麼。”談嶼逢皺眉，“你哪個前女友？”

“多少年了都。”戴鶴青一栽歪。

談嶼逢沒再問下去，他丁點沒興趣他的陳年舊事。

到了醫院後，戴鶴青也是兩眼一抹黑，他早沒了前任的任何聯係方式，所以現在也不知道去哪兒找她。

兩個人去問了護士，護士的回答也是不能透露一點信息的。

談嶼逢幾次想罵人都忍了。他看了幾眼指示牌，最後按了電梯，準備走走看。碰的上算他們幸運，碰不上讓戴鶴青自己對天對地賠罪吧。

電梯從十幾樓降到一樓，花費了幾分鐘的時間。

電梯停到一樓開門，裡麵外麵烏泱泱一片人。

前麵的人一一下去後，隻剩下最裡麵的兩個人。聞希禾挽著戚許的胳膊，看著即將要進來的談嶼逢和戴鶴青，表情漸漸冷了下來。

談嶼逢率先走進來，“你怎麼在這兒？”

“醫院你家開的，我不能來？”

被懟的人一時無話。

其他人陸陸續續進了電梯，逼仄的空間裡，聞希禾也不方便再多說。安安靜靜站在戚許身邊，注意力始終放在她身上。

兩個人沒話了，戴鶴青才小心翼翼開口。

“那個，你檢查怎麼樣了？”

話一出口，談嶼逢扭頭看向戴鶴青。

罪魁禍首被他盯得有點打怵，“乾嘛…”

“你前女友…是戚許？”談嶼逢搜刮著多少年前的信息。

戚許本來都懶得說話的，結果談嶼逢一句話又把她扯進去了。她哎呦一聲，“談嶼逢，你說話怪不中聽的，你沒事八卦什麼啊。”

這都多少年的事了。還有，他又不是不知道！

聞希禾攥住戚許的手，示意她彆說了，這不是該說話的地方。

於是，幾個人都閉了嘴。

四個人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戴鶴青比他們認識晚了幾年，但上學那會，他們關係都很不錯。

至於他和戚許分手的原因也沒什麼抓馬戲碼，隻是因為兩個人想要的不一樣，相處下來也沒多少感情了，和平分手後漸漸沒了聯係。

上班後都各自忙著自己的生活事業，幾乎沒了聯係。

年少的情誼還在，所以見了麵後他們也是可以心平氣和地坐下說話的。

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檢查下來，戚許什麼事都沒有。對於開車被前男友撞上，她也是很沒想到。畢竟兩個人分手八九年，在宜城一次都沒碰到過，誰承想再碰見是在這種情況下。

戴鶴青將檢查費用付完後，也要把戚許修車費用出了，還要拿出一部分做補償。

四個人在醫院食堂坐著，戚許擺擺手，“不用，檢查沒事就行了。”

說完她又打量起她這位前男友，“不過，你沒事吧？”

“沒事。”戴鶴青搖搖頭，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換個醫院再檢查一下？叫你家屬來呢？”

“沒必要。”隻是車刮花了一點點，戚許坐在車裡都沒磕碰到，來醫院檢查也是為了安心。

最後一口麵吃下去，聞希禾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轉頭看向戚許，“吃好了我們走？”

戚許點點頭，和對麵兩個人告彆，“走了啊。”

聞希禾眼神沒給他們一個，拉著戚許走了。

桌上留下一頂聞希禾的鴨舌帽。

談嶼逢將對麵的鴨舌帽拿過來放到自己手裡，戴鶴青才回過神來，“哎，我是不是打擾你們兩個了，我看你們都沒怎麼說話。”

餐廳的人越來越多，周圍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談嶼逢腿一支，椅子向後移，他拿著帽子起身向外走，“你確實打擾我很多事。”

“啊？你下午在忙工作嗎？”

“買房。”

“你怎麼還買房？”戴鶴青追上去問個不停，“你要換房啊，合同簽了嗎？”

“簽屁，房東不同意。”談嶼逢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不是新房啊。”

什麼新不新的。談嶼逢扣下房東小姐的帽子，準備再和她交手第二回合。

…

回程的路上，聞希禾換了新口罩，消毒過後才準戚許上車。

她到車裡也沒記起來丟帽子的事，還是戚許問了一嘴，聞希禾才想起來了，落在食堂裡了。

算了，丟了就丟了。

兩個人閒話起來，聞希禾這才記起來戴鶴青這人，也是很久沒見過他了。

戚許撇撇嘴，“他準是克我的，分手這麼多年了還能碰見。”

“你快呸呸呸吧！”要不是在開車，聞希禾非要打她。

“不提他了。”戚許側過身看她，“今天不是有人去看房了嗎，談的怎麼樣？”

車裡安靜了一刻，聞希禾肩膀塌下來，“不怎麼樣。”

“是哪裡不滿意嗎？不過你也彆急，要是那邊總和你談不攏，你乾脆就再等等，免得後麵一堆事。”

聞希禾摸了摸鼻子，“是我沒同意。”

戚許眨眨眼，“價格不合適？”

“…買房的人是談嶼逢。”

“那你就賣給他啊，賣誰不是誰。彆人可能不會好好對待你的房子，但談嶼逢一定會，他對你真心實意的。”

聞希禾迷茫，“我不知道他對我到底有幾分真心。”

戚許聽了直搖頭，“你要是這麼和談嶼逢講，他準有氣又急，更難過。”

聞希禾腦子裡出現他可能會有的表情，忍俊不禁。

笑過了，她又冷靜下來，“我隻是氣他不和我說實話。”

戚許不解，“但他並沒有騙你啊，他也許和施楹真的沒什麼。你比我更了解他了，他不是會兩麵都給信號的人。”

“不一樣。”紅燈處，聞希禾踩了刹車，車子緩緩停下，她聲音也跟著小了不少。

“他不和我提施楹，或者是任何一個誰，我就會覺得她對他來說很重要，否則為什麼不和我講？我又不是追究他的陳年往事，哪怕他之前和施楹有過什麼，我也是沒所謂的。”

“那他要是說了呢？”戚許問她。

“說了？”想了半天，聞希禾也沒想明白，“我不知道。”

戚許覺得聞希禾的理智有時是優點，有時也阻礙她，比如現在。

“你對待你喜歡的人怎麼可能會那麼理智啊，你要感性一點啊！你要和他說你的想法，你就是要告訴他你很在意這件事情，因為一個毫不相乾的人，你讓我不高興了，你得好好和我說一說，你也得哄哄我。”

“這個反應才對，小閃！”

啊算了算了。

聞希禾覺得自己一定說不出來這些話，她也始終認為，愛她的人就一定會懂她。

懂她皮囊之外的一切，懂她的期待，也懂她的擰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