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聞希禾今天吃的第三頓飯了。
哦不,準確的說是第一頓,因為現在已經過了零點了。
一天的周轉她已經很疲倦了,所以談嶼逢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整個人恨不得都貼在椅子上,仰著頭盯著天花板發呆。
她聽見開門的動靜也不為所動。
“點餐了嗎?”談嶼逢鬆了領帶,將西服外套放到了一邊。
“沒。”聞希禾這才坐正了身子,投對麵一眼。
他完全不像在外奔波了一天的樣子,或許是習慣了,看起來比聞希禾有精神氣。
兩個人身上都有酒氣,聞希禾有點受不了這種濃重的醉人心智的氣味。她從包裡翻出她常用的一款香水,在包房裡噴了幾下做掩蓋。
談嶼逢當即聞到了玫瑰的前調。
“這麼講究。”他玩笑她。
“沒你講究。”聞希禾睨他一眼。有人潔癖,彆人碰過的東西他都不會再用。
談嶼逢沒說話,倒了杯溫水喝。
他是真的餓了,晚上喝了很多酒,現在胃裡很空。飯菜上來的時候,聞希禾少見地看到他有些狼吞虎咽的樣子。
聞希禾隻吃了一個甜筒。
“你真不吃?”談嶼逢抬起頭。
“我不餓。”聞希禾頭都不抬一下。
“嗯,這個鴨舌挺好吃的。”談嶼逢用公筷夾了一塊到她餐盤裡,“試試看。”
有人狐疑地看他一眼。
“你可以不信我,但彆不信廚師的手藝,我覺得是對他工作的最大否定。”
這個王八蛋!聞希禾恨不得去捂他的嘴。
看著他對麵前的鴨舌的動筷頻率明顯高於其他菜,聞希禾猶豫了會兒,還是拿起筷子夾起鴨舌,還熱著,鴨舌與小米椒的辣度融合的很好,鮮香爽口。
哪怕晚上已經吃飽了,聞希禾還是多夾了兩筷子。
談嶼逢看她的動作,斟酌著開口,“要吃主食嗎?”
“我胖死算了。”聞希禾剛吃完了甜筒,短短幾個小時吃了三頓飯,她真的不能容許自己這麼放肆了。
“我不懂。”他想說她一點都不胖。談嶼逢喝了口水,已經吃的半飽,他有力氣和她吵嘴了。
“你不需要懂。”聞希禾挑了塊冷餐吃。
兩個人吃的差不多了,聞希禾去看窗外,車流量已經很小了,前麵的寫字樓還有一半的燈光亮著。
她望著那幢樓發呆。
昨天下午駱鏡明把她叫去通知了她一件事情,她手中的二代產品之後的一係列活動都不再由她負責,暫時交接到盧裡接管。
他們的動作比聞希禾想象中的快,即使心裡有預感,但免不了還是有點波瀾,生氣是更多。
“那我的工作安排?”
“上一季度產品交給你吧,你工作也能輕鬆些。有什麼需要可以來找我,我一定力所能及幫助你。”
看著他冷漠又端持的臉,聞希禾問他,“公司決定之前有考慮過我個人的利益嗎?這個產品我全程跟進度,到收尾的時候撤我的職,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是撤你的職,隻是做一些工作調動。”駱鏡明倒了杯清茶遞到她跟前,他的笑隻徒增聞希禾的怒火。
“上層領導的意思,我也為你爭取過,但結果你也看到了。”他聳聳肩,“你休息一下,對你來說也不是壞事,後麵公司還會有重要的工作交給你的。”
…
談嶼逢接連兩個問題拋出去都沒有得到回應。這段插曲回憶完,聞希禾才轉回了視線,目光帶著冷意,談嶼逢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短時間內有了很快的情緒轉換。
“戚許讓我告訴你,她婚禮你有時間的話就來玩。”自己消化掉了情緒,聞希禾想到了戚許交給她的正事,她轉述給談嶼逢。
“好。”談嶼逢想都沒想地點頭,“哪天?”
“下周六。”聞希禾有點困了,回答的也逐漸敷衍。
“伴娘是你?”
“不然是誰?”聞希禾白他一眼。
“占有欲還挺強。”談嶼逢被她的反應逗笑了,也放下筷子,這頓飯要收尾了。
“彆人無所謂,但是戚許不行。”聞希禾也懶得補妝了,她唇色很淡,頭發也略顯淩亂,但算了,聞希禾覺得她淩晨出來陪他吃飯已經很有誠意了。
他要是挑剔,聞希禾立馬和他斷交。
反正又不是沒斷交過。
談嶼逢結賬,聞希禾獨自走出了餐廳。她站在街邊,望著遠處的標誌性建築出神。
盞盞燈火投射到她身上,聞希禾的背影顯得孤獨又神秘。談嶼逢駐足在她身後,直到看到她彎腰去揉著腳踝,腳跟處也被高跟鞋磨破了,他才快步走過去。
餘光掃到他身影,聞希禾也直起身,“怎麼走?我喝酒了沒開車,打車來的。”
“我找程池。”談嶼逢已經在打電話了。
“給你當助理挺不容易的。”聞希禾嘀咕了一句。
談嶼逢聽清了,笑笑沒做解釋。
談嶼逢轉身進了便利店,聞希禾沒理會,低頭回了幾條信息,再抬頭他已經從便利店出來了。
他手裡拿著了兩瓶水,以及一個創口貼。
他將創口貼遞了過去,“先貼上。”
“什麼?”聞希禾接過來,談嶼逢看了眼她腳踝,聞希禾才明白過來。
“...謝謝啊,不過沒那麼嚴重。”聞希禾將創口貼握在手裡,沒有下一步動作。
“你在我麵前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談嶼逢擰開瓶蓋後又旋緊,將打開的這瓶水遞給她。
“貼創口貼也沒用。”聞希禾沒接,索性不理他了,轉過頭去吹冷風。
死直男能指望從他嘴裡說什麼好聽的話!
談嶼逢想說什麼又作罷,他覺得聞希禾今天的情緒很奇怪。
等車來了,聞希禾一言不發的坐進車裡,這次她不再扭頭躲避視線,而是靠在座椅上睡覺了。
談嶼逢剛坐進來就看到她這幅樣子,他為沒機會開口了。他拿過手臂上的外套,不算輕柔的蓋在了她身上。
聞希禾眼皮一跳,想罵他乾什麼。
“除了拉黑你就會冷暴力我。”談嶼逢說完這句,也閉眼休息了。
聞希禾要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
這一周聞希禾都在為戚許的婚禮奔波。她陪著她最後確定婚紗,以及自己的伴娘服,聞希禾幾乎三點一線,公司,家,戚許。
婚禮那天戚許五點起床化妝,一個小時後聞希禾也來到了她家裡。
天微微亮,臥室開著燈,牆上貼著喜字,窗前懸掛“花藝瀑布”,整個房間布置柔軟又溫馨。
戚許坐在化妝桌前哈氣連天,又苦於不能弄花眼妝,隻能極力控製著。
“真漂亮。”聞希禾看著鏡中的戚許,感慨了一句。
戚許被逗笑了,“你結婚你也漂亮。”
“算了。”聞希禾莞爾,她不敢想。
化完妝後兩個人又去拍了晨袍照,戚許滿意的不得了,還沒欣賞夠照片就被拉去換禮服,等待著新郎迎親。
迎親時間過得很快,氣氛達到最高點,放完禮炮後迎親才算正式結束。
一整天聞希禾幾乎沒時間碰手機,去往酒店時她補了十幾分鐘覺,覺得好受了不少。
婚禮儀式正式開始後,聞希禾的眼淚就沒停過。哭完了一整包紙,馬上要輪到送捧花環節了,林翊有些無奈的再替她擦了眼角的淚,“好了,就快到你了,來不及補妝了。”
聞希禾悶聲答應下來。
燈光聚焦在舞台中間,聞希禾拿著手捧花,看著戚許含笑看著她,隻說了簡短的祝福語,弄得聞希禾再次落淚。
台下,談嶼逢看著聞希禾紅著眼睛擁抱戚許,戚許知道她不是話多的人,沒給她走所謂的流程讓她講話,聞希禾就捧著手捧花下去了。
婚禮結束後,聞希禾被戚許推著去吃飯。林翊和談嶼逢坐在一桌,他們一人坐一麵,圍著聞希禾看著她吃飯。
“結婚累嗎?”談嶼逢視線一直在她身上。
聞希禾覺得這個問題問的很匪夷所思,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問我?”
不過聞希禾已經很累了,她到現在覺得腳都痛到走不了路了,兩位新人隻會比她更累。
林翊看著兩個人低頻互動,想到什麼插了一個話題。
“應伽舟說戚許花店的花很好,聽說她結婚,訂了一個年會員算做給她的新婚禮物了。”
聞希禾聽了沒多大反應,她從包裡找出口紅補妝,最後理理衣擺,“嗯,我替戚許謝謝應律師。”
談嶼逢沒說什麼,起身走出了宴會廳。
聞希禾隻當他要離開了,她獨自坐在圓桌前吃飯。戚許特意安排了婚禮後後廚單獨給聞希禾做吃的。
談嶼逢覺得菜也就一般,餓了一天的人管不了那麼多了,埋頭吃飯誰也不理。
沒多久,談嶼逢再回來時,手上提著一個盒子,放到了聞希禾旁邊。
她抬頭,“這是什麼?”
“穿一天高跟鞋不累嗎?上刑一樣。”談嶼逢鬆解了最上方的扣子,宴會廳太熱,人流量也大。
他來之前就買好了鞋,放在了車裡。
聞希禾被他的舉動弄的有點不知所措。
囫圇吃了最後幾口飯菜,聞希禾拿著盒子起身,在林翊不解地注視下去了偏廳。
“好煩啊這人。”聞希禾關門前皺眉吐槽了一句。
沒幾分鐘,林翊看到她換上了談嶼逢剛拿過來的鞋子。
剛好合適。
“走吧。”聞希禾理了把頭發,長發散落到肩上,隨著她的動作擺動。
林翊默不作聲地跟著她走去了門外。
談嶼逢去取車,兩個人就站在原地等他。周圍的人陸陸續續走出來,烏泱泱一片,聞希禾早失去耐心了。
她手上攥著花,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
林翊終究忍不住,看了眼她新換上的鞋,“你倆怎麼回事?”
“誰倆?”聞希禾裝傻裝到底,去擺弄手捧花。
她不想回答林翊,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因為她也搞不清楚狀況。
那索性就不想了,她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談嶼逢停車到兩個人跟前,看著她不想多說的樣子,林翊也沒再問,揮揮手讓她去車裡,“你們走吧,你負責把她安全送到家啊,到家給我發信息。”
“知道了。”聞希禾衝他擺擺手。
“真不用我送?”談嶼逢打開車窗,手撐著頭看他。
“用不著,有約了。”
回到家後,聞希禾給林翊發消息報平安,緊接著她就去洗澡準備休息了。
洗完澡出來,她發現林翊回給她一條消息。
“我不太明白你們。”
聞希禾:“?”
她放下了手機,也沒指望林翊解釋這條消息,很快沉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