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威戴爾不以為意,問道:“你知道半精靈和精靈之間是怎麼樣的麼?”
盧克遲疑了一下,用有些乾澀的聲音說道:“我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半精靈是精靈和人族所生。”說罷,遲疑了一下,又道:“你,和我見過的半精靈不太一樣。”
“嗬嗬,怎麼不一樣?”
“你很有本事,也很強大,更像是精靈。”盧克認真的說道。
“你以前在哪見過半精靈?”蘇威戴爾話鋒一轉,問起彆的了。
盧克這次不僅遲疑了,還有些尷尬,但是看著蘇威戴爾的目光,還是說出了答案:“我以前在地下拍賣場,看到過一些。”
地下拍賣場的半精靈,就像是被流通的貨物。
蘇威戴爾嘴角挑出一個弧度,似嘲諷地說道:“是的,那是絕大多數半精靈的命運。我運氣不錯,不僅繼承了精靈的相貌,還繼承了精靈的一部分能力。”
盧克不明所以,他隻是一個低階戰士而已,要不是當時為了打探高階治愈師的消息,他也不會去地下拍賣場那種地方。
“你看到的那些半精靈,空有美麗。可是沒有刺的美麗,注定要被隨意折辱。我從小是在精靈村長大的。”
“知道為什麼我進來的時候,那個酒保一口一個半精靈麼?”
“他應該很知道半精靈和精靈之間的關係,我猜,在他眼裡,我是一隻闖入到名貴種的流浪犬,很紮眼。而且,這隻流浪犬,不僅不汗顏,反而自在的很。”
蘇格眼中的疑惑消失了,改成若有所思。
盧克臉色脹紅,道歉:“哦,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沒有惡意。”
蘇威戴爾拿起一個水果,在手心中間轉了轉,說道:“沒關係,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好抱歉的。”
盧克用求救的眼光看向安列克。
安列克其實從酒保卡爾森一口一個半精靈的時候就想轉身離開,他是傭兵小隊裡麵對蘇威戴爾過去了解最多的那個人。
安列克衝盧克搖搖頭。
拉斯維克則忽然出聲說道:“管他那麼多做什麼?我們不是來喝酒的麼,要高興才是!”
“來,我敬你一杯。”
蘇威戴爾和拉斯維克碰了碰杯。
“要我說啊,自己自在最重要,管彆人想什麼作甚?彆人愛吃屎,你也要麼?”
蘇威戴爾嫌棄地搖了搖頭,對於矮人匱乏的語言庫表示鄙夷。
拉斯維克完全不知道被眼前人鄙視了,反而大聲地說道:“蘇格,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被點名的蘇格連忙坐直身體,一本正經地說道:“對!”
拉斯維克很滿意,轉頭又和蘇威戴爾說道:“你看,蘇格都讚同。”
蘇格補充道:“拉斯維克說的很在理,有時候困住自己的不是彆人,而是自己。”
想了想,覺得這句話說的有些語意不詳,蘇格又解釋道:“我說的彆人不是你,而是那些精靈。”
“他們帶著偏見的眼光,並且覺得這種偏見是對的。這種偏見多了,那些偏見的人就認為這是偏見對的。這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生命是偶然的奇跡,每一個生命都是自己的主角,而這也是生命的意義。”蘇格認真地說道。
拉斯維克拍了拍大腿,感歎道:“這還要是文化人說這個,味兒立馬就變了。”
蘇威戴爾這次真心的笑了笑,他果真是幸運的那個,身邊能夠有這樣一群與眾不同的夥伴。也許蘇格說的是對的,可是對的不代表是主流的,那些和他一樣囹圄身份,甚至毫無自保能力的同族來說,這些話不過是聊以慰藉的自我安慰罷了。
蘇威戴爾對安列克說道:“隊長,今天我們不醉不歸吧。”
“好!不醉不歸。”
安列克又去了要了兩桶果子酒,點了一堆菜。
紅頭發的酒保還站在吧台,看到安列克又點了這麼多酒菜,問道:“這麼好的興致?”
安列克看著卡爾森,除了一頭紅發外,這個酒保長的平凡而又普通。
“一個人能夠照顧酒館?忙的過來?”
“一會還有幾個人會過來,白天我一個人就夠了。”
“這家店的老板真的是精靈?”
“到了晚上,這裡會是王城聚集精靈最多的地方。”卡爾森聳聳肩,沒有正麵回答,而是選擇了佐證。
安列克點點頭,肯定地說道:“你對精靈很了解。”
卡爾森做出了一個誇張的表情,用一副拜托了語氣說道:“不然老板怎麼會雇傭我呢?如果我真的一無所知的話。”
“不過,你的半精靈同伴很有意思,我很少見到這麼有趣的精靈了。”
“我希望你不要把半精靈掛在嘴上,這也許,並非很禮貌。你說呢?”安列克壓低聲音說道。
卡爾森豎起手指擋在嘴唇正中間,然後笑了,嘴唇一開一合說道:“可是半精靈隻是一種稱謂而已,是你們讓它有了彆的意思。不是麼?”
安列克聽了卡爾森的狡辯,想要說什麼,但是安列克不得不承認卡爾森是對的,半精靈和半獸人同樣是一種稱謂,但是說起半獸人,沒有一個半獸人會覺得刺耳,相反他們十分自豪自己的身份,認為兼具人族智慧和獸類體力的他們,是完美的象征。但是提起半精靈,大部分第一個印象就是柔美,脆弱以及摧毀。
“瞧吧,我說的沒錯。請您回去稍等一會,您的東西一會就會送過去。”
無法反駁的安列克隻好回到座位,落座之前已經調整了麵部表情,完全看不出之前和卡爾森有過一場交鋒。
與此同時,西奧多艾博正在位於王城的莊園中,這莊園的前一個住客是利斯特艾博。
從北境到王城,西奧多帶著自己的隨身騎士隊走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路上聽聞惡魔襲擊事件後,西奧多隱隱覺得皇帝會拿此事作為切入點,全程趕路,終於比預定的時間提前到了王城。
等到了王城的時候,從莊園管家這裡得知利斯特在不久之前帶著幾騎黑甲精兵離開了。
還不等西奧多頭疼自己這個弟弟究竟在搞什麼,又收到了艾鐸的傳信,說是利斯特一行受到埋伏,黑甲騎兵帶回來一個假利斯特,真利斯特和神秘傭兵隊一直沒有消息。西奧多艾博又開始擔心起弟弟的安危來了。
而和皇帝的見麵,和西奧多預想的一樣,十分糟糕。皇帝因為惡魔襲擊事件被教皇攻訐,很是頭疼,麵對遠道而來的西奧多,也隻是草草設宴作為迎接,來到王城十幾天的時間,西奧多愣是沒找到機會和皇帝單獨說話。
西奧多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著急,畢竟眼下的情況對北方軍來說更好一點。相反,皇帝才是應該著急的那一個。可是沒想到皇帝居然請動了久居法師塔的大魔導師卡利恩出山,惡魔襲擊這件事就有了新的反轉。這說明一向不參合皇室更迭的,獨立第三方勢力魔法工會公然站在了皇室一頭,隱隱有和光明教廷分庭抗爭的勢頭。
西奧多覺得,一定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而暗湧在平靜水麵之下的權利鬥爭,已經波濤洶湧,可作為北方軍統帥的他,居然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這簡直讓西奧多背後發涼,徹夜難眠。
西奧多嘗試拜訪了一些家主和大臣,可和這些家主的來往交談之中,西奧多並未發現任何異常,這又讓西奧多產生疑惑,難道是自己多想了麼?
看著王城歌舞升平,象征純潔的白鴿在每天早上圍繞在皇宮的紅色圓頂上空盤旋,一切和平極了。
教廷的神官們除了念叨光明神的神跡,一些小宗教的傳教士也開始行走在大街小巷。
魔法學校照常開課,法師塔一如既往,聽說魔法工會取消了召集令。
前來參加勇者大會的勇者們,以及為了欣賞此次大會的遊客們,如潮水似的湧向了王城。
西奧多把線索一條一條列出來,嘗試猜測一些可能的真相。甚至再一次叫來了莊園的管家,再三詢問利斯特為何會突然離去,在利斯特離開前後,王城內都發生過一些什麼事情。
然而,一無所獲。
西奧多無奈之下,隻好呆在莊園裡,和帶來的騎士們以及勇士大會的候選人切磋。
勇者大會是皇帝要開的,既然左思右想都得不出答案,西奧多就隻能等著勇者大會了。
西奧多認為,勇者大會,本該是皇帝給自己挖的一個坑。
沒理由皇帝會放棄這個機會。
刺客,蘇格的獵物,化名蘇的大胡子重劍士,被安排守衛西奧多的安全。
刺客一路觀察西奧多,對於這個年輕的家主有了更深入的認識,是一個很有人格魅力的領導人。
和士兵們能夠很好的混成一團,但是又能保證作為家主的威嚴,這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並不容易。
刺客見過很多人,西奧多的魅力在於表裡如一,以上那些並非是他的偽裝。
借著護衛西奧多的機會,刺客終於在接風宴會上遠遠地看到過聖布魯斯王國的皇帝,他眼中最大的嫌疑人,羅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