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艾博城下的時候,利斯特終於可以放下心來,安全了。
利斯特距離上一次進城主府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餘年。利斯特有些懷念的看著城主府的大門,這是被送走之後的第一次歸家,不知道自己那個久不見麵的親哥哥,看到自己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利斯特上前,對著守門的衛兵說道:“去,把你們領頭的叫出來。”
守門的衛兵一副你誰啊的表情。
利斯特昂首挺胸,似笑非笑,指著自己的臉說道:“我,利斯特艾博,西奧多艾博的親弟弟。”
躲在街角張望情況的拉斯維克小聲嘀咕道:“哦,他又露出那副欠揍的模樣了,我敢說,對麵那個衛兵一定想一拳打在那張臉上。”
“未必。”安列克接話。
隻見那守門的衛兵眉頭緊蹙,懷疑地打量著利斯特的長相。
“看什麼看?我和我哥長得不像?”利斯特不滿地說道。
“可是,二少爺前不久已經回來了。”衛兵慢吞吞地說道。
“什麼?”利斯特一臉震驚,不知道是震驚有人招搖撞騙到他的頭上了,還是震驚世間會有如此巧妙之事。
衛兵剛才悄悄做了手勢,站在其他位置的幾名衛兵已經悄無聲息的包圍了利斯特。
“看來,真的需要找我們的領頭了。”衛兵笑眯眯地說道。
利斯特被按在了城主府的大門麵前。
在街角看熱鬨的黑月傭兵隊並未聽清衛兵的低語,他們站的距離太遠了。
從他們的角度隻能看到利斯特先是得意洋洋的和衛兵說話,然後衛兵沉思,接著低頭回話,下一秒利斯特就被按在地上。
安列克拉住了想要衝上前去的拉斯維克。
“這是城主府門口,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安列克低聲說道。
“那這小子怎麼辦?看樣子他哥可不歡迎他。”拉斯維克皺眉說道。
“難道又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我們先看看情況再說。”安列克也緊盯著城主府門前的一幕。
一路都嘰嘰喳喳的利斯特,此刻狼狽地按倒在地,小白臉擦地,臉上被石子刮出血痕,肩膀分彆被兩個衛兵反扣,後背還被踩了一腳,那模樣狼狽極了。
利斯特嘴裡喊道:“你們在做什麼,叫西奧多出來!弑親了!”
儘管姿勢極其狼狽,但是利斯特還是努力的用眼角的餘光望向街角,那裡是一路護送他歸來的黑月傭兵。
“救救我!放開我!”這是衝著安列克幾個人喊的,好在安列克給了他一個噤聲的手勢,讓利斯特不至於徹底慌神。
利斯特掙紮著,然後被人拎著脖頸薅了起來。
城主府的大門開了,利斯特被踉蹌著推了進去。
在街角的幾個人為了不引人注意,很快就散去。
關於救不救利斯特,幾個人的意見產生了一些分歧。
蘇威戴爾覺得,利斯特可能沒有說實話,利斯特一直叫囂他是艾博家的二兒子,但實際上這一路除了當晚被追殺的時候,那幾個黑甲騎士的鎧甲上有著艾博家的徽以外,並沒有第二個證據可以證明利斯特的真實身份。退一步說,即使利斯特確實是艾博家的二兒子,那麼關於貴族子嗣內部之間的一些事情,就連當事人都沒有搞清楚,利斯特可是興衝衝回家的,他們這些外人就更不應該貿然插手了。
拉斯維克更在乎的是,現在是在艾博城,艾博家經營了十幾代人的城池,如果他們想要救人的話,可不像是在巴森小鎮駐軍點那種小打小鬨,而是要正麵硬剛,點子很棘手。
“蘇格,你的想法呢?”安列克看蘇格一直沒吭聲,便主動問道。
“我覺得我們可以先打探下城裡的情況再說。”
“我也是這麼想的。盧克,你想要說點什麼意見麼?”安列克又問道。
盧克搖頭,隻說了一句:“這一年我跟著你們。”
“那好吧,我們先找個地方住宿,然後出門分彆打探消息。”安列克一錘定音。
利斯特被扔到了一間囚房裡,裡麵隻有一些散發著詭異味道的稻草。
利斯特嫌棄地把稻草都踢到一邊,坐在地上琢磨究竟發生了什麼,以及怎麼辦。
首先可以排除一點,自己身為魔法師,是沒有資格繼承艾博家的。那麼自己和西奧多就不存在利益問題,而且當時西奧多給還在王城的自己寫了不少信,吃穿用度並沒有因為父親的去世而改變。一些玩兒的好的二代們還誇讚過西奧多,畢竟父親掌權和哥哥掌權是完全不一樣的。
第二點,那個來路不明的假少爺究竟是誰?冒充自己回到艾博城是有什麼目的麼?那個冒牌貨聽到自己這個真貨回來了,會不會先下手為強,以絕後患呢?利斯特在心裡暗自咒罵,西奧多那個蠢貨,隻不過十多年沒見,還能認錯親弟弟。
儘管在城主府門口,看到了安列克的手勢,但是利斯特並不敢完全相信黑月傭兵隊的人一定會來救自己,而且是在那個冒牌貨下黑手之前。想到安列克曾經對小鮫人的做法,當時利斯特覺得安列克是個腦子有病的,現在卻無比希望安列克腦子繼續有病下去,越嚴重越好。
利斯特長長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倒黴透了。
與此同時,和利斯特有一樣感覺的則是艾博城的騎士團團長,西奧多艾博的養兄弟,現任艾博城的代理城主。
因為大半年以前來自王城的邀請信,西奧多最終決定攜帶一路人馬應約。關於究竟帶多少人的問題上,西奧多和王城那邊信件來往頻繁且冗長,甚至足夠讓西奧多在艾博城開了一個小型的勇者大會。
儘管艾鐸百般不情願,但是西奧多還是固執己見,帶著選拔出來一隊騎士和勇者候選人,踏上了前往王城的路,把艾鐸留下看家。
艾鐸曾經據理力爭,認為沒有人能夠比自己更忠心,更能保證西奧多的安危。
西奧多卻說道:“是的,我毫不懷疑你的忠誠與能力。”
“所以我必須跟著去。”
“聽著,我的兄弟。正因為如此,你才不能去。我需要你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坐鎮艾博城,同時震懾北方軍內部的一些牆頭草。”
“我知道此去王城風險極大,但是皇帝的性格這幾年你也有所聽聞,我們不能再躲避下去了。隻有直麵問題,才有解決的可能,不是麼?”
“可是。”
“沒有可是,我意已決。利斯特還在王城那邊,正好我也去看看他,他離家的時候還很小,不知道如今長成了什麼樣。”
“哼,天天吃好睡好玩好,堆了那麼多資源上去,才是個初級魔法師。”艾鐸不客氣地說道。
西奧多不以為意,他這個奶兄弟,過於維護他的權益了,就連利斯特在王城花費大了點也看不慣。
“好了,他也不容易,之前羅勒還想著從他入手,還好他是魔法師,一頭鑽到了法師塔。倒是讓皇帝的念頭落了個空。”
“看來他還不至於太蠢,還有幾分機靈勁。”艾鐸撇撇嘴。
“知道你不喜歡他,等有機會見麵再介紹你們認識。眼下最重要的事,還是要選出一隊騎士陪我去王城,我們要琢磨下人選。”
“軍機那條老狗,竟然隻允許你帶五十人入王城,這還琢磨什麼。”
“要我琢磨,我就說帶我,你又不用。”艾鐸委屈道。
西奧多有些好笑地看著艾鐸的表演,擺手:“好吧,那這事我來操心,你不用管了。”
“彆,我今晚就交一份名單上來,到時候你再挑一挑。”
“好。”
艾鐸交上去的初始騎士名單本就是千挑萬選過的,個個身家清白,忠誠可靠,武德充沛。就算如此,還是和西奧多兩個人更換了幾次人選,最終才敲定。
等一敲定好,西奧多就在眾人麵前宣稱艾鐸暫代城主之位,然後就帶著人走了。
西奧多走了,接手的艾鐸頭都開始大了。
艾鐸本來就不愛操除了西奧多之外的心,尤其是瑣碎的城主管理工作。
在北方軍內部,隨著西奧多的離開,艾鐸並沒有繼承西奧多在軍隊的全部話語權,而是和其他幾個軍團大佬組成了圓桌會議,隻是有一部分議事權。
艾鐸雖然不爽,但是也能理解,畢竟自己又不姓艾博。彆以為他不知道,那些依附在艾博家族生存的中小家族,都把他稱為西奧多的惡犬。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他樂意。那些人再怎麼在背後諷刺他,也隻能和他坐在一張桌子上共事,態度還要恭敬。
艾鐸做代理城主做的有些暴躁,還好一切按照西奧多留下的慣例,勉強算順利。邊境一直安穩,也沒有發生什麼大規模魔獸暴動,圓桌會議一次也沒有開啟。
以上這一切讓艾鐸非常開心,直到那個該死的惡魔襲擊事件傳到艾博城。
一切就有了變化。
首先城裡神官們開始大肆宣講此次光明神跡的出現,接著那個本該在王城等著和西奧多會麵的利斯特居然回來了,最後,北方軍接到王城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