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有些不知所措,其實對麵的三個孩子也是虛張聲勢,心裡沒底。要不是蘇格一副好說話的樣子,這三個孩子早就撒丫子跑了。
一開始三個半大孩子隻是想偷偷摸摸觀察一下打劫了哥哥的人究竟是哪冒出來的,結果被人帶著路帶著路就露了麵。對方連哥哥都能打敗,對他們下手豈不是更簡單?此時也是忐忑不安。
尷尬的氣氛在對峙的雙發中緩慢發酵。
“你們哥哥呢?”蘇格摸了摸鼻子轉移了話題。
領頭的孩子警惕的問:“你要做什麼?我們是偷偷出來,和哥哥沒有關係。”第一時間撇清和哥哥的關係,表示這是一次私人行動、
“我想問問你哥哥,除了盜賊者工會還有哪裡能夠典當東西。我現在沒錢,需要典了錢才能給你們。”
“真的?”領頭的孩子有些不信任的問道。
“真的。”蘇格真誠的說。
右邊的孩子踮起腳,貼在領頭的孩子耳朵邊小聲的說了幾句。
領頭的孩子問道:“你要是真的隻想找地方,不用我哥哥,我們就能帶你去。”
蘇格點點頭,說道:“都行。那你們帶路。”
領頭的孩子麵露喜色,領著蘇格就去地下交易點,找專門從事贓物處理的老巴克。
蘇格以為所謂的地下交易點,一定是隱蔽狹小,臟亂差一樣也不會少。
沒想到是一個開在街角的修鞋店,一進店就聞到了撲鼻的皮革味道。
修鞋匠老巴克聽到有客人登門,抬起頭,用手扶了老花鏡,一抬頭,腦門上自動折疊出三道褶。
“小喬治,你們怎麼來了?”
被老巴克稱之為小喬治的領頭孩子大咧咧的讓出身後的蘇格,說道:“嘿,我給您帶生意來了。”
老巴克笑了笑,“你們幾個猴崽子,能有什麼好生意。”接著,又對蘇格說道:“來吧,讓我看看你的貨。”
蘇格把坩堝交給老巴克。
“東西不錯。”老巴克接過來坩堝,仔細觀察,連敲帶咬。
“一口價,五十個金幣。”
老巴克乾脆的給了自己的價格,補充道:“不過我們這裡是死當,沒有贖回一說。”
蘇格一聽老巴克的價格比盜賊者工會給的高了五倍,再說自己也不缺這麼一個坩堝,旁邊還有三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
“成交。”
老巴克聳聳肩,把坩堝收好,交給蘇格一袋子金幣。
“小夥子,數好了,出了這道門有什麼問題我們都是不認的。”
蘇格把錢袋打開,滿眼金燦燦。
從中拿出來五枚金幣,給了小喬治。
“這些應該夠了。”蘇格說道。
小喬治沒想到真的能夠把錢要回來,甚至要的更多,興奮的把金幣藏到胸前。
從老巴克那裡出來,蘇格就準備和三個孩子分開各走各的。
但是被一個小孩子拉住了衣角,蘇格順著手臂的方向看到,是之前在小喬治耳邊說話的孩子。
蘇格用詢問的眼神看了一眼。
小孩小聲的說了一句:“哥哥,你是個好人。”
蘇格愣了一下。
小孩就蹬蹬地跑走了,和等在街頭的喬治碰頭了,拿到了金幣的他們顯然非常開心。
對於這段小插曲,蘇格並沒有放在心上,本來他就是想去典當東西的,隻不過比計劃中的多了兩個步驟而已。
有了金幣入賬,蘇格又去飯館吃飯了,比昨天點的菜更多。
蘇格吃的飽飽的,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悄悄打了一個飽嗝,然後用右手在胃部輕輕拍了拍,琢磨著一會去哪裡遛彎消食。
蘇格還沒等站起來,就瞧見一熟悉的青年朝著自己走過來。
“你這是做什麼?嗝……”蘇格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糟糕吃的太多。
青年把五枚金幣放到桌子上,低聲下氣的說道:“尊敬的法師大人,是弟弟們不懂事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
蘇格害怕自己一張嘴繼續打嗝,就沉默的看著青年。
在青年看來,這名法師正表示著對自己的不滿,喬治那個臭小子,壓根不知道惹了什麼麻煩。
青年從腰間又解下來錢袋,把裡麵的銅幣都倒了出來,羞愧的解釋道:“我現在,隻有這些了。”
蘇格看著青年人臉色越來越白,額頭上甚至都有了汗水。蘇格不知道對方在腦補什麼,但是肯定和自己有關係。
“嗝……你等會,嗝……我說,嗝……”蘇格接連打了三個飽嗝。
對麵的青年不知所措的僵硬了身體,一時之間有有點想笑,又儘力控製身體,整張臉都扭曲了。
蘇格連打了三個飽嗝,看到桌子上有一杯水,仰頭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壓下了一杯水,蘇格嘗試性的發出一聲:“嗯?”
沒有感覺到想要打嗝的衝動,蘇格這才放下心,對青年說道:“我說,你這是做什麼。這個本來就應該是你的。”
青年名叫雷歐,除了長得濃眉大眼一臉正氣以外,其實隻乾一些偷雞摸狗小打小鬨的小混混,手上功夫也不好,也沒有魔法天賦。平日裡靠給人打打零工,偶爾坑蒙拐騙外地人過日子。他自己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又養了幾個同樣父母不詳的孤兒當弟弟妹妹。
雷歐看到喬治得意洋洋的拿回五枚金幣,尤其是喬治繪聲繪色的形容他們是怎麼的跟蹤,又是怎麼的和法師交涉,帶著他去了老巴克的修鞋店,又拿回來五枚金幣,心驚的不得了。那些法師怎麼會對平民這麼平易近人?一定有陰謀!說不定就偷偷給喬治他們下了惡咒!
於是,雷歐嚴厲的訓斥了喬治三個人,揣起金幣又翻出最後的家當就來找法師道歉,希望法師看在陳懇認錯的態度上,大人不記小人過,把這個事情輕輕帶過去。
蘇格聽了雷歐的來意,示意雷歐坐下來說。
“你不用擔心,我沒有像你想的那樣留下什麼惡咒,我對幼崽都很寬容的。”
“你把這些都拿回去吧,再說本來昨天就是我拿了的錢袋。”
“這些太多了。”雷歐小聲的說道。
“沒關係,你不是還要養弟弟妹妹麼?”
“不過,你現在明明自顧不暇,為什麼還要收養他們呢?”
雷歐雖然不知道法師為什麼這麼問,但是提到弟弟妹妹他還是稍微放鬆了一點,解釋說:“因為我也是從他們的境遇下長大的,那個時候我總想著有人要是能夠照顧我一點就好了。後來我長大了,遇上了他們在討飯,就一個一個都收養過來了。”
“你,很不錯啊。”蘇格想到,在困境中掙紮出來的人,沒有急不可耐的反踩一腳,相反懷著善意就拯救還在泥潭裡的人。
雷歐少見的紅了臉,畢竟讓一個原被打劫對象稱讚不錯,反差之下倒是顯得有點乖乖的。
蘇格想了想這幾天的開銷,預估出自己可能的花費,從自己的錢袋裡麵又摸出來二十枚金幣,放到雷歐麵前。
“這些,你就當做是善款吧,我看喬治他們的衣服都很破了。”
雷歐睜大眼睛,難道這次,自己遇到好人了?
“這,這不好吧?”
蘇格笑了笑,又問道:“沒什麼不好的,不過,你能告訴我為什麼當時在大廳有那麼多人,你就盯上了我呢?”
雷歐微微低頭,不好意思的說道:“因為你是生麵孔,看起來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看起來很弱?”
“嗯,也不是。一般情況下,外表看起來很弱的一般都是魔法師。我們也不會招惹的。”雷歐解釋道:“但是半年前,魔法師工會召回了大量魔法師,雖然召集令上要的是高階魔法師,但是一些低中階的魔法師,尤其是從魔法學校出來的,他們都陸陸續續的回去了。所以,我沒想法你真的是魔法師。”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兒。”蘇格點點頭,好像之前黑月傭兵隊也提到過這麼一回事兒。
“你把金幣收起來吧,我過幾天就走了。”
雷歐猜測對麵法師的真實意圖,該死的,這家夥看起來居然十分真誠,比自己騙人的時候還真。
蘇格站起來,“我就先走了,希望你和弟弟妹妹能過的好一點。”
雷歐沒敢動,但是也沒有說拒絕的話。
直到蘇格走了很久,雷歐才活動著肩膀,下定決心把金幣收起來。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雷歐想到。
蘇格在第三天,準時出現在傭兵工會附近,這是和黑月傭兵隊碰麵的日子。
安列克隻留言說會在第三天到達,並未說明具體的時間。
蘇格在大廳要了一杯加冰雙倍糖的芨芨草果汁,在等候區找到了一不顯眼的地方,安心喝起來。
安列克帶著自己的傭兵小隊踏進大廳的時候,下意識的張望了一圈,尋找熟悉的麵孔。
第一圈並沒有收獲,主要原因是安列克把徽章給了很多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回應。
等找到第三圈的時候,安列克看到了埋頭喝果汁的蘇格。
“是蘇格,那個法師。”安列克在確定蘇格身份的下一秒,笑了起來。純良的臉上露出了像終於偷到了母雞的狐狸的微笑。
精靈蘇威戴爾的耳朵立刻動起來,順著安列克的視線看過去,“是他。”
矮人這個時候受到身高限製,沒有第一時間看到人。
“嘿,既然看到人了,我們就過去吧。”矮人拉斯維克說道。
“走吧。”安列克率先邁步,朝著蘇格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