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博城,聖布魯斯王國邊境大型重鎮之一,被譽為王國的北方明珠。
艾博城以聖布魯斯王國一支古老貴族的姓氏命名。
這一天,艾博城現任城主,聖布魯斯王國公爵,終身騎士勳章獲得者,北方軍統帥,西奧多·艾博正心事重重的看著一封信。
信上的內容似乎讓這位年輕的繼任者感覺到棘手,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忠心的騎士團團長兼從小一起長大的養兄弟艾鐸,忍不住問道:“怎麼樣?”
西奧多·艾博把信遞給這位同樣年輕的兄弟,“國王想讓我去都城一趟。”
“萬萬不可。”儘管還沒看到信的內容,艾鐸確急吼吼地下了定論。
西奧多·艾博揮揮手,催促艾鐸看信。
艾鐸低下頭,信的內容並不長,去除前麵無味且漫長的客套,中間提到了國王想要舉辦一次勇者挑戰大賽,誠邀艾博家族一同欣賞此次盛世。
“國王已經看不順眼我們很久了,自打前年老公爵去世,他的小動作就沒有停過!”艾鐸氣呼呼的說道。
西奧多·艾博,今年才二十五歲,並非是一個擁有足夠震懾力的領導。
聖布魯斯的皇帝是五年前經過血夜宮變上位的,自從上位以後,雷厲風行,簽署了很多法令。其中大部分都是針對上一任國王支持者的家族,當初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很多家族都猝不及防沒有防備。
還好新上任的皇帝的針對性極其明顯,老國王的獨子又下落不明。大部分中立家族選擇了觀望,並且貪婪的接手被針對家族的財富和權力。
而艾博家族,雖然是中立家族。可是掌握了北方兵權太久了,老公爵又去世的突然,新上任的家主成為了皇帝眼中的軟柿子。如果能順利從艾博家族開刀立威,後續處理事情就會更加順利。
西奧多·艾博知道皇帝的打算,艾鐸也知道,其他家族也都知道,皇帝也知道他們知道。
所以這是一場被放在明麵上卻在暗地裡的角逐,所有人都知道。
艾博家族成為了皇帝用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皇帝對其虎視眈眈。
艾博家族並不願意束手就擒,也不願意被當做那隻雞。身後同樣中立的貴族們用審視的眼光注視著年輕皇帝和年輕家主之間的博弈。
“我們可以拒絕,隊伍整頓之類的?”艾鐸說道。
“我們上上次用的就是這個借口。”西奧多·艾博說道。
“那我們也許可以用點彆的,比如你要結婚了?”艾鐸又提了一個主意。
西奧多·艾博搖了搖頭,英俊的臉龐上閃過意思堅毅,“我們不能繼續躲下去了,我們已經拒接了皇帝三次邀請。”
“那我們仍舊可以拒絕第四次,第五次。該死的。”艾鐸咒罵道。
西奧多·艾博注視著自己的夥伴,他的養兄弟是個值得信任的副手,也是一位勇猛的戰士,甚至也能做一個不錯的領隊,唯獨對政治沒有敏感性。
“然而,我們並不能。”西奧多·艾博輕聲說道。
“一味避讓,隻會讓皇帝覺得我們恐懼,而這會讓皇帝更加興奮。”
“該死的,他為什麼不找彆的家族開刀,為什麼是我們?”艾鐸憤憤不平。
“因為他是個聰明人,他想要軍權,隻是礙於父親的威望一直遲遲不動。而父親在去世了,你知道直到現在家族裡,對我接任家主也有一些雜音。”西奧多·艾博冰藍色的眼睛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這是多好的機會。如果是我,也會忍不住試一試。”
“該死,就因為他是皇帝麼?他不也是把上任皇帝乾掉才自己上位的麼?”艾鐸說。
“是的,就因為他是皇帝。所以他才更要掌握權力。”西奧多·艾博如是說。
“真的不能反了麼?”艾鐸最後問。
西奧多·艾博笑著說:“不能,除非我們想要和整個帝國為敵。那麼做,我們會成為所有人的靶子。”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去都城,一定要帶上一支部隊。我不相信皇帝。”艾鐸說。
西奧多·艾博笑了,用指背輕敲書桌,說道:“這正是我們要回信交涉的內容。艾鐸,你先去找一找咱們北方的勇士,既然皇帝想要舉辦勇士大會,咱們也要緊跟皇命啊。”
艾鐸眼前一亮,用手比了一個切的動作,說道:“給都城的人一個好看?”
西奧多·艾博頷首。
“好主意,我這就去部隊裡,一定要讓都城的人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勇士。”
艾博城城主府發生的一切,正喬裝打扮進城的刺客並不知曉。
刺客此行的目的,是來找他的上線,當年他的第一接引人柴叔的。
刺客聯盟規定,一名上線隻會負責一名下線,這是為了防止下線或者上線被抓捕後,受不住嚴刑拷打招供。同時一對一的模式,也會加強上下線彼此的信任度,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想知道究竟是誰要買他的命,也想知道為什麼聯盟要背叛自己。
柴叔已經很老了,在艾博城經營一家甜品店,長長的白胡子,站在櫃台後,衝著進店的人們露出慈祥的笑。一點也看不出來,眼前這個老人曾經是一名刺客。
刺客躲在柴叔的視線盲區之內,偶爾抬眼,看風景似的張望兩眼。
一切都沒有變化,柴叔的身份沒有暴露,說明即使柴叔不是出賣自己的人,也一定是知情者。
拜醉生夢死藥效所賜,刺客的五感已經遠超常人,也能夠反向控製自己的呼吸存在感。
他每天都會在甜品店周圍出沒,大概蹲守到了第五天的時候。
他的神經動了,他看到了一名打扮時髦的女人進了甜品店,和旁人一樣挑挑點點,也和老板打趣兩句。一切看起來那麼和諧普通,可是刺客注意到了女人指腹處薄薄的嫩肉,這應該是長期使用武器,又用了大量的藥劑強行去除老繭新長出來的新肉。
這應該是柴叔的新下線,刺客尾隨那名時髦女人一路向西。時髦女人停在一家妓寮門前,很快有衣著清涼的年輕女人說笑著走出來,然後又親親熱熱的一起走了進去。
刺客很有耐心的等到晚上,去妓寮的客人也越發的多了,整個妓寮都充斥著甜香的味道和調笑聲音,偶爾還有一些曖昧的聲音。
刺客悄悄潛入到那個女人的房間,躲在角落裡。
很快女人就帶著今晚的新客人來了,是一位身著重甲的騎士。
“嘿,寶貝兒,今晚你可真是火辣。”騎士脫了重甲,露出了飽滿的肌肉。
女人嬌笑了一聲,身體像是一條水蛇纏繞了上去。
“我的勇士。”
“哈哈,寶貝兒,我可是要去都城參加勇者大會的。”男人的聲音驕傲極了。
“是麼?那我今天可以好好感受一下你的勇猛。”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接著就是兩個人纏繞到一起的聲音,摔進了軟綿綿的床上。
男人急急的拉扯著女人的衣服,女人笑鬨著。
春光乍泄之際。
刺耳聽到了一聲悶哼,重物倒地的聲音。
女人哼了一聲,光足從床上走下來,路過重物的時候還踩了一腳。
女人的心情似乎很好,唱著小調。
刺客抬起頭,用毫不意外的聲音看著的女人身形起變化。
窈窕身形的女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白皙的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從被殺死的騎士身上拿走了帶有艾博家族的騎士徽章,推開們離開。
刺客等待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確定對方不會去而複返之後。
從角落中走了出來,那名重甲騎士全身□□,脖子處被劃開一道,眼睛大張著,麵容最後定格在驚恐。
刺客若有所思的,艾博家族的騎士徽章,沒有暴露的柴叔,身負縮骨術的刺殺者。
看來這是針對艾博家族的一次試探。
聯想到自己最後一次的任務,也是惹惱了聖殿的的那次,佯裝刺殺光明教的紅衣主教。
那也是刺客入行以來,少見的沒有真的見血卻完成任務的一次刺殺。
刺客當時接到任務的時候,也有些吃驚。
畢竟刺殺紅衣主教,是一件艱難的事情。佯裝刺殺,讓被刺殺者以為自己真的差點被殺死,更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但是刺客這個行業,從來是行凶的刀,而非握刀的人。
刺客也從來沒有多想過。
可是如果刀開始思考,他會更貼近隱藏的真相。
比如聖布魯斯王國,並非現在的風平浪靜。皇室和光明教廷之間暗流湧動,貴族領銜的軍權時來已久養肥了一些家族,對於皇室的敬畏與日減少。
教廷想要更多的世俗權力,貴族則是在慢慢架空皇室的威嚴。繼位不久的皇帝,如果想要做些什麼,那是多麼的合理啊。
當刺客完成上次任務以後,就聽聞了一位紅衣主教,也就是教皇的繼承人之一倒向了皇室。
而艾博家族,又恰恰是王國北方軍實際控製人。雖然隻是一枚小小的徽章,死的又隻是一位勇士候選人,但顯然針對的實際是艾博家族。
那麼柴叔在艾博城經營數年,沒怎麼挪窩的事兒也有了新的解釋。一切早有準備。
而自己究竟是被卸磨殺驢,又或者是給那位紅衣主教撒氣用都不重要了。自己在這場陰謀裡麵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工具罷了。
如果不是蘇格偶然間救了自己,自己早就死了。
刺客完全有理由懷疑,幕後的那隻手就是隱藏在深處,從不露麵卻不斷得利的聖布魯斯皇室,或者說,聖布魯斯王國的現任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