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的時候也不忘牢牢摟住日記本,然後我看到了他。
“嘿,小家夥。”他輕輕對我說。
我有點口乾舌燥,想尖叫,但是我要矜持。
“我想看看你的臉。”我伸出手,著迷一般伸向前。
他還穿著初見的那一套鬥篷,整個人仿佛要融進黑暗裡。
他拉住我的手,不讓我繼續向前。手指很長,很涼,但意外的點燃了我。
我下意識握住他的手,感覺到他的手指在我掌心輕輕劃過,我戰栗著,期待著,還想破壞著。
“這麼著急麼?”他調笑著說道。
氣息劃過我的耳朵尖,微小的飛沫打在我的脖側,仿佛用匕首切開我的靈魂。
“我隻是想看看你的臉。”囁喏著表達我的期望。
“不要急啊。”聲音越來越近,我感覺到微涼的觸碰。
有什麼東西在體內團成團,炙熱的,呼嘯著,一路向下,尋找一個出口,然後噴湧。
我猛然驚醒,從床上差點掉下來。
床尾的小狼狗被我嚇了一大跳,睡眼惺忪,歪頭看向我。
我看到那隻小狼狗的鼻子猛烈的抽動兩下,視線看向我的褲子。
是的,這麼什麼大不了的,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夢遺是一種常見的情況。
今天我遇到了我的獵物,那麼晚上夢見他合情合理,我不需要害羞。
至於弄臟了的褲子和床單,我隻需要悄悄洗掉,這又算得上什麼呢?
至於床尾的那團毛茸茸,隻是幼崽,又能懂得些什麼呢?
我做好了心理建設工作,剛要說話。
“你發情了麼?”
該死的,這頭狼為什麼會說話。
狼人羅茲有些羨慕的問道:“你發情了麼?”
在狼人的觀念中,能夠發情是邁向成年的必經之路,小狼人已經期待很久了。他還見過部落裡的雄雄雌雌在月神祭的時候互相追捧。
空氣中的麝香味道,羅茲確認自己不會聞錯。
我如遭雷劈,發情這個詞真是太讓人感覺到羞恥了,腳趾下意識的卷縮,摳緊地麵。
“沒有,隻是做了個夢。”我有些不自在的說道。
小狼狗羅茲莫名看著他,也許狼和人不同吧,羅茲在心裡暗暗嘀咕。
“我夢到了一個人。”破罐子破摔,既然被撞破這麼尷尬的事情,我居然少見的有了談興。
“其實那個人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認識,我甚至沒有見過他的臉。”
“他的聲音很好聽,對我的吸引力,嗯,大概就像是你們喜歡骨頭?雖然吃肉也很爽,但是看著骨頭總想啃兩口那種?”
一個不是那麼恰當的比喻,卻讓羅茲明白了,眼前這個綁架犯一定很喜歡啃夢裡那個人。
“我在想要怎麼接近他,但是看起來很難,我現在找不到他。”
“而且找到了我又不知道該和他說點什麼。”
羅茲有點疑惑,眼前的綁架者分明有著強大的力量,來自野獸的直覺讓他甚至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這樣強大的人,為什麼不乾脆把那個人抓過來,叼回窩放心啃呢?
“誒呀,明天我要問問老板他叫什麼名字。”
我後知後覺,原來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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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狼人和夢遺的事情,我睡的並不安穩。
一直到陽光從光井射進來,鋪天蓋地撒在我的臉上,才掙紮著起床。
我問羅茲要不要和我出去吃飯,他搖頭拒絕,看樣子是打算讓我給他端進來吃了。
於是我隻能自己一個人苦哈哈的去廚房吃中飯。
萬幸,我的摳門老板不在廚房。
我吃了一個白麵包,給羅茲找到了鹹火腿的邊角料,還有半根香腸。
我不是素食主義者,隻是沒有胃口。
拿著一盤子食物回到倉庫,看羅茲吃的狼吞虎咽。
羅茲是用狼形吃飯,低下頭,尾巴半夾在後腿中間,後腿微微彎曲,前腿做下蹲狀,脖子伸長栽進盆裡,
一邊吃飯,耳朵滴溜溜來回轉,時不時覷我的動向。
隨時做好撤退的動作。一種典型沒有安全感的吃飯方式。
我覺得我不發聲,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了。
盯著他吃飯也沒有意思,思維發散一下。
人如果跪趴在地上吃飯,就會覺得受到侮辱,動物四肢著地吃飯就天經地義。
而可以在這二者之間切換形態的狼人,趴在地上吃飯也是這麼自然。
他沒有覺得受到侮辱,我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那麼跪趴在地,是人類自行劃分的屈辱行為呢,還是人類故意標榜自己的與眾不同呢?侮辱這是一種主觀認識還是群體環境塑造?
凡人皆有一死,在聖光大陸上人類的數量是最多的,他們中有的強大到成為屠龍弑神者,有的卑微如塵土,隨便碾一下就死了。
吸血鬼靠轉化人類繁衍下一代,眾神需要人類的信仰供奉,惡魔喜歡引誘人類捕獲靈魂,女巫則是通過獵豔的方式生育下一代,精靈可以和人類通婚。
儘管每個種族都驕傲無比,分外看不上充斥著各種欲望的人類。但是人類總和他們的生活息息相關。仿佛打不死的小強,也是最強的BOSS。
這個世界太奇妙了,隨便看到什麼發散發散,都能得出很有意思的結論。
羅茲把盤子舔的乾乾淨淨,蹲在一遍,最後伸長舌頭靈巧地舔走鼻尖上的渣渣。
“那你準備一直在倉庫裡不出去了麼?”我一邊收拾盤子,一邊和羅茲找話聊。
我是不介意一直養著羅茲的。但是沒想到羅茲和我說起他的故事。
據他說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小時候的羅茲和狼爸狼媽生活在疾風草原,他們保持著狼群的習慣,信奉一夫一妻製度。
抓抓草原上的獵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和族人們一起住在帳篷裡,每年隨著水草變遷而動,生活平淡又幸福。
他們的部落是一個小部落,每年月神祭的時候,就會前往賽羅湖畔進行祭祀,同時那也是一場大型相親活動。
這一年的月神祭他們被伏擊了,混亂中和父母走散,成為獵人的戰利品。
獵人將他賣給了過路的人類商隊,人類商隊在經過寂靜森林邊緣,被一群本來不生活在森林邊緣的使魔獸攻擊了。
感謝他的籠子十分結實,使魔獸殺了那些人類,也想把他當做飯後甜點吃了,但是咬不開籠子,他活下來了。
他又驚又怕,不受控製的半獸化了。
也多虧如此,靠著半獸化的軀體,他不斷衝擊牢籠,讓籠子翻滾著,直到他撿到了散在一旁的鑰匙。
用鑰匙打開牢籠,輕鬆地出來。
害怕使魔獸去而複返,他就聞著味道,跌跌撞撞的摸到了月光小鎮,潛伏在倉庫裡,然後碰到了我。
我聽完故事有如下感慨,人類萬萬沒想到為貨物打造的牢籠最後居然是安全屋;
使魔獸忽然出現在寂靜森林邊緣,應該是魔法工會下發的任務,傭兵們一窩蜂紮進森林驚擾到了使魔獸;
使魔獸雖然是三階魔獸,但不會用鑰匙,所以沒有吃到小狼。
嗯,很好,邏輯閉環,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