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從那個奇怪的小家夥離開後,就覺察到自己的虛弱似乎被按了暫停鍵。
但是他不敢相信。
他蜷縮著躺在地上,想要減輕四肢處傳來的疼痛,鐐銬上的聖言無時無刻不在侵蝕他的身體,腐蝕他的力量。
刻在手臂上的魅魔紋是那個該死的法師刻上去的,因為這樣子他能賣個好價錢,他的身體在不斷的發情,渴求著。
可即使有了魅魔紋,那些人類權貴也有了玩膩的一天,他就這麼流落到這個小鎮。
精靈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被救贖的一天。
與其說他想自殺,不如說是受夠了折磨,隻求一個解脫。
但是當一個小家夥說,還想活著麼?放你自由。
精靈那顆沉寂的心重新跳動起來,還想活著,隻有活著,才有以後。
從小家夥離開以後,陸續來了幾個問價的人,看到狼狽的精靈,和販賣人講價未果,最終放棄了。
精靈知道販賣者知道他要死了,所以對他更加不上心。
有著聖言枷鎖,虛弱的精靈完全不需要販賣者再去擔心。
長夜漫漫,販賣者決定去酒館喝點酒,再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貨。
當圓月被烏雲遮住,不遠處的酒館人聲鼎沸。
蜷縮的精靈愣住了,聖言枷鎖失靈了,沒有了聖言加持,精靈隻是廢了點勁兒就重新收獲了自由。
雙臂隱隱流淌著的魅魔紋在月色下慢慢褪去。
他,自由了。
精靈隻是愣了一下,立馬踉蹌著逃竄到寂靜森林。
我在第三次出去倒垃圾的時候,發現那隻精靈不見了。
而酒館裡的販賣者還在喝著紅棗枸杞啤酒,說是要養生。
我沒有聲張,而是在吧台後麵立著耳朵聽傭兵們的故事。這和自己在家看故事書可太不一樣了,自帶聲效,說到激動處,甚至還有情景再現。
多虧了這些傭兵小隊,我能夠看到很多書上才見過的種族和職業,魔法師,大劍士,矮人、弓箭手、騎士、半獸人……
聽他們的意思,這次魔法工會放了一批開放任務,前往寂靜森林尋找使魔獸的腿骨,使魔獸是三階魔獸,具有智慧,是個棘手的點子。
但是使魔獸的腿骨是初階法杖的重要組成部分,魔法工會給價格誘人,讓人沒法拒絕。
我想起格格巫的掃把展覽室了,好像有一把就是使魔獸的腿骨?我不喜歡掃把,想象一下吧,一位男性,然後雙腿夾在掃把上,左右都不合適,畫麵有點痛。
說起來,其實女巫才是這個魔法世界的少數,除了那些該死的童話書流傳著女巫的故事,大部分人其實並沒有和女巫打過交道。
我覺得女巫就像是一個渴望交流的社恐,一定要披著馬甲,暗搓搓的窺探。想到這裡打了個激靈,難道變態竟然是我自己?
“蘇格!這裡來一紮麥芽啤酒!”
“這裡要兩盤花生米!”
“誒,就來就來。”我高聲應和著,像個小蜜蜂一樣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
你問我精靈?我不是放走了他麼?我連他的名字都沒有問好不好。
精靈跑了,除了酒醒後的販賣者對著無人街道罵罵咧咧,對我的生活沒有影響。
我從教堂搬出來,臨走之前神父還擁抱了我,讓我沒事常回去看看,歌頌光明神,我嘴上答應好好好,直到住進了中心酒館的員工宿舍。
我呸,這就是個倉庫。
庫存商品貨架堆得搖搖欲墜,我怕晚上睡覺被砸,找了距離貨架遠一點的角落,搭建了簡易的床板。
倉庫裡飄蕩著腐敗的木質味道,光從光井透過來,漂浮在空氣中的顆粒打著旋的跳舞。
於是,我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
酒館老板果真不是什麼好心的存在,但是我不會詛咒他。
自從搬到了酒館宿舍,我過上了規律又穩定的生活,上班吃飯下班拉屎,晚睡晚起,沒有作業,每晚都有故事聽的鹹魚生活真是美好極了。
每天晚上下班後,睡到第二天太陽高高掛起,然後愜意的去老地方曬太陽。
“嘿,蘇格。你在做什麼美夢?”說話的一個傭兵小隊的劍士,用著和自己半人高的大劍,我懷疑他個子不高就是因為被劍壓的。
“我還沒睡著。”嘟囔著說道,但還是好心的給他讓了一個地方。
我和這個劍士的相識,也是在這樣一個陽關溫暖的日子,我們湊巧找了同樣的地方曬太陽。
“你可真是我見過最懶的村民了。”劍士看著眼前恨不得每個毛孔都張開的少年,忍不住嗆了一句。
“你才見過幾個村民?”我無語,說教是人類的通病麼?就像是逼良為娼,勸妓從良是男性小說的永恒主題。
劍士被回懟,也不生氣。
老實說,他是見過很多村民,但是並不認識很多。
凡人因為數量眾多,在劍士的意識中更像是NPC,發布任務,提供線索,收集物品,以及提供金錢。
“見過你一個就夠了。”劍士有時候也會懷疑,中心酒館的酒保到底是個什麼來路。不過看起來,很凡人沒什麼不一樣,隻是更不上進一些,所以才能毫無芥蒂的接受酒館老板無情壓榨。
酒館老板是出了名的愛財,據說他曾經哄騙了一隻未成年龍的一枚金幣,為此那頭龍叫來了它的老爸,而老板連夜提桶跑路,最後在這裡開了酒館。這是老板的故事。
劍士抱住自己的劍,湊到讓出的空地,從口袋裡摸出塊蜜糖,遞給了旁邊的人。
我把糖塊塞到嘴巴裡,舌尖輕輕地劃過蜜糖的表麵,粗糙的口感讓舌尖酥酥麻麻。
格格巫女士不愛吃糖,所以她從來不買,而我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沒吃過糖的小可憐。
“謝謝。”嘴裡吃著東西,說話有點含糊。
劍士覺得對麵小酒保吃糖的樣子可愛極了,忍不住去掐了掐那鼓鼓囊囊的臉蛋。
“我明天就走了,和你打個招呼。”劍士不經意說著離彆的話語。
“唔唔唔。”我胡亂點點頭。
人總是這樣來來去去,離彆正是相逢的含義,雖然我和這個劍士不熟,但是我希望他過的好一點。
等我把蜜糖嘎吱嘎吱的咬碎,劍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