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焱在南城沒有多停,又待了兩天就回了林水鎮。
多待的那兩天陳焱去了兩趟月瑟酒吧,跟裴鉞把該交接的工作交接了一下。本來陳焱是想裴鉞以後都彆管了,但是裴鉞說自己管出了感情,能不能加點投資,他當個合夥人。
裴鉞確實把酒吧打理的很好,費了心思,陳焱沒有多猶豫就同意了。
陳焱去的時候有不少人才知道陳焱原來才是老板,之前大家都以為裴鉞是酒吧的老板。
不過這樣一來一回,兩人簽了新的合同,裴鉞這次真的成了酒吧的老板,但是裴鉞以後也不會專注管酒吧的事了,事情會慢慢都交給陳焱新找的人。
這個人是陳焱讓沈戀幫她找的,陳焱從知道裴鉞是裴家的人後就在著手這件事,之前她以為裴鉞是幫她的忙才留下打理酒吧,後來發現並不是,她不好再讓他投入這麼多精力,雖然她給他發了工資,但是裴鉞也不是缺這些工資的人。
而且之前她還不知道為什麼他這樣認真,隻以為裴鉞是真的喜歡這份工作,現在知道了,她更不能心安理得的看他這樣默默付出了。
事情弄完後,陳焱跟沈戀一起吃了頓飯,但沈戀太忙了,所以兩人匆匆見了一麵兩人就分開,一個回公司,一個回林水鎮。
等沈戀都工作兩個小時了,她突然想起來她忘記問陳焱跟沈時清怎麼樣了。
前兩天沈時清突然發消息問她知不知道陳焱住哪,她說自己不知道,沈時清說是南城的住址。
沈戀說實話很驚訝,因為之前沈時清跟沈父大吵一架,當時他說要走,沈父說走了以後就彆回南城。
沈時清當真沒再回,一連快半年沒有回來一次,沈母生日沒回來,在彆的地方見了一麵,沈父生日他直接寄了禮物回來。
當時沈父還氣的不行,說看他能置氣到什麼時候,現在沈時清卻主動問陳焱南城的住址。
她問沈時清是要過來找陳焱嗎?
沈時清隻說:【你知道不知道?】
沈戀猜到他不想說,以為他是要給陳焱一個驚喜,所以把地址發了過去。
沈戀這時想起來,正想問問陳焱,她哥來找她沒有,秘書剛好敲門喊她開會,沈戀一時擱置又給忘了,這一忘就忘了很久。
陳焱回林水鎮的第一天,林姨做了一桌子的菜,說好幾天沒見陳焱,都想她了。
陳焱麵上沒說什麼,隻很給力的吃了不少,但她知道,肯定是陳實給陳奶奶打電話說了什麼,但她也隻假裝不知道,隻是在陳奶奶說要不要喊一下沈時清一起來吃飯時,陳焱淡聲開口:“他很忙,沒事彆打擾人家。”
隻一句,陳奶奶就知道兩人中間肯定有什麼事,但是她沒問,也沒再說過要叫沈時清來的話,連林姨也沒有再說。
陳焱知道自己這一句陳奶奶和林姨肯定會多想,但是她還是說了,她不想陳奶奶和林姨哪天突然邀請沈時清來家裡,他推辭不掉過來,她會突然見到他。
現在這樣挺好的,她不想再見到他。
他應該,也不想。
轉眼快要到國慶,沈時清的醫館快開業了。
開業那天,林水鎮的花店訂單多了不少,都是周嶼,邱詞,沈戀,還有他之前的朋友遠程點的,因為邱詞提前發了個朋友圈,大家都知道這天沈時清中醫館開業,本來大家還商量說要過來一起熱鬨一下,沈時清問他們來乾嘛,來讓他把把脈嗎?
被說了一頓,於是大家都不來了。
門口擺了不少花籃,引得路過的人駐足,好奇觀看。每個花籃上都有個賀卡,沈時清拿著其中一個賀卡看了許久,上麵寫著陳奶奶和林姨送,是打印出來的字,沈時清什麼也沒說,但後來買了水果連帶著陳奶奶要敷的藥做了一大盒叫人一起送了過去。
陳焱不知道沈時清讓人送了東西過來,直到有一次突然看到陳奶奶敷的藥藥盒變了,變大了很多,是之前盒子的好幾倍,陳焱看了,那是至少能用一個月的量。
她什麼也沒問,陳奶奶和林姨也沒提,大家心照不宣的不再聊沈時清,至少不當著陳焱的麵聊沈時清,像是這個人從沒出現過一樣。
開業前沈時清忙了許久,反而開業後,沈時清又閒了下來。
沒有名氣,又是中醫館,沈時清在桌子前坐一天也不一定有兩個患者進來,偶爾有人,還是來麵試的。
招聘啟事是沈時清貼的,原因是他不想早起,也沒辦法一直待在那不動,所以他決定招一個幫忙的人。
但招了幾天,一直沒有合適的人。
周嶼知道後,吐槽他說他醫館還沒開始賺錢就開始招人,到底是當老板了。沈時清倒是沒想過賺多少錢,他就是怕自己一下完全閒下來,太沒意思,所以才開了這個醫館。
但聽了周嶼的話,沈時清突然開始思考,思考過後,他直接做了個牌子掛在外麵,上麵寫著一周四天營業,工作時間也標上了,其餘時間他直接關了門。
這樣一弄,沈時清瞬間覺得輕鬆多了,也不招人了。
林姨買菜回來聽到彆人說,還專門假裝路過去看了一眼,她回來說給陳奶奶聽,陳奶奶也覺得好笑,說之前沈時清說來林水鎮休養她還不太信,現在看倒是真的。
陳焱站在樓梯上聽見兩人說話,微愣在原地,她有多久沒聽見他的名字了,眼睫微垂,沒有打擾,陳焱轉身又回了樓上。
林姨聽到動靜抬頭看去,陳奶奶也轉頭看,兩人對視一眼,很快換了個話題。
她們不知道陳焱和沈時清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陳焱的態度顯然是不想提,也不想說,所以她們也都假裝不知道,不提也不問。
但陳奶奶和林姨發現陳焱不太開心,也不是不笑,就是偶爾會發呆,這讓陳奶奶和林姨有點發愁,但是問又沒法問,隻能多給她做點好吃的,多陪她出去玩。
事實上陳焱沒覺得自己不高興,她回來林水鎮後的生活很規律,早睡早起,偶爾跑步,依舊鍛煉,但她好久沒吃過那家早餐店的玉米,也不再打羽毛球。
周末鄰居家的兩個小孩過來,他們一起跳繩,一起去打乒乓球,甚至轉呼啦圈,但就是不再打羽毛球。
那副羽毛球拍陳焱從收到就沒用過。
甚至她很少往橋那邊的方向走,晚上散步都換了個方向,隻是偶爾走到路口的拐角她會突然恍神,在原地站一會。
那裡不再經常停著一輛車,也不會突然從拐角出現一個人。
她知道,他不會再來了。
沈時清的醫館開了沒幾天,有一天他正坐在桌前,外麵突然有人喊他有一個快遞,沈時清記得自己沒買東西,但是上麵確實寫的是他的名字,他以為是沈戀或者誰買的,但是簽字時快遞小哥說是同城快遞。
沈時清愣了愣,心裡冒出個想法。
他很快進去把東西放在桌上,是一個很大的紙盒子,拆開時沈時清心臟跳的有點快,等到才拆了外麵的紙盒,他心臟一瞬停了停。
裡麵是一副羽毛球拍,他知道是誰寄的了。
把羽毛球拍的包裝打開,裡麵是一副新的拍子,同一個牌子,但不是他送給陳焱的那副,是黑色的。
裡麵還有一個信封,信封裡塞著一張卡,還有一張紙條。
沈時清捏著紙條,好半晌才打開看。
是很漂亮的字。
【不好意思打擾你,因為你送我的羽毛球拍壞了,我又買了一副給你,耽誤了一點時間,希望你不要介意,還有謝謝之前你幫我奶奶針灸,報酬在卡上,密碼是六個零,最後一次打擾你,抱歉。祝好。】
沈時清安靜站在桌前,手裡捏著紙條,指尖都是抖的。
她還真是會紮他的心。
短短幾句話她說了好幾次打擾,抱歉,不好意思。
沈時清看著紙上的字,他以為他不會痛了,不會難過了,可是心臟的鈍痛感依舊那樣清晰。
回來的這麼多天裡,他已經努力不去想她,讓自己不要想她,他知道他們之間沒有可能了,他在努力接受,他不敢去街口的早餐店買早餐,不敢經過那個路口,甚至不敢往橋上看......
時間久了他自己都以為自己接受了,但又在半夜時分發現自己在看著天花板發呆時突然清醒,甚至偶爾大晚上不睡覺跑到小吃街附近兩人坐過的那個長椅上坐著,那是離她最遠的地方,也是離她最近的地方。
沈時清終於知道自己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她完全從他生活裡消失這件事,又騙自己接受不了就算了。
彆逼自己了。
可她非要來拆穿,還要來提醒他。
沈時清安靜站在那,他覺得自己好像感受不到呼吸了。
她還真是狠心。
狠心到這種程度。
她連羽毛球拍都還給他,錢也結給他。
她是把所有都跟他算清楚,不想欠他一分一毫。
門被敲了敲,沈時清抬頭,一個人站在門口,恍然間沈時清以為是陳焱,但是隻一秒,他立刻反應過來。
不可能是陳焱。
她說最後一次打擾他。
她以後再也不會打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