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清記不清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這樣正經吃過早飯了，大多時候是不吃，就算吃也是隨便吃點。

但桌上除了陳焱和他買的玉米粽子，還有粥，奶油小饅頭，三明治，煎餅，都是小份量，但是樣式比較多。

就算不買玉米再加上他也是夠吃的。

應該是陳焱想吃玉米，所以昨晚上才剛回來今天一早就去買了。

林姨這時還問：“小沈要不要吃小混沌？現成的。”

沈時清很快搖頭：“不用，夠了林姨。”

陳焱今天早上吃的不太多，除了粥一直拿著玉米在啃，但是飯還沒吃完，兩個小孩就來了，妹妹拿出自己準備的禮物，是自己做的毽子，還染了色。

很漂亮。

外麵還加了個蝴蝶結。

陳焱驚喜了下，趕緊放下玉米，抽紙擦了擦手，接過道謝，說自己很喜歡。

哥哥在旁邊小聲道：“怎麼準備禮物也不提前說。”

他都不知道，都沒準備。

陳焱看他，笑著說：“沒關係，我也沒有給你們準備啊。”

但想了想，陳焱又從口袋裡摸出兩個棒棒糖一人給了一個，妹妹開心道謝，哥哥一臉彆扭，沒接，像是自己沒送禮物不該收。

他說：“我不愛吃糖。”

陳焱手心攤開放在他麵前，問：“真不吃啊，很好吃的。”

哥哥轉頭，“不吃。”

陳焱還沒說話，旁邊傳出一個男聲，“我吃。”

沈時清一直看著幾人，他抽紙擦了擦嘴，視線落在她手心葡萄味的棒棒糖上，突然出聲。

陳焱轉頭看他，兩人四目相對，男人眼神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手心這時突然被碰了下，陳焱手一晃，她轉回頭，手裡的棒棒糖已經被小男孩拿走。

哥哥轉身就跑，也不說自己想吃，隻喊道：“我在外麵等你們。”

妹妹跟著出去。

陳奶奶跟林姨在院子裡跟鄰居說話，兩小孩一走，屋子裡隻剩下兩人。

陳焱攤著空了的手又轉頭看沈時清。

沈時清唇角抿了抿，陳焱伸手去摸兜，裡麵空空蕩蕩，她抬頭去看沈時清，沈時清看著她摸口袋，沒說話。

陳焱莫名被他看的心虛，想到早上他剛救了自己，陳焱心裡有一絲絲愧疚，她道：“我一會去買，莉姐說進新貨呢。”

莉姐是那家超市的老板娘。

她一出聲，沈時清才回神一樣轉開頭，“沒事，我開玩笑的。”

陳焱沒說話，心想著那半盒她都分完了，都沒吃幾個，她也想吃呢。

兩人一時安靜下來，陳焱又吃了幾口粥，吃玉米時發現沈時清好像已經吃完了，隻是坐著在等她吃飯，她把最後幾口玉米吃完，抽紙擦了擦嘴，起身道：“我喊她們快來吃，一會涼了。”

說完她轉身快步出去，她穿著黑色長裙，裙子下麵側邊有一排白黑色相間的荷葉邊裙擺，她一起身，裙擺被她的動作帶的飄了起來。

沈時清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聽著外麵說話的聲音，林姨很快推著陳奶奶回來，陳焱卻沒回來。

他聽到兩個小孩的說話聲，陳奶奶笑著道：“焱焱被拉著去門口了，應該是打羽毛球，小沈沒事也去玩會。”

沈時清應聲，起身收拾他跟陳焱的碗筷，林姨趕緊道：“沒事，放那吧，一會我一起拿進去。”

沈時清說著沒關係把兩人的先收進了廚房，出來後打了招呼才出去。

屋子裡陳奶奶和林姨對視一眼，都沒說話，隻是笑著低頭吃飯。

院子裡三人圍著站，陳焱背對著客廳的方向，裙子後麵看快到腳踝，看起來又高又瘦。

兩個小孩手裡都拿著羽毛球拍看著陳焱，陳焱手裡拿著毽子。

沈時清走過去就聽見陳焱讓兩人先打。

但兩個小孩互相嫌棄對方技術差。

她從早上那會開始，比平時文靜了不少，像是沒什麼勁，也或許是沒緩過神。

沈時清走近，開口：“介意我加入嗎？”

陳焱聞聲轉身，沈時清依舊是白短袖休閒褲，白色運動鞋，唇角勾起時清爽又陽光，看著一點不像醫生，倒像是剛大學畢業。

她看著他走近，

沈時清沒看陳焱，隻是看向兩個小孩。

哥哥問道：“你打的好嗎？”

沈時清似想了一下，“應該還行。”

哥哥點點頭，“那我們兩個先，輸了下場。”

陳焱想說什麼，“你......”

沈時清已經點頭應下，說完他轉頭低聲跟陳焱道：“沒事，我用右手。”

陳焱不知道他怎麼猜到她想說什麼，三人已經一起往外走，陳焱也沒再回去吃東西，跟著出去。沈時清哪裡是打的還行，可以說是很不錯，連帶著拉高了平均線。

哥哥很高興，但沈時清有意讓他，他還是沒幾下就下了場，妹妹上去也是幾下就下來。

兩人卻越發起勁。

陳焱看著，知道沈時清幾乎是在陪兩人玩。

她心裡有點奇怪的感覺。

他好像看出來她不太想玩。

門口有個石墩，陳焱坐上去，沒一會林姨推著陳奶奶也出來，看三人在玩，陳焱坐著看，她笑道：“你怎麼不玩？”

陳焱一條腿架在另一條腿上，撐著腦袋搖了搖頭，林姨道：“小沈打的挺好。”

陳奶奶點點頭，卻是問陳焱：“你不舒服嗎？”

陳焱轉頭看她，眨了眨眼睛，很快道：“可能是例假快來了，沒什麼勁。”

林姨聽見了，說：“等下午我給你煮點桂圓紅棗水，你補補氣血。”

陳焱點頭，算是糊弄了過去。

打了有二十多分鐘，沈時清偶爾還隨口指導兩句，兩個小孩越發興奮，額頭都出了汗，沒一會，哥哥突然看向陳焱，“姐姐，你不玩嗎？”

沈時清轉頭看，陳焱依舊是那個姿勢，撐著腦袋笑著擺了擺手。

沈時清頓了下，轉回頭，說：“她昨晚沒休息好，讓她休息一會。”

妹妹點點頭，哥哥卻道：“哥哥你怎麼知道？”

沈時清麵不改色，“她早上跟我說的。”

陳焱聽了全部，眼睫動了動，沒有出聲。

太陽慢慢升高，鄰居家的老爺子出來找兩孩子回去喝點水，每到周末他們的兒子女兒就把孩子送到這，讓家裡熱鬨一下，避免在家裡沒人看還一直玩手機。

兩人回去喝水。

沈時清拿著羽毛球拍轉身走過來，他臉上也出了汗，看起來倒是不怎麼喘，陳焱遞了瓶果汁過去，沈時清接過在她旁邊坐下，

擰開仰頭喝了幾口。

經過早上的事，兩人相處依舊客氣，但是好像跟之前又多了點不一樣。

像是多了點親近，準確說應該是她沒那麼排斥他了。

“你羽毛球打的很好。”陳焱道。

“還可以。”

又是安靜。

門口有一顆不小的石榴樹，不太熱。

沈時清擰上蓋子，突然道：“嚇到了？”

陳焱轉頭，“嗯？”

“早上。”

陳焱聞言睫毛微垂，“沒。”

兩人中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沈時清側頭看向她，知道她沒說實話，看著她垂著眼睛的樣子，突然很想摸摸她的頭，但是並沒有。

他轉開頭，又擰開果汁，一邊道：“那人喝酒了，現在進派出所了，車子也會被沒收。”他像是隨口一句，說完仰頭又喝了幾口果汁。

陳焱反應了下，才明白過來沈時清說的是誰，她抬頭看著他，剛好看到他喝果汁時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的樣子，陳焱安靜看了幾秒，突然轉開臉。

林姨這時從裡麵出來，看兩人並肩坐著，笑著說自己去買菜，讓陳焱聽著點陳奶奶喊她，還招呼沈時清中午彆走，在家吃飯。

沈時清笑笑，說：“不麻煩了。”

陳焱出聲：“在家吃吧，你也不會做飯。”

雖然是事實，沈時清卻愣了下，林姨已經擺擺手走了。

陳焱覺得自己嘴又快了，尤其是沈時清明顯愣了一瞬，她找補道：“多一雙筷子的事。”

她說完耳朵就紅了，沈時清看著她通紅的耳垂，沒立刻出聲，陳焱已經開始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她一放鬆就容易胡說，但兩人關係還沒到閒聊調侃的地步，坐不下去了，她剛想找個借口起身回家，

沈時清這時突然出聲：“不用對我愧疚，我沒事。”

陳焱頓了頓，否認，“沒有。”

沈時清笑了笑，又拿起果汁喝了一口，這個牌子的葡萄汁感覺做的不太標準，前幾天喝還很酸，今天喝進嘴裡卻是甜的。

一陣風吹過，陳焱眯了眯眼，卻也輕輕彎了下唇。

後來兩個小孩又從家跑出來，看起來還很興奮，喊著要繼續打羽毛球，陳焱知道兩人活力有多旺盛，她道：“我們踢毽子吧，歇一會。”

說著她看向妹妹，“不踢你送我的，我們去超市買新的毽子踢，上次我見了有。”

哥哥和妹妹點點頭，沒有意見，陳焱起身往超市走，臨走時她低聲道：“你歇會吧。”

沈時清看著三人走遠，周圍安靜下來，但他卻很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像是劇烈運動後的後遺症，但卻在停止休息時愈演愈烈。

她是去買棒棒糖了，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