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盤裡放著三四排疊起的烤串，烤的蔫吧的深色菜葉子在鐵盤的最底下，上麵幾排都是肉串，尤其是最上麵的大把的羊肉串，肥瘦相間，色澤誘人，看著就讓人直流口水。

趙錫拿起一串羊肉串，大嘴一張，頭一歪，咬下了半個串。

坐他對麵許言深靜靜看著，視線一轉，瞥向旁邊一側坐著的李宏。他端正的坐在桌後，看著鐵盤的烤串和看著文件沒兩樣。

李宏，公司剛入職一個多月的新人，不像他和趙錫認識已久，和他有距離感的上下級關係。

許言深道：“吃吧。”

“謝謝許總。”李宏立馬轉頭看過來，客氣的的說。與他客氣語氣不符的是，他立馬伸手從鐵盤上拿下一個羊肉串放在嘴裡吃著。

許言深收回視線，從鐵盤上取下一個羊肉串，放在嘴裡吃著。這頓飯，他請的。

咽下嘴裡的串，許言深看著對麵風卷殘雲地吃著羊肉串的趙錫，道：“行李都放好了嗎？”

昨天下午決定幫助月塘村宣傳，晚上他就聯係了老同學趙錫，讓他帶著人來月塘村做宣傳，今天上午兩人到的。

趙錫吃著烤串，手裡拿著空著的木簽，他把烤串放到桌上，咽下嘴裡的肉，說道：“放好了。”

“你們兩個怎麼分工的？”他道。兩人都是負責技術性的崗位。

“我來負責拍攝和剪輯，李宏負責文案策劃。”

“恩，”許言深輕聲道，“快吃吧，吃完回去。”

三人拿著肉串吃著。

趙錫把手裡空著的木簽放到桌上，他看著許言深，猶豫片刻，道：“老大，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啊？”

許言深拿一串烤白菜，沒吃，他道：“過段時間。”

趙錫心裡嘀咕，這不是沒說嗎？

吃著烤串，看著趙錫頻頻看過來的眼神，許言深把空著的簽子放到桌上，他道：“這麼著急回去，在鄉下帶薪工作不舒服？”說話的語氣淡淡，臉上還沒什麼表情。

趙錫聽得心裡一驚，拍攝鄉村風景，可比辦公室麵對沉悶的商業視頻舒服多了，他表衷心，“老大，誤會，我是想一直待在鄉村的。”

許言深勾起一邊的嘴角，彎下的眼裡，沒有笑意。

看見過多次許言深這個表情，每當許言深露出這個表情，對麵合作的公司準遭殃，生生掉下來一塊肉來。

他可能被許言深記恨上了。

趙錫心有餘悸，他轉了話題，討好，“您今天旁邊站著的就是嫂子了吧...我幫您追嫂子？”

“不用。”許言深輕輕吐出兩個字。

看見許言深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趙錫不敢說話了。摸不準許言深的心思。

慢吞吞地吃著烤蘑菇，隻聽許言深道：“快吃吧，一會兒涼了。”

趙錫抬頭，就見對麵坐著的許言深眼含笑意，嘴角也有一絲笑意，都是熟人，趙錫知道，這才是他本來溫柔的表情，和對待嫂子一個表情。

“好的，老大！”趙錫道。

“我們現在是同事。”許言深道。

“知道，不會說漏嘴。”趙錫道。

等都放下簽子，許言深道：“走吧。”

三人離開棚子下燒烤攤，來到路邊，坐在電動三輪上等他們已久的司機，轉頭，看到他們來了，道：“上車吧。”

三個人從電動三輪車的後邊，腿一跨，上車。坐在車上的三個塑料凳子。

黑發夾雜著白發的四十多歲寸頭的中年男司機，駕駛著車行駛。

“嗡嗡嗡——”一輛電動三輪車行駛向月塘村的大路上。繁華的街道離月塘村遠，出行的工具是電動三輪車。

夜色已深，到了“桃源”旅社門口，三人下車，許言深付完車費，三人進了院子。

來到亮著明亮燈光的大廳，趙錫、李宏拎著行李，三人踩著樓梯來到二樓。

許言深指著對麵一左一右的房間，道：“你們兩個的房間。”說完，轉身，推開自己房間的門，進了屋子。

坐在桌前，許言深打開電腦，點開公司的軟件，控製著鼠標，瀏覽公司的各項數據。開始辦公。

“咚咚。”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敲門聲。

許言深閉著眼睛按著眉頭，片刻，他站起身，開門。

門外，還沒換下西裝的趙錫，道：“老大，咱這的集市在哪？”

許言深：“......”

來了幾天了，他都沒去過。

“什麼事？”他道。

“來的太急了，我沒帶幾件衣服，想去集市買點衣服。”

一直穿著三件老板提供換洗衣服的襯衣的許言深：“......”

他垂眸看著身上袖子挽在胳膊肘的白襯衣，看著趙錫道：“明天我告訴你。”

“好的！老大。”趙錫道。

許言深合上門，他來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手機，給宋言歡發去了一條微信——

【明天和我去趟市集。】

又發了一個探頭的黃色小圓臉的可愛表情。

宋言歡很快回複——

她發了一個“ok”的卡通人物表情，又發了一條消息：明天我去找你。

【恩。】

許言深回複，看著手機屏幕，淺笑。

-

上午，九點多，天氣不錯，幾朵白雲在藍天上掛著。

穿著白色短袖、黑褲子的宋言歡站在“桃源”旅店門口，她手裡拿著手機給許言深發去微信——

【我到了。】

很快，許言深回複：【好】

宋言歡拿下手機，看著“桃源”的院子，不一會兒，穿著白襯衣，西裝褲的許言深出現在大廳。他出了院子。

“早！”歡快的語氣，宋言歡問好。

“早。”清潤的語氣，許言深回答道。

兩人並肩在村莊的大道走著，宋言歡挑起話題，“你怎麼想去市集了？”

許言深，道：“沒衣服了。”

宋言歡轉頭，看著許言深穿著的白襯衣，她點點頭道，“也是。”這幾天，經常看許言深穿著白襯衣。

她轉頭看著路，道：“你說的真是時候。”

“怎麼說？”許言深問道。

宋言歡轉頭，看著許言深，笑道：“因為今天有集市。”

集市不是一直都有的嗎？許言深想著。

看著許言深不解的樣子，宋言歡又道：“今天逢集，月塘村每到周一、周三、周五的時候，才有集市。”

“小販們每到這個時候，他們才在集市裡出攤，賣東西，這個時候，集市才熱鬨，有集市的樣子。”

“這樣啊。”許言深道。

“嗯。”宋言歡道，兩人並肩走著。

村莊的大路走到頭，又往旁邊一拐，這條路明顯居住的人夠多，房子多，道上走著的人也多。

從道上往右側的路一拐，吆喝聲、叫賣聲、討價還價的聲音，湧入耳朵。街道兩邊，用欄杆做成街道的門匾，寫著“月塘集市”。

集市裡麵，穿著五顏六色上衣的村民，逛著集市，有村民停在小販攤前，問價。隻剩一條窄窄的道，供人行走。

月塘村的集市，好不熱鬨。

帶著許言深集市走，宋言歡看著身後的許言深道：“我帶你買衣服。”

“好。”許言深淡笑著說。

走到集市的中間，宋言歡轉身停下，看著寫著“淘淘屋”服裝店的門頭，她轉頭對許言深說道：“是這家店。”

許言深點了下頭。宋言歡推開門，兩人進了店裡。店的中間放著一排打折的衣服，上麵寫著“20-45”元。

“誰要買衣服啊？”一聲女聲，宋言歡轉頭，留著短發，三十多歲的女人，走出前台。

“他。”宋言歡道，看向許言深。

“是這個帥哥啊，跟我來吧。”女老板道。領著他們，在店裡一轉彎來到，打通的另一個房間。

“這邊都是男裝，”女老板道，“你想穿什麼服飾的衣服？”她問向許言深。

“休閒的。”許言深道。

女老板從旁邊的衣架上拿下兩件衣服，分彆是同款印著一排小字母的白色和淺藍色上衣，“看看這兩件呢？”女老板問向許言深。

許言深卻轉頭，看著她道：“你覺得呢？”

“我來選啊...”臉上升溫，宋言歡不敢看女老板調笑的表情，她低頭看著腳下的地，小聲說：“挺好的。”

“要這兩件衣服。”許言深道。

“這邊來付款。”女老板道。

看著前麵的女老板走了，宋言歡這才敢抬頭，跟在女老板的身後走了。三人來到，服裝店的前台。

女老板把兩件衣服打包，道：“一百。”

許言深掃碼付款100元，他接過女老板遞來的袋子，宋言歡看著，臉上的溫度下去。多少和許言深曖昧了。

許言深提著袋子沒有走，他看著前台放著的白色棉布的作業手套道：“再來兩雙手套。”

女老板拿下兩雙手套，遞給許言深道：“4元。”

許言深掃碼付了4元，將手套放到裝著兩件上衣的袋子裡。兩人出了服裝店。

集市人正多，繞開迎麵走來的提著菜的老人，宋言歡和許言深並肩走著。

想著許言深買的手套，宋言歡道：“你買手套做什麼？”

“工作用。”許言深道。

宋言歡理解，務農用。

為什麼買兩雙？她想著。

這時候，許言深手機響了，他停下接了電話。

宋言歡看許言深眉頭越皺越深，最後，許言深道：“知道了，馬上過去。”隨後，他掛了電話。

宋言歡問道：“怎麼了？”

“村民不讓趙錫拍攝橘子。”許言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