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1)

哥哥是膽小鬼 荊問 4688 字 4個月前

過了會兒。

許珩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頭發,視線卻透過她,看向不遠處的陽台外,有風將雪色窗紗吹了起來,半透明的簾布鼓動著,像蝴蝶翩躚起舞。

他的聲音有些輕飄,“我不是一直是阿漾的哥哥麼?”

“不算。”

溫漾說。

“這樣還不算,”她仰起臉,捉住哥哥的手,握住,神色極為認真,“隻有他們結婚了,我跟哥哥才不會分開。”

隻有這樣,她和哥哥才有了實質的關係,這個家是無形的羈絆,將她和哥哥牢牢地捆綁在一起。

她再也不用擔心、恐懼未來某一日,哥哥會丟下她。

“我很高興。”

溫漾唇邊微微揚起一點弧度,眸底流露出情不自禁的滿足。

許珩看了她好一會兒,長睫垂了下來,臉上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那就好。”

他仿佛笑了一下。

房間裡響起許珩低而輕的聲音。

“阿漾高興,我也高興。”

-

許家開始為接下來的避暑旅行做準備,除了收拾行李以外,因為旅行拍照會作為婚禮照片展示,還要和拍攝團隊溝通。

大家都變得忙碌。

隻有溫漾每天埋頭學習。

暑假班裡的同學大多是年級裡成績名列前茅的,講課的進度會快一些,師生配合也非常好。

像一個小型重點班。

這天下午的課上完後,便是自習,老師坐在講台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學生們便紛紛抬起頭看向老師。

老師一笑,閒聊似的說:“都這麼認真呐?準備考什麼大學?”

聞言,學生們頓時輕鬆了些,紛紛說著。

“當然是延和大學了,又好又近。”

“江寧大學也好啊,而且夏天比延和涼快多了。”

“搞得好像考得上似的。”

“哎,老師,他打擊我的夢想,如果我現在脆弱到跳樓的話,可以報警抓他嗎?”

老師笑笑,說:“彆鬨。”

下麵學生們交頭接耳地討論了起來。

誠然國內頂尖的學校不少,其中最好的一所就在延和,而且延和大學對本地學生有一定優待,難度相對而言會比外地學生低一點,但不多。

大多數學生會將其作為目標,但考慮實際的話,還是會看一些分數稍低的大學,作為保底。

暑假班的同桌問溫漾,“你準備考什麼大學呀?溫漾。”

溫漾說:“延和大學。”

“你也想考延大是吧?”同桌剛想調侃兩句,又想起溫漾的成績,“哦,好像還真能,你期末考試是不是又是年級前幾?”

溫漾點頭。

同桌略羨慕地道:“溫漾你的生活我的夢啊,長得好看就算了,成績也這麼好。”

溫漾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她的生活竟也能成為彆人的夢。

如果是從前,她會覺得荒謬。

但現在,不用擔心錢,不用擔心夜半被噩夢驚醒,也不用擔心再次被拋下。

她也覺得這樣的日子,像是一場夢。

溫漾淺淺地笑了一下,算作回應。

同桌看得一呆,傻了半天,才紅著臉偏過頭,過了幾秒又轉回來,拳頭抵在嘴邊,假咳一聲,然後若無其事地問:“你隻考慮延大了嗎?因為延大最好?”

溫漾“嗯”了一聲。

隻考慮延大。

但不是因為延大最好。

而是因為哥哥在延大。

-

溫漾懷著這樣的想法放了學,坐在副駕駛時,忽然問:“哥哥,你是什麼專業?”

“軟件工程,”許珩似是意識到什麼,側過頭,“怎麼了?想跟哥哥報一樣的?”

溫漾遲疑了一秒,還是坦白了,“嗯。”

許珩失笑,“不用和哥哥報一樣的,報你喜歡的就行。”

溫漾有些茫然,“可是我沒有喜歡的。”

她說:“我隻喜歡哥哥。”

窄小的車內空間有一瞬的安靜。

許珩係安全帶的動作微微一頓,垂著的眼睫動了一下。

而後他扣下安全帶,啪嗒一聲。

隔了幾秒後,他說:“哥哥知道。”

喜歡的含義很多。

朋友、家人,都是。

他沒有看她,目視前方,握著方向盤的指節微微繃緊,而後又鬆開,低聲說:“但是阿漾,你的人生不能搭在哥哥身上,等你慢慢長大,看見的風景多了,會後悔自己現在就這麼輕易地做了決定,你以後會怪哥哥的。”

溫漾不明白,既疑惑,又有些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對哥哥的感情,於是立刻保證,“我不會怪哥哥的,我永遠都不會怪哥哥。”

許珩側了下眸,淺棕色瞳孔裡浮現起一點複雜的情緒。

他抬起手,安撫地揉了揉她的頭,“哥哥知道,但是哥哥希望你做選擇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哥哥,好嗎?”

“……”

溫漾低下了頭,沒有吭聲。

儘管她能意識到,哥哥是想讓她為了自己而活。

可是她不想。

她想跟哥哥在一塊。

但她更不想讓哥哥不高興。

猶豫了會兒,她還是說:“好。”

回到家後,溫漾就開始琢磨起這件事了。

她吃過飯後就回了房間,搜索起了延和大學的專業。

法學、天文學、小語種……

看了半個小時後,溫漾丟下手機,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好像都不怎麼喜歡。

而且……隻有全市前150名才能報延大。

她在學校裡的名次是很好,但不知道放在全市是什麼名次。

如果,沒有到全市前150名,該怎麼辦?

一種無形的擔憂與恐慌席卷而來。

她有些睡不著。

輾轉反側許久,終於,她起了身,出去接了杯水後,沿著樓梯走了下去。

此刻夜深人靜,她也沒有開燈,在黑暗裡摸索著下樓,然後從側門出去,到院裡角落的涼亭坐著,吹著風發呆。

四周是半人高的花草,全都被照料打理得很好。

溫漾低著頭看著裡麵一株洋桔梗,微微有些出神。

這時。

一道不明顯的車聲忽地響起,而後愈來愈近。

隨即有車燈亮了一下,在夜裡有些刺目。

溫漾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隻見不遠處的路邊,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是沒見過的。

溫漾有些奇怪地看了會兒,不明白這輛車為什麼會停在這裡。

就在這時,大門響起輕微的開門聲,在安靜的夜色裡十分明顯。

溫漾循聲看去,而後怔住了。

她看見媽媽披著件薄紗走了出來,月色泠泠,照得她膚白勝雪,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輪廓五官都精致得找不出半點瑕疵。

她坐在這裡,看著媽媽一步步走到了車旁。

而後那輛車下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像是笑了,朝薑煙伸出了手。

下一瞬。

啪地一聲。

那是一個乾淨利落的耳光。

男人被打得偏過了頭。

一片死寂。

男人慢慢抬起手,摩挲般擦過唇角,卻低聲笑了,“另一邊要打嗎?”

薑煙擰著眉,像是厭煩至極,“我說過了,彆再來找我,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

“結束什麼?”

男人啞著聲笑,手臂肌肉分明,似鐵一般將人禁錮在懷裡,“我什麼時候同意了?”

薑煙推著他,雪白的麵容上浮現起怒氣,“鬆手!”

“我要結婚了!”

她低聲吼著。

“結婚?”

男人咬著牙,“你隻能跟我結婚。”

薑煙像聽笑話般,嘲諷道:“跟你?你拿什麼跟我結?”

然而聽見這話,男人反倒笑了,“承認了?你就是因為錢才跟他結婚的。”

他低著頭,盯著薑煙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愛的是我,薑煙,你心裡清楚,你根本沒法忘了我。”

“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是。”

“閉嘴!”

薑煙狠狠瞪著他。

男人隻是勾著唇角,指腹柔情地摸了摸她的眼尾,啞著聲道:“薑煙,哪怕你真跟他結婚了,我也不會放手,要不你跟他說說?讓我做你的情人,嗯?工作日給他,周末給我,畢竟沒名沒分,我吃點虧。”

“你瘋了?!”

薑煙猛地掙紮起來,“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我告訴你,我跟你早就沒有可能了!”

“是嗎?”

男人笑著,低下頭將她的話音吞沒,雙臂緊緊摟著她。

薑煙咬他、打他。

男人任由她發泄,卻沒有絲毫鬆手的跡象。

慢慢的。

那劇烈的掙紮在親吻下被撫平。

兩道身影互相交疊著,密不可分。

……

溫柔的夜色將這秘密掩藏,一切都無聲無息。

而溫漾枯坐在角落裡,睜著眼,四肢冰涼。

明月皎白,清輝拂過她的麵容,卻隻剩下一片暗淡的慘白。

她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去的。

腦海裡有一個念頭在重複。

睡著就好了。

這是一場畸形的夢。

醒了就會恢複正常。

她無聲地躲進被窩裡,蜷縮著,緊緊抱著自己。

手攥得很緊。

像是在用儘全力地抓著什麼。

-

第二天一早。

溫漾走出房門,剛走了兩步,身旁傳來一道溫柔的嗓音。

“早啊,阿漾。”

她回過頭。

哥哥正靠在島台,手裡端著杯咖啡,眼裡是溫煦的笑意,問她:“今天怎麼醒這麼早?餓了嗎?哥哥去幫你把早餐端上來?”

溫漾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

許珩彎著眼睛,語氣無奈又寵溺,“怎麼盯著哥哥發呆?”

他似是還想說什麼。

但下一秒。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溫漾突兀地埋進他懷裡,格外用力地抱著他。

像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