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期中考試後,向來在學業上穩操勝券的許念第一次感受到了壓力。作為一中的萬年第一,她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每次大考最起碼能甩第二名二十分,是絕不可被撼動的第一名。
誰知高三期中考時突然出現一匹黑馬,以兩分之差屈居第二,這個分數瞬間在高三學子中引起軒然大波,在對成績最敏感的高三,能有這樣一場第一名爭奪賽,學生自然熱血沸騰,紛紛打賭,猜測期末考時紀辛能不能超越許念,成為魁首。
在一中橫行三年,許念也是第一次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隱約打聽過這個叫紀辛的人究竟是何許人也,為何之前一直默默無名,高三時卻能突然發力。
後來隻聽說這人是從外校轉學過來的,之前在原學校一直是年級第一,水平極高,屢屢代替學校參賽,總能斬獲不錯的名次,算得上是天資聰穎。
許念獨占鼇頭多年,也是第一次棋逢對手,兩分之差說明他們兩人實力相當,她若想繼續守住年級第一的寶座,就要打起精神應對。自期中考後,許念學習越發用功,向來要強的她勢必要守住第一名的寶座,絕不肯屈居人下。
爭分奪秒的投入學業後,許念自然無心其他,也就錯過了許多關於一中新晉風雲人物——紀辛的八卦,如今驟然聽柳絮寧提起,她才意識到今天救下米粒的人,就是那個一直被她暗暗忌憚的紀辛。
聽柳絮寧向她科普,許念坦誠回道:“我之前沒關注過。”
柳絮寧知道,許念除了學習,其他一概不入耳也不入心,繼續為她科普。
“他這個人看上去不好親近,每天跟蕭繪和李鈞宇他們廝混,一群公子哥兒湊在一起吊兒郎當的。誰知人不可貌相,他這人居然心地不錯。這麼冷的天,毫不猶豫地跳進池塘裡救貓。我看他頭發都結冰了,估計回去就得感冒發燒。”
柳絮寧的猜測讓許念情不自禁的掛懷紀辛的身體情況,將柳絮寧送回家後,許念一直不停回憶剛才和紀辛的一麵之緣,見他朝宿舍方向走去時周身打顫,隱隱憂慮難安。
心緒不寧的許念挨到周一,忙鼓動著柳絮寧陪她一起給紀辛送藥道謝,誰知她們在一班門口讓人幫忙送下藥,卻屢屢吃了閉門羹。
一班的女生對來一班找紀辛的學生有著天然的敵意,以為她們是尋借口來接近紀辛,實則是犯花癡,和她們爭紀辛的關注,冷嘲熱諷道:“誰缺你們這兩盒藥呀。少來我們一班湊熱鬨,煩死了!”
柳絮寧性子直,本就不帶花癡的心思,也更加理直氣壯,回懟道:“你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你知道他不缺藥?真是的,你們一班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次次考試輸給我們二班。等哪天你們一班拿了年級第一,再來跟我們叫囂吧!”
一班次次考試輸給二班,本就心中不服,如今見人家在門口挑釁,都有些情緒上頭,好幾個有血性的男生徑直起身,似乎想要和柳絮寧爭辯一二。
好在一班班長和許念是舊友,認出了戴著口罩的許念,出聲鎮壓下一班同學,起身拉走門口的許念和柳絮寧,悄悄告訴她們:“紀辛今天請假了,說是病的挺重的。你們也彆生氣,她們喜歡紀辛才會口不擇言,我回去好好說說她們。”
許念通情達理,見一班班長做和事佬,自然給她麵子,忙道謝道:“謝謝你小薇,改天咱們聚聚,我請你吃飯。這藥請你受累轉交給紀辛,我們就不再叨擾了。”
黎薇十分善解人意,主動詢問道:“好,等他上學後,我幫你轉交給他。對了,用幫你轉達什麼話嗎?”
許念笑著搖搖頭,她雖然有幾分喜歡紀辛,卻並沒有結識他的打算,也不願攪入他混亂的感情生活中去,溫聲回道:“他之前幫我們救貓,才落水生病的。我們心裡過意不去,帶藥來道謝。心意到了,就不必傳達什麼話了。”
黎薇知道原由後,心中有了思量,笑著應下:“好。”
柳絮寧卻咽不下這口氣,回班的路上不禁跟許念吐槽:“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就算真喜歡紀辛,也沒什麼錯。她們將紀辛當作自家男友一般守著,撚酸吃醋,不問緣由就敵意滿滿,真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一群瘋女人!”
許念笑著攬上柳絮寧的手臂,拉著她去超市,用飯卡給她買了不少零食,才哄好生氣的柳絮寧。
“還生氣嗎?”
柳絮寧抱著許念給她買的零食和午餐,又見許念拿出了給米粒準備的羊奶粉和罐頭大禮包,笑意藏都藏不住,諂媚的摟著許念歡呼道:“不氣了,不氣了。謝謝我們人美心善的念念,我和米粒以後會唯你馬首是瞻!愛死你了!”
眼看到了學期末,許念全身心的投入到學業中,漸漸也就將紀辛的事情忘了個七七八八。長時間高強度的學習,讓許念的身體發出警告。她這次例假不僅不準,還讓她疼的死去活來。
周三晚自習時她實在頂不住,疼的冷汗直冒,告假跑到醫務室開了些止疼藥。
“今天醫務室就我一個人,有點兒忙不過來,你先在3號床上躺一會兒,我一會兒把藥給你送過來。”醫務室的大夫遞給許念一個口罩,“戴上點兒,流感高發期,保護好自己。”
許念接過口罩,輕聲道謝,聲音有氣無力:“謝謝大夫。”
將簾子拉好,許念窩進病床上的厚被裡,捂著肚子躺下,後腰的酸疼才稍稍緩解幾分,陣陣暖意讓她有些昏沉。
可沒等她睡著,就被隔壁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吵醒。那聲音又急又凶,能聽出隔壁的病人此刻定是十分難受,他咳嗽了許久,咳嗽聲才漸漸停止。
大夫聽見動靜,進屋查探,一邊換了一瓶藥,一邊叮囑道:“多喝水,再不見效,你真的得去醫院住院了。”
“好,謝謝大夫。”
雖然聲音沙啞,可許念還是敏銳的聽出隔壁床的病人是紀辛。沒想到五天過去了,他的病居然還這麼嚴重。
許念順著簾子向上看去,見隔壁架子上掛著好幾個已經空掉的輸液瓶,一看紀辛就是整天都在這裡輸液。
她越發愧疚,也不禁有幾分好奇,他明明都病到無法上課,為什麼不在家休息,或是直接去醫院。反倒窩在校醫務室裡,一個人可憐兮兮的,身旁連個能照顧他的人都沒有。
許念猶豫著該不該掀開簾子去照料紀辛,畢竟他病成這樣,她也有責任,不等她下定決心,就聽見門口傳來幾個男生的聲音:“小辛砸,爸爸們給你送飯來啦!”
“少超便宜。”紀辛緩緩起身,將身下的枕頭朝蕭繪扔去,“再胡叫,都彆來了。”
蕭繪見紀辛精神好些,忙笑得更歡,一邊將讓家裡保姆送來的病號餐打開,一邊打趣道:“兩份飯,一份是你的新女友做的愛心病號餐,一份是我家保姆做的白粥,你吃哪個?”
紀新看見粉色保溫桶,不禁皺眉,啞著嗓子說道:“我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你小子又打著我的名頭出去談戀愛了?”
蕭繪理直氣壯道:“我這不是幫你打掩護嘛,你怕你那個傻爹和綠茶後媽忌憚,我就用你的名頭多談幾場網戀解解悶。你不學無術、花花公子的名頭有了;姑娘們都能說是你女朋友,對外麵子也有了,虛榮心也滿足了。不是兩全其美嗎?”
李鈞宇喂了紀辛兩口粥,跟紀辛抱怨道:“你名聲都是蕭繪搞壞的,你是不知道,他居然給她們發號碼牌,說每個人能擁有紀辛女友稱號兩天。更離譜的是,那群傻丫頭知道不是真的,不僅不生氣還主動領號,光有個假名分就特高興。”
紀辛艱難咽下白粥,轉頭跟蕭繪說道:“我現在天天住校不回家,家裡也很少鬨騰。現在不用她們打掩護,你就彆再招惹她們了。”
蕭繪不以為然,他見識過紀辛後媽的惡毒狠辣,也知道紀辛在紀家舉步維艱,如果他利用自己的情聖手段稍加操作,就能幫紀辛在紀家好過一些,何樂而不為呢?
“你信你那個綠茶後媽肯消停?之前怎麼對付你的,你都忘了?你比她那個傻兒子聰明百倍,她能不在你爸麵前給你上眼藥嗎?我沒招惹過乖乖女,都是你情我願。既然雙方都知道是假的,有什麼大不了。比起命,你的名聲值幾個錢?”
紀辛知道蕭繪是好意,也就不再爭辯,輕聲道:“那你做事有分寸些,彆讓人真的傷心。”
見紀辛妥協,蕭繪拍了拍紀辛的肩膀,安撫道:“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他們幾個兄弟陪著紀辛將最後一瓶藥掛完,就攙扶著紀辛下床,回去的路上他們害怕凍壞紀辛,乾脆輪流把他背回宿舍。
醫務室的病房內很快安靜下來,留下若有所思的許念。
蕭繪這幫人,許念倒是很熟悉,畢竟都在同一個圈子裡混,低頭不見抬頭見,總歸對對方的底細有些了解。他們這群兄弟,都是自小廝混在一處的,向來十分排外。
按理說他們這種人從不肯帶其他圈子的人玩兒,偏偏她又不曾在圈內聽過紀辛的名號,那紀辛究竟什麼來頭,為什麼蕭繪與李鈞宇他們不僅接納他,聽上去還處處維護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