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半。
雖然剛才江寂然醒了,但因為時間不早了,她開門的動作還是下意識輕了些。
本以為江寂然會在醒著。
哪知宋韻一進房間,就看到他正歪著頭,靠在床頭睡著了。
房間隻開了落地燈,光線略暗,燈暈柔和暖黃,此刻他正依靠坐在床上,腦袋微微上仰,緊閉著眼。
他上衣扣子也沒扣,隱隱約約往下露著那飽滿的肌肉。
她當時沒注意,這會看了看江寂然,又低頭瞧了瞧自己的睡衣,才發現,兩個人的睡衣好像是情侶款的,都是一個牌子同款,隻是顏色不一樣。
宋韻上前,把手裡端著的水,還拿了的溫度計和藥放在一邊,輕聲試探道:“睡著了?”
沒有反應。
她站直身體,看著他滑落的被子,緩緩露出的胸膛,輕手輕腳地準備幫他蓋上被子。
可當她準備悄悄離開的時候,江寂然似乎聽到動靜,挪了挪手臂,搭上眼睛遮光,他眼皮沉的睜不開。
注意到她進來了,他強撐著眼皮往下趟,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低喃著:“……嗯,回來了,快睡覺吧。”
“……”
宋韻猶豫須臾,準備還是提了下他該量一□□溫的事。
她剛伸出手去探他額頭的溫度,江寂然忽然攥住她的手腕,緩緩睜開眼。
宋韻怔了一下,說道:“醒了就量一□□溫。”
江寂然抬睫,迷蒙著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聲音低沉:“嗯。”
宋韻拿著溫度計遞給他,坐在床邊等著。
五分鐘後。
“溫度計拿來我看看,”
江寂然沒有答話,閉著眼睛從胳膊下拿出溫度計,遞給宋韻。
“37.8度,溫度退下不少。”
“睡吧。”
宋韻剛關了落地燈,轉身準備離開時,江寂然伸出手稍稍用力,就將人拽進了懷裡,帶進了床上。
他抱著宋韻,埋在她散下柔軟的發間,深深淺淺呼吸,再次閉上了眼。
宋韻也不知道他這是唱的哪一出,身體被抱得很緊,根本沒有掙紮的餘地。
且抱上她就睡著了。
這人是把她當作抱枕,抱上隱了?
念在他還燒著有些可憐巴巴的份上,宋韻忍了下來。
黑夜裡,她似乎也能臨摹出江寂然的睡顏,手指虛虛的,順著他清冷的眉目輪廓一筆一筆,輕輕往下。
他膚色偏冷白,劍眉星目,鼻挺唇薄,是隻看一眼就不會忘記的那種長相。
從認識他時,從江妤書的嘴裡聽到的,沒怎麼看到過他屬於他那個年齡該有的樣子。
一直給人少年老成的氣質,像這樣有些黏人幼稚的一麵,似乎讓她有些覺得,這樣的他,才真實可愛。
四下寂靜,兩人貼得很近,呼吸在耳側摩挲,心跳好像也近在咫尺。
-
江寂然反反複複病了一周,才有所好轉。
他這次生病有些過於粘人,一直拉著她不讓她走,宋韻想著沒什麼工作,也就留在那陪著他。
本來第二天見他已經燒的不高了,宋韻就準備回去了。
一周時間過的很快。
夜裡兩人同床共枕著,隻是簡簡單單的蓋著被子睡覺,成年人心照不宣的默契,誰也沒有提起問過,兩人是何關係。
最後一天中午,宋韻不知道是不是被江寂然傳染了,從起床到現在也沒什麼精神,吃過午飯後,她很自然的進了他的房間。
掀開他的被子,躺在他的床上——睡午覺。
江寂然也跟著她躺在了一起,沒一會兒,耳邊綿長而勻淨的呼吸聲。宋韻裹著被子睡的香甜。
十二月的下午漫長又寂靜,上午還陰沉沉的天氣,倒了下午兩三點,陽光明晃晃的照在房間內,暖洋洋的。
不知過了多久。
宋韻眼睛才她眼睛隙開一條縫,模糊的餘光中見江寂然倚在臥室的沙發裡,半歪著肩膀,雙腿也隨意地伸展,低頭看著手機。
看著他的氣色好了許多,想來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宋韻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卻突然差覺不太對勁,忽然,猛地擁著被子坐了起來。
這動靜,讓一旁的江寂然也注意到了,他走到床邊坐下,很自然地將她擁入懷裡,輕拍著她的背。
低聲道:“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宋韻小小地掙紮了一下,往他的懷裡離開了點,垂著眼,便支支吾吾地說:“沒、沒有,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怎麼了?”江寂然摸著她肩膀處散落的發絲,小聲問道。
“沒怎麼……”
江寂然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但看她紅著臉,嘴唇抿的緊緊的,儼然一副不想說的模樣。
江寂然也隻好隨她。
“有什麼事叫我。”
宋韻輕點了下頭,“嗯,幫我把門帶上。”
江寂然更是奇怪,但也照坐著,關上了房門。
等他出去,宋韻聽到關門的聲音後,就蹭的一下,從床上站起來,掀開被子一看。
頓時,雙手捂住了臉。
不隻是不是她起身的太猛,一陣天旋地轉,小腹的絞痛像爆發的火山,一股腦躥至全身,讓她的臉色瞬間煞白,默默的抱著小腹蹲了下來。
-
屋外的江寂然剛出去,回想著宋韻剛才的神色,等了一會兒,沒見她出來或者叫他。
他站到房間門口時,正要抬手敲門,卻頓了頓。
像是糾結了一番,僵了片刻,江寂然垂下手,轉而拿出手機。
鈴聲響了很久,直到自動掛斷,時宴才複便有些不放心的敲門,也沒人應。
他的手剛放在門把手上麵,沒就被人拉開。
麵前的人看起來有些有氣無力的,表情懨懨。眼睛也霧蒙蒙的,就那麼盯著他,唇色蒼白,但麵上越漲紅著。
江寂然心裡揪了一下,有些擔憂的沉沉問道:“怎麼了?”
宋韻指了指床,聲若蚊訥:“我把你床被弄臟了。”
“……”江寂然心裡鬆了口氣,寬慰道:“沒事,臟了就臟了,晚會叫阿姨過來換洗了。”
宋韻捂著臉,不好意思的說著:“不知道弄你身上了沒。”
“什麼?”江寂然頓了頓,似是反應過來她的說什麼,說:“沒事。”
宋韻她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來了,並且如海水漲潮一般……
她用紙處理了一下,江寂然的屋裡也並沒有見任何屬於,女性使用的物品,就準備下樓去拿。
宋韻有些怕他看見,自己衣服後麵的狀況,倒著走,一點一點的挪著小步。
“你要出去?”
江寂然問。
宋韻點頭,小聲解釋道:“你這沒那個,我下樓收拾一下。”
“等下。”
江寂然歎了口氣,轉身去到衣帽間,拿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摟著她肩膀。
“走吧,我陪你下去。”
-
等她收拾完,江寂然垂眼打量她一圈,“肚子疼嗎?”
宋韻有些疑惑看著他,“是有點疼。”
“我記得你以前也很疼。”江寂然似乎在回憶著,拿起他手裡的東西遞給她,說:“放在肚子上。”
宋韻接過暖貼,貼在了衣服上。
“你這兩天有工作嗎?”
“最近沒什麼工作。”宋韻搖頭,“有什麼事嗎?”
江寂然嗯了一聲,“有個聚會。”
兩人邊上樓便聊著天。
江寂然這次出差許久才回來,池南他們也都在等著。
見他回來,也沒說去他們之間的聚會,便問了一下,得知他生病,便想要來探望。
但被江寂然拒絕了。
剛好幾人都在清江市,為了慶祝江寂然小病初愈,準備在洲瀾會所,給他舉辦一場小聚會。
叫了圈內不少人去。
也給宋韻發了邀請。
她不太想去這種聚會,但江寂然讓她一起,就應了下來。
-
聚會當天。
宋韻車子緩緩地停在會所門前,她抬起頭看著門口,許多絡繹不絕的豪車在門口停下。
估計都是來參加這次聚會。
宋韻剛進大廳,前台似乎被叮囑過,仔細端量著她,像是確認了是她,揚起好看的笑容,然後快步走向她。
“是宋小姐吧。”
宋韻點頭。
“這邊跟我來。”
從進大廳她就發現,這男人之間的聚會,也是這麼精心布置嗎?
她不懂男人,但她看得出來這些布置是很用心的。
整個會所到處都擺著,或布置著看起來極為少女心和浪漫的鮮花。
從電梯出來後,就見到了粉色漸變的大朵芍藥混合著漸變細閃的厄瓜多爾玫瑰大型花束。
聞著花香盈滿鼻尖,渾然不知的讓人舒緩和愉悅。
前台領著宋韻往前走了幾步,指了指前麵的包廂,說著:“宋小姐,前麵就是。”
宋韻看著不是上次的包廂,但也沒有疑惑,往前走了過去。
她站在包廂門口停留片刻後,忽然轉身離開,神色不似剛才那樣愉悅,有些恍惚地,整個人發抖到路都走不穩,差點摔倒。
“沒事吧,小姐。”
剛才為她帶路的前台小姐,看到她剛才和現在突然判若兩人,魂不守舍地差點倒在地上。
宋韻隻覺得大腦有些宕機,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前台聽不到聲音,隻能看到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她搖搖頭,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打的出租坐上去。
腦子裡開始不停的播放剛才的聲音,雙手掩著精致的麵容啜泣。
司機師傅從後視鏡裡看著她,問了好幾聲也沒理他,搖了搖頭,啟動油門離開了洲瀾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