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官大人，審判官大人，您現在不能進去，江博士在做一項很重要的實驗，您…”

來回推搡時，身前那扇鐵門已緩緩推開，泛著藍光的顯示屏浮在半空，俏皮的機械音隨之響起，“請輸入工號。”

祁雋深吸口氣，輸入了自己的工號。

“抱歉，你目前沒有權限。”機械音冷了幾個調，顯示屏上出現大大的紅叉。

“我有事。”祁雋說。

“預約請回到首頁，選擇預約板塊哦。”

預約日期都排到三天後了，研究室現在成係統局的大熱門了？

祁雋抿了抿唇，看著不是很高興，他拉來剛剛擋著自己的員工，低聲問：“能走後門嗎？”

這這這，審判官大人剛剛說什麼？

員工難以形容心中的震驚，抬頭看去時，隻見祁雋慢慢紅了耳根，躲閃的目光難以維持平日裡的清正。

“不可以嗎？”祁雋又問了遍。

員工搖頭，“大概是不能的，江博士說了，最近這段時間，她不想見任何人。”

話音剛落，研究室裡傳出清晰的女聲，“吵什麼吵，進來。”

研究室裡，江博士穿著潔白的研究服，靠在靠椅上，手指飛快滑動著顯示屏，聽到腳步聲，她轉過身，抬手扶了扶她單邊銀框眼鏡。

“有事？”江博士問。

“我需要一份完整的劇情，以及，明初晞在小世界慢慢恢複記憶，我想知道原因。”祁雋言簡意賅地說道。

江博士長久研究位麵的惡意值，對這件事的細節更清楚些。

不過這也是祁雋第一次和她打交道，難免摸不清對方的脾氣品性，怕說了什麼惹惱她，所以少說少做。

“劇情不是已經發給你了？”江博士挑眉道。

“不完整，而且錯漏百出。”祁雋回道。

“沒有。”

“什麼？”祁雋皺眉。

江博士慢慢回道：“你可以理解為，明初晞的力量太過強大，導致位麵…”

她挑了個合適的詞，“天道無法檢測到她的行為，造成一定的紕漏，最後會按照大致的軌跡形成劇情。”

“那…”祁雋低下頭，什麼也幫不上她了。

“找出真相隻能靠你們自己。”江博士說，調出了明初晞的精神追測，“至於恢複記憶…這很正常，她的精神力足夠強大，這些影響不到她。”

“不是這樣的。”

“嗯？”

“她現在是旁觀者，可在之前，她確確實實親身經曆了這些事。”祁雋隻覺得胸口有股氣堵在那，不上不下得難受。

他輕輕吐了口氣，“我總覺得，她的情緒被恢複的記憶影響了。”

江博士站起身，“祁雋，你該相信她的，我認識的明初晞，不會被這些影響。”

……

香林市公安局這次的案子太過棘手，陳警官申請了24小時刑事拘留，眼看著時間要到了，案子依舊沒什麼進展。

離中午十一點還有三分鐘，穿著西裝革履的劉律師拎著公文包走進公安局，他朝著帶路的女警露出禮貌的笑，鼻梁撐著的眼鏡框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我是裴氏集團的律師，這次受我們裴總所托，來了解一下明小姐的案子。”劉律師低頭看了眼表，“24小時已經過去了，警局什麼時候放人？”

女警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朝不遠處的陳警官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們這行的，最煩和律師打交道。

看劉律師大有一副“不放人就去上頭告狀”的神情，陳警官隻好走來，無奈說道：“這就帶劉律師過去。”

路上，劉律師言辭犀利，“陳警官當時是以什麼理由，將明小姐拘留在警局的？”

“案子的事，警方不方便透露。”

“是沒有確鑿證據吧。”劉律師側過頭來，“若此次事件對明小姐造成精神上的傷害，裴氏會追究到底。”

陳警官：“……”好大的口氣。

裴氏家大業大，又和上頭有多方合作，在沒有確鑿證據前，公安局還真不敢拿他們怎麼樣。

從昨天進審訊室到現在，已經有過無論警察進去問話，可除了陳警官，明初晞沒再和一個人說過話。

她隻靜靜地坐在那，盯著灰色地麵的眼眸漸漸空洞起來，心理素質過硬。

雙方就這麼耗著，直到陳警官領著劉律師過來，他見到走出審訊室的老刑警，用目光交流著，得知什麼也沒問出來，不免歎了口氣。

陳警官站在門邊，抬手敲了敲，“明小姐，你可以離開了。”

略有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明初晞的通訊，那邊傳來的最後一句話是，【老牛吃嫩草，小心翻溝裡，你那小嫩草的老師可不是好相處的。】

明初晞冷笑，眼裡凝起些許光彩，控製麵前的顯示屏滑進她的指尖。

“明小姐，若之後你想起與案件有關的事情，還請你馬上聯係警局。”陳警官說道。

明初晞應了聲，待雙手從手銬裡出來，隨意活動了幾下手腕。

“陳警官，好心提醒你們一句，新的受害人馬上要出現了。”

陳警官剛剛轉過身要離開，身後就傳來這麼一句，他猛地停住腳步，頭頂的冷光晃了晃，露出他那雙狠狠壓下的眼睛。

“明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這麼久過去了，警方應該查出了一些東西。”明初晞說。

陳警官沒吭聲，轉身坐到了她對麵的椅子上。

“陳警官知道黑羊效應嗎？”明初晞問。

陳警官依舊沒說話，隻是眉頭皺得更緊了，彎曲的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

“在集體主義的環境裡，這種情況非常常見，可憐的黑羊，殘忍的屠夫，以及漠視的白羊，但往往，當事人剛開始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身處遊戲中了。”

明初晞抿唇輕笑，”直到事情惡化，秩序開始扭曲，這種時候，往往會爆發，一般情況下，黑羊會變成最終的犧牲品。”

“那不一般的情況呢？”陳警官沉聲問。

“黑羊成了掌控者。”

……

祁雋是在劉律師進警局時回來的，他跟在陳警官身後，一路到了審訊室。

在明初晞說話時，他一直觀察著她的神情，確定她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記憶壓垮，這才鬆了口氣。

至於什麼黑羊白羊的，他也聽進去了些，不免問道：【難不成女主成了黑羊，是受到彆人的欺淩，這才無辜慘死？】

【喲，審判官大人回來了。】

祁雋低低應了聲，跑著一趟什麼也沒拿到，他心裡難免有些愧疚，【你還沒回答我。】

【我可從來沒說過她是黑羊。】

【啊？】祁雋下意識覺得女主不會成為屠夫和白羊，【什麼？】

“黑羊成了掌控者是什麼意思？”審訊室外的女警嘀嘀咕咕。

不過沒人回答她的問題，他們沉浸在所謂的“黑羊效應”中，將前段時間查到的線索串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冷意從背後竄起。

明初晞離開警局時，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了，她從昨天關進審訊室後，就沒有吃過一點東西，此刻沐浴在陽光下，倒是有些餓了。

“明小姐，裴總在車裡等您。”劉律師客氣地說道。

公安局外有兩排鬱鬱蔥蔥的梧桐樹，正午的陽光格外刺眼，升到最高點，穿過樹影投下片片黑影，一輛低調奢華的深黑邁巴赫停在那。

車窗緩緩下移，露出裴修琛棱角分明的側臉，他雙腿交疊著，手上的報紙遲遲未翻動，等清晰的腳步聲傳入耳中，他方回神朝窗外看去，“初晞。”

明初晞輕輕點頭，“你怎麼來了？”

“讓你受委屈了。”裴修琛將報紙折好，放到了一旁，“我本來想親自去接你的，但我現在實在不好在警局露麵。”

他說著，劉律師已將另一邊的車門打開，“明小姐，您請。”

“我知道。”明初晞說著，盯著打開的車門略遲疑了幾秒，還是坐了進去，“沒什麼大事，你不用來的。”

裴修琛臉上露出溫潤的笑，很快就繞過這個話題，“餓了吧，我帶你去吃些東西。”

【無事獻殷勤。】祁雋不知什麼時候也上了車，後頭擠不下，隻能將自己塞到了前頭，他轉過身，又翻起了小冊子。

“初晞，想吃些什麼？”裴修琛問。

“吃炒飯吧。”明初晞回道。

裴修琛側眸，“什麼？”

明初晞朝遠處看去，麵上掛著的笑有些意味不明，“就吃香林第一中學旁的炒飯，也是好久沒吃過了。”

“好。”裴修琛的眉頭輕輕一擰，但到底沒說什麼拒絕的話，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總覺得有什麼在脫離他的掌控。

【你喜歡吃炒飯？】祁雋和她閒聊。

【還行。】

【那為什麼跑這麼遠吃炒飯？】

從係統局回來的審判官有些呆，惹得明初晞看了他好多次，【帶你去找黑羊。】

話題又回到了正事上，祁雋的坐姿跟著端正不少，【黑羊還在學校裡？】

【準確的來說，是以前的黑羊，他現在擺脫了屠夫的傷害，應該過得很好。】她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語氣咬得格外重。

【你心裡已經有猜測對象了？】祁雋問。

【嗯。】

【是誰？】

【劇情都是圍繞著男女主展開的，審判官大人，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到這個位麵這麼久了，還沒見到過男主，你不覺得奇怪嗎？】

劇情裡的陰鬱少年。

可憐的小黑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