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墜入純淨之地，是孽殺，還是淨化？

——

“警報！警報！空間艙遭到嚴重攻擊，強製開啟保護艙模式，滴…穩定中，危險評判96.92%，超係統局規定36.92%…”

“11月13號晚八點三十二分，死者明雨桐在家中遭到襲擊，後腦受損，因失血過多出現休克症狀，半小時後心跳停止，據調查，死者生前給你發過短信…”

“係統局公文第三冊第五章第二百六十三條，無故向空間艙發起攻擊，處罰一分鐘電擊，現在執行。”

“死者明雨桐生前出現重度抑鬱症狀，曾多次向你求助，此次你也是置之不理，明小姐，11月13號晚你在什麼地方？”

“罪犯001…”

“嫌疑人明初晞…”

“我需要一個解釋。”

“我需要一個解釋。”

審訊室不算大，昏暗的環境中突然刺來強烈的白光，明初晞下意識拿手遮擋，眩暈感一陣接著一陣襲來。

她無視腦中聒噪的聲音，透著煩躁的冷眸直直看向麵前的刑警，“什麼解釋？”

“警方就現有的證據，認定你為嫌疑人，11月13號晚八點，明小姐去了什麼地方？”刑警皺眉，又問了遍差不多的問題。

“那就沒辦法了。”明初晞向後靠到了椅背上，手腕上的手銬發出清脆的響聲，那雙眼睛透著平靜，絲毫不像個慌張的嫌疑犯。

刑警正想問什麼，卻見她抬起手來，在半空中打了個響指。

頭頂的白光晃了晃。

她的聲音冰冷而不屑一顧——

“逆轉。”

……

刺眼的白光穿透層層黑霧，耳邊夾雜著尖銳的機械聲，以及氣急敗壞的聲音，待一切停在某個時間點時，明初晞分神看了眼身邊的“男人”。

準確說是一道殘影，據說是係統局新上任的審判官，頭次見麵就將那些枯燥的公文掛在嘴邊，簡直像個無聊的小古板。

“你，你你！”審判官的殘影虛晃著，顯然是被氣得不輕，他飛快翻動著手中濃縮版公文，“係統局公文第三冊第五章…”

一聲輕笑打斷了他的話，明初晞上上下下打量著他，身子微微後仰，靠在了來回流淌的星河上，“你叫什麼？”

“什麼？”審判官懷疑自己聽錯了，眼前的罪犯毫無悔改之心，甚至當著他的麵還這麼囂張，簡直…

他的思緒戛然而止。

可惡的罪犯忽然傾上前，兩人的鼻尖差些碰在一塊，“讓我想想，上任審判官是單身主義，沒聽說過有伴侶，所以她背著所有人偷偷弄了個孩子？”

漲紅的殘影猛地後退，他聲音顫著，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我姓祁。”

他的目光朝右飄去，隨後狠狠壓下，“祁雋，上任審判官是我的老師。”

“老師？”明初晞玩味地笑著，“難怪，師徒一派的作風。”

祁雋有心想要為老師辯解一番，但又不知為何要辯解，回過神時，又是熟悉的響指聲響起。

“就是這裡了。”

——

晨光熹微，霧氣撲在緊閉的窗戶上，慢慢凝出了薄薄的水霧，微弱的日光透進來，給空蕩蕩的桌麵添了些冷意。

“嘩啦”一聲，明初晞拉開書桌下的抽屜，隨意翻了翻，將裡頭的黑色日記本拿了出來。

9月15日：真是個糟糕的日子，我又回到了那個地方，我不想回去（紅筆劃掉）我必須回去，那個刻薄的女人對我依舊冷淡，嗬，誰會在意她…

9月17日：…我的記性越來越差了（紅筆劃掉）那個刻薄的女人沒有來。

9月23日：班上好像沒有正常人，他們捕抓弱小的羔羊…藏起來…他們最近沒來，是有新玩具了嗎？（紅筆字跡重重壓下）我討厭那個刻薄的女人。

……

10月3日：他今天穿了新毛衣，是鵝黃色的，在太陽底下好像在發光…

10月4日：他早上胃口不好，隻喝了半碗粥，我和他一樣，胃口不好（黑筆劃掉）他又吃了半個包子…我撿起來了。

10月5日：他考砸了，很難過。

……

10月26日：（紅筆劃掉在劃掉）（滿頁紙都被紅筆劃滿了）他看到我了，他發現我了…藏起來，把他藏起來…

……

11月6日：（紅色大字寫滿整張紙）他們看到我了！！！（紅筆劃掉）他們發現我了！！！

日記本翻到最後一頁，明初晞將它合上，丟到了一旁的桌上，隨即坐到了木椅上，一言不發地看向門口詢問的刑警。

“你的學生失蹤了整整三天，你不覺得奇怪？”陳警官身量很高，立在門口時壓迫感十足，“直到出事了，你才知道來警局報案。”

高三（7）班的班主任是個發福的中年男子，聽到警官的質問，不停擦著額頭上的虛汗，“這，這，明同學向來獨來獨往，連著幾天不來上課是常態，我就沒想那麼多。”

教室裡的明初晞聽了，手指輕搭在臉頰上，輕笑道：“是啊，不奇怪嗎？”

【罪犯001，有必要提醒你，明雨桐，你在本位麵的親侄女，是被你親手殺害的。】

明初晞垂眸，回應他的語氣散漫，【哦，我殺的。】

【你——】祁雋握緊拳，【你是來贖罪的，明雨桐是本位麵的女主，在她死後，男主、深情男二、二號反派…都瘋了，位麵崩塌，你要處理這件事。】

這是個狗血的校園位麵，小太陽女主救贖陰暗少年，但其中有二號反派阻攔，由此發生一係列虐戀故事，這樣的情節，無論何時都不會過時。

嗯？小太陽女主？

明初晞再次看向那個日記本，沉默不語。

祁雋也在翻顯示屏的劇情，【對了，明雨桐日記本中“刻薄的女人”是誰？】

既然明初晞說自己不是凶手，那這個人的嫌疑就很重。

聞言，明初晞嘴角的笑容漸漸放大，【這不就巧了，是我。】

祁雋沉默幾秒，【你真的不是凶手嗎？】

【她可是我親愛的小侄女，無緣無故的，我為什麼要殺她？】

【因為…你有病。】

祁雋說得太過順暢，在那道冷淡的目光移向他時，他補充了句，【很嚴重的精神疾病。】

明初晞的同位體不受世界法則約束，在嚴重精神疾病的作用下，她失手殺了小太陽女主，引發了世界崩塌。

審判官對此事深信不疑。

明初晞恍然大悟，【哦——原來我有病。】

祁雋覺得這話怪怪的，【沒錯，這個時間點對我們不太有利，女主已經死了，到時關鍵人物瘋癲，同樣會引發世界崩塌，讓我想想該怎麼辦。】

他邊說著，手中的小冊子也翻得飛快。

旁人看不見他，但他的分身就坐在明初晞身邊，專注於某件事時，他整張臉都緊繃著。

有點可愛。

明初晞看了他好久，抬手將他頭頂的一撮呆毛壓下去，視線下移時，也看清了小冊子封皮上的大字——前輩語錄。

她笑了聲，在祁雋看過來時，目光坦然地收回手，【世界為什麼會崩塌？】

【惡意值太高，生活在本位麵的生命體驚慌恐懼，達到一定程度時，會導致世界法則錯亂，位麵崩塌。】祁雋答道。

【這樣…】明初晞思索著。

惡意值太高。

祁雋試探地問道：【你想起你做的“好事”了嗎？】

【抱歉，沒有。】語氣格外敷衍。

祁雋吐了口氣，【不管如何，先將真正的殺人凶手找出來。】

他合上冊子，當即敲定了當下的任務。

明初晞向後靠到椅背上，【不是我乾的？】

【如果你撒謊，按照係統局公文第三冊第…】

【停。】明初晞揉揉眉心，【我知道了，你閉嘴吧。】

古板的小呆瓜。

“明小姐，你剛剛在看什麼？”

陳警官邁開長腿走進教室，看到桌上的日記本，不由皺了皺眉頭，“這是？”

明初晞站起身，嘴角的笑容恰到好處，全然不像個知曉侄女慘死的姑姑，“這是小桐的日記本，陳警官要看看嗎？”

陳警官沒說話，用行動來回應，他翻動著日記本，眉頭越皺越深，“這個刻薄的女人…”

“是我。”明初晞笑容不變。

陳警官愕然，大概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坦白了。

明雨桐父母早逝，自十歲起就跟著自己的親姑姑生活，她在日記本中最常提到的就是“刻薄的女人”，言語之間滿是對此人的不滿，她的姑姑有很大的嫌疑。

陳警官在看向明初晞時，眼裡帶了幾分審視，“聽說明小姐的茶樓生意很好，平時有察覺到明雨桐的異樣嗎？”

“警官也說了，我很忙。”

言外之意是，沒有。

陳警官唄噎住，看著麵前絲毫不落破綻的“嫌疑人”，頭次覺得難纏，“明小姐名校畢業，曾有多家公司投出橄欖枝，怎麼會想到來這小地方開茶樓？”

“陳警官把我查得很清楚啊。”明初晞感慨。

陳警官咳了聲，“這是警方的正常行動。”

明初晞點頭，不甚在意，“理解。”

真是油鹽不進。

陳警官心裡這樣想，就聽見明初晞開了口，“開茶樓，確實有些原因。”

此話一出，不僅是陳警官，連分身版祁雋也豎起了耳朵。

明初晞淺淺笑著，“因為…我有病。”

“需要修身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