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事小冊:
姓名:許漫純,女,19歲。
目的:留學羅馬大學。
房東:科學貴公子,不對,是天仙大表哥Leo。
攻略:找到繆斯花園。
寫到這裡,漫純抬起頭喃喃自語:“那個一直給我郵寄旅行機票和預訂酒店的地方,究竟想要做什麼?”
自兩年前起,就一直掌握著她的旅行計劃,不停給你郵寄機票預訂酒店並且提供一切服務的地方,彆說有多神秘莫測了,竟然查不到一點資料。
……
五分鐘之前,在客廳裡。
Leo一秒進入房東角色:“要休息一會兒嗎?”
“我從雅典搭飛機過來的,不是很累。我想洗個澡,然後出去一趟,逛一逛,或者買點東西什麼的。”漫純說著,其實就是瞎逛一會兒,滿足一下對陌生城市的好奇心,同時看一看能不能拜訪互聯網上無法查到更多信息的繆斯花園。
Leo雖然有些意外,卻並沒有拒絕,想著或許這是個精力充沛的女孩吧。
隻是羅馬的街頭並不像電影裡麵那麼安寧太平,很多流浪南歐的吉普賽人喜歡在異國遊客身上尋找機會,漫純顯然是特彆符合這些特征的那一類。
“介意我陪你去嗎?”Leo看著她那張單純甜美的臉,覺得如果放任她單身出門,大約三秒鐘之內就會上當受騙,畢竟這裡除了吉普賽人以外遍地花花公子。
而漫純自然不懂他在想什麼,隻覺有些惶恐,可又怎麼可能拒絕他的好意?
所以在寫完記事小冊後,迅速衝了個澡,接著化了個慵懶風的歐式妝容,蓬鬆的頭發加上大紅唇,令自己看起來更加成熟一些。衣服選了在雅典買的希臘女神係列白色長裙,頗有些高貴冷豔,與一小時之前那個黑發直順,眼眸中一股柔弱破碎感的女孩大不相同。
Leo已經把芍藥花放在了注水的玻璃瓶中,在客廳喝著黑咖啡,隨意翻看著一本維吉爾的詩集,看見她下來就笑著說:“中世紀的人喜歡用維吉爾的詩集占卜,隨便翻到哪一頁指一個句子看看今天的運勢。你剛來羅馬,要不要試一試?”
“聽起來很有趣。”漫純走過去,摸著書籍堅硬的封麵閉上了眼,然後翻開一頁。
Leo看著她手指到的句子念出來:“一切花草樹木都將臣服於你的甜美。嗯,寓意很好,看來今天會過的不錯。”
在Joe的敘述中,Leo並不是一個容易親近的人,全身上下都是一股科學貴公子的氣息,可現在看來似乎他也會刻意拉近與彆人之間的距離。比如現在,Leo側著身,她幾乎是貼著他的胸膛站著,畫麵竟有一絲和諧。
漫純曾經很自豪自帶對帥氣異性的強大免疫係統,可帥到這種程度已經超出了她能夠預防的範圍,為了打消胡思亂想,於是提議:“我們玩一個遊戲好不好?”
“什麼遊戲?”Leo毫不懷疑她是在複製自己的套路,畢竟兩個剛認識的人一起出街總要想辦法避免尷尬,玩遊戲是個不錯的選擇。
漫純將準備好的地圖鋪在桌子上,“我事先做了個簡單的攻略,把準備去的地方用紅線標出來。遊戲就是我們現在開始出門,然後走不同的路線,地點自己隨意決定,看多久之後能夠碰麵。”
這在電影裡叫“緣分天注定”吧,一般是兩個處在曖昧期的男女之間想要確定對方是不是自己的天選之人才會這麼玩兒,也就是所謂的默契度測試。
Leo點頭表示同意,他很清楚漫純的意圖並不是測試默契度,而是避免同行之後變成了導遊與遊客之間的尷尬關係,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特萊維噴泉(羅馬許願池)、西班牙大台階、納沃納廣場、鮑格才美術館,還有這個地方,我在旅遊雜誌上看到的,你知道在哪裡嗎?”漫純乖巧地把剪下來的圖片拿出來,自然地詢問著。
“這是——”Leo認真看了幾眼,語氣沉著地回答:“繆斯花園,它從不對外開放,應該不會出現在旅遊雜誌上麵。”
想不到這麼容易就被拆穿了謊言,漫純紅著臉故作淡定繞開話題:“不對外開放是因為不是公共區域嗎?它有主人?”
“嗯,它屬於美第奇家族。”她不願意解釋剪報的問題,Leo也不追問,這是他在國外多年養成的習慣。
漫純愣住,“美第奇?是那個弗洛倫薩名門、意大利頂級豪門貴族的美第奇家族嗎?”
“是!”Leo見她神色凝重,想來是很傷腦筋,乾脆把所知慷慨告之:“就在羅馬大學附近,不過除非接到邀約,不然沒辦法進去。”
漫純心不在焉地點頭,可她絲毫想不出來自己和美第奇家族能夠有什麼牽扯,“現在出發吧!”她笑著說。
出了門漫純就開始倒退著走路,並對Leo說:“我不知道會先去哪裡,羅馬又很大,所以我會用跑的,希望在天黑之前能夠碰麵,再會!”她笑靨如花,說完就轉身跑開了。
Leo看著她的背影發愣,忽然想起她才十九歲,雖然刻意打扮的成熟了些,可依舊是一副青春逼人活潑稚氣的模樣,在意大利號稱遍地花花公子的地方,危險指數可是會爆表的。
胡思亂想片刻,自己也跑起來。
漫純用紅線標出來的地方他都很熟悉,一般人會先去許願池,不過在Joe的描述裡麵,她是一個會把糖留在最後吃的女孩,所以會是哪裡呢?
她跑去了納沃納廣場,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隻是跟著幾隻鴿子,那種不太常見的雪白扇尾鴿。
到廣場之後買了一杯卡布奇諾,和很多遊客一樣坐在中央的四河噴泉旁邊看風景,背後那些線條流暢麵目粗獷的雕塑引起了她的些許興趣。
這些作品皆出自十七世紀最偉大的巴洛克藝術大師喬凡尼·洛倫佐·貝尼尼之手,他是個輝煌而多產的藝術家,雖說並不是所有的作品都令漫純感興趣,可有一件她一直想去看。
附近的鮑哥才美術館的鎮館之寶也是他有名的傑作,漫純想著,把空了的咖啡杯子丟在垃圾桶裡,朝下一個目標跑去。
如果她此刻回頭,一定能在人群中對上Leo的目光。
Leo並沒有叫住她,可能是覺得這麼快就碰麵的話,她大概多少會覺得無趣,於是笑了笑轉身也要離開。
這時廣場上的鴿子咕咕低叫著,突然紛紛飛走。
Leo僵立在原地,眼神突然變得很深,他已經料到了來人是誰,冷漠地喃喃自語:“奧納西斯——”
一隻鴿子因為打濕了翅膀一直飛不起來,Leo抬手撫摸它的羽翼,低聲安慰:“彆怕!”
身材高大的希臘船王亞裡士多德·奧納西斯叼著一根雪茄命屬下點燃,抽了一口吐著煙圈說:“我女兒去找過我,說你再次拒絕了她,你知道我對她沒什麼耐心,對其他人更沒有。”
Leo自然聽得明白,自己就是那個其他人,將擦乾了羽翼的鴿子放飛,轉過頭來回答:“單從這點來講,我們很相像。”
“怎麼,你還要拒絕嗎?”奧納西斯輕蔑地說。
“你需要我,卡羅拉需要我,但我並不需要你們,所以我為什麼不拒絕?“Leo冷漠回應。
卡羅拉對他的糾纏從一開始就不是因為愛,而是想吸納他成為奧納西斯家族中的一員,替他們做一些他完全不願意牽連的事情罷了,當然拒絕希臘船王也絕對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奧納西斯丟掉抽了一半的雪茄,用腳踩滅,“中國有句古話我很喜歡,‘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我想你聽得懂我的意思!”
Leo針鋒相對,“如果我死了,請奧納西斯家的人不要出現在告彆儀式上,我的家人會不開心。”
雙方對峙,沉默片刻,奧納西斯轉身離開。
Leo鬆了口氣,突然很擔心初來乍到的漫純。
此刻的鮑哥才美術館裡,漫純站在中心那座充滿藝術張力、絕美與絕望合二為一的《阿波羅與達芙妮》的雕像下喃喃自語:“為什麼故事裡的愛情總是以悲劇結尾?”
“女孩,你為什麼哭?”一個美麗優雅衣著時尚高貴,麵上帶著黑色網紗的貴婦人好奇地問。
漫純迷迷糊糊地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就毫無預兆地閉上眼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