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靜茵睡得不大安穩,在床上到處打滾,把智勳吵醒了,過了一會她又蜷縮到一邊小聲啜泣。
智勳無奈地拿被子把她整個蓋上。
靜茵在夢裡又回到了15年前,智勳躺在重症監護室,靜茵坐在外麵,麻木地對著電腦工作。
選擇離開首爾的靜茵,心裡是自卑是痛苦,她不希望他們之間的愛情變成一方需要背負的責任。
她打開那個放著戒指的小盒子,如果當時沒有出車禍,智勳拿著戒指到達大田,向她求婚的話,她會答應嗎?
她的腦袋很亂,胡思亂想的間隙帶上那枚戒指,大小正正好。
真的很漂亮的戒指。
這是她在醫院工作的第五天,衣服沒有換,正在靜茵想去找個地方洗漱換衣的時候,護士提醒她智勳醒了,等狀態平穩轉到一般病房,她就可以去探視了。
這真是好消息,靜茵顧不上彆的了,留在位置上焦急地等待。
連日緊繃的神經難得放鬆,她攤在椅子上睡著了,等她再次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路過的俊赫把她叫醒,還問她為什麼睡在這種地方。
等她走進病房,智勳的家人圍在他身邊,靜茵心裡有一瞬的膽怯。
他們給靜茵留了出了一條通往他的路,靜茵緩慢穿過。
智勳躺在病床上,和她對上視線。
但他的第一句話卻是:“您是哪位?”
靜茵震驚地轉頭向其他人確認,主治醫生拿著病例斟酌著開口:“這種情況也是可能會有的,但是他並沒有忘記家人,您和他是什麼關係?”
靜茵和智勳是什麼關係?
她曾經是他侄子的家教。
她和他一起喝酒,一起吃飯。
她和他一起看過初雪。
她曾終日等待他結束工作。
他曾在韓屋的街角等到深夜。
她和他曾經在一起。
夢到了這裡,現實裡的靜茵哭泣著卷跑所有的被子。夜還漫長,而他們的故事不會停在這裡。
第二天是禮拜六,靜茵休息,智勳還得起床上班。
他起床的時候,靜茵還賴在床上。
雖然想睡,但生物鐘讓她這個點已經醒了。
在床上打滾,看著智勳換衣服,打領帶。
他們的衣服都放在一起。
靜茵的衣服占據了大半個衣櫃,她還是那麼喜歡漂亮的時裝,漂亮的鞋子。
但工作之後,買東西有所節製,不會再有超前消費的習慣。
家裡的廠子最後還是沒有救回來,但她靠自己幫母親和父親還清了欠款,堂堂正正的。
“下班還去那家餐廳吃飯嗎?”靜茵迷迷糊糊地發問,“哦,差點忘記朱利安還在。”
“叫上他一起聚一頓吧!”靜茵提議。
智勳笑著說好,給她倒了杯水放在旁邊。
最後還是沒有如願,智勳下樓的時候發現朱利安已經走了,留了紙條說最近很忙,在處理簽證和住所的問題。
早上十點鐘,靜茵徹底清醒,想起海利就立馬頂著雞窩頭衝進院子。飯碗是滿的,智勳喂過她才出的門。
“我們豬寶怎麼了?胃口不好嗎?怎麼剩了這麼多?”靜茵抱起海利,伸手揉她的肚子。
就像當初海利一口氣撞上靜茵開始的緣分,靜茵也有想要撞上就不撒手的人。
說回沒講完的故事,那之後的一個月,靜茵一邊遠程工作一邊看望在醫院修養的智勳。
她常常隔著玻璃,看向智勳,她想問他,為什麼單單就忘記了她,這種苦情韓劇的劇情,早就不流行了。
她在醫院附近租了一個小房子,好讓自己有短暫休息的地方。
他們像是陌生人,靜茵拘謹地和他講話,拘謹地講他們之前的經曆。
她也在回憶中,感受他們曾經的點滴美好,那些笑著鬨著的熱鬨回憶,曾被她狠狠關上的記憶匣子,被她自己主動傾吐,還是不希望他忘記自己。
有的時候智勳並不理會她,隻是拿著那個在車禍中壞了的手機一直一直看。
有的時候他會微笑著同她聊天。
靜茵偶爾會想他是不是裝的,畢竟他就是喜歡逗她,開一些玩笑。
靜茵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推著智勳下樓曬太陽的一個下午,她又想退縮了。陽光正好的時刻,他們並排坐在醫院樓下,樹蔭之下還有其他穿著病號服的人在散步。
智勳看向靜茵手上的戒指,“這是?”
靜茵有點臉紅,之前戴了忘記摘下來,之後忙起來忘記了,最後想摘的時候又拿不下來了。
智勳握住她的手,鑽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戴上戒指,說明你同意和我在一起嗎?”他的聲音裡泛著疲憊。
靜茵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智勳緊緊地抓住不讓她退縮。
“我也是有脾氣的,我也會累,你言不由衷推開我那麼多次,我現在也虧欠你了。”
靜茵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裝了一個月的失憶,想要生氣的,可是情緒泛上心頭,惴惴不安的心平穩落地。
如果他沒有裝失憶,靜音這一個月可能都會在愧疚和配不上的情緒裡打轉。
智勳靠在她的肩頭,“靜茵,帶上我這個負擔吧,承擔起責任!你不想讓我背負你的,那你來背負我的好嗎?”
他的手用力地握著她的,等待一個答案。
暖風刮過,勇敢的靜茵回答道:“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