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正在嗑瓜子的餘紹芳嚇一抖,看到是葉黎,心裡不拿她當回事,家裡抵債送過來照顧殘廢的交易,搞不清楚形式,跑來砸財務的門,秦弋知道了也不能縱容她。
“拿著消防斧亂劈,要瘋啊你?”
“我看你才是要瘋,我聘請的司機來預支一萬多,你敢說沒有?”
“就是沒有,今天誰來都是沒有錢,不但今天沒有,這一個月、一年都沒有!”餘紹芳跑到門口,衝著外頭要款子的工頭們說:“看看吧,秦總老婆來都沒錢,你們也走吧。”
葉黎再問一次:“今天這一萬五,你到底給不給?”
“你聽不懂人話嗎,不是不給,是沒有錢!”
這麼多人聽到,葉黎接招了:“這麼說,我老公破產了?他跟我說賬上有錢的,你們拿不出來,錢哪兒去了,給我說個明白!”
破產當然不會,這一年的時間,剛把公司的人事都控製在自己人手裡,還沒來得及侵吞財產,不過已經安排上了,剛把這次精裝修的承包商換掉,這麼大的工程,回扣可不少。
還有外頭那幾個建材商,逼著他們退出,就可以換新的工程隊、和供應商了,本來可以不換,但是那幾個人,是秦弋挑出來合作的,冥頑不靈,幾次暗示都聽不懂,隻能換掉,才好在後續的工程上撈錢。
餘紹芳不耐煩道:“賬上的錢怎麼花怎麼用,沒義務告訴你,不就一萬多塊錢嗎,你等著,下個月的十號是報銷日,下個月再來。”
外頭幾個工頭可等著這句話:“那我們的呢,下個月十號能打款嗎?”
“那我不知道,你們去找負責的主管,我這是財務室,隻管錢款的進出,不管工程合同!”
……
葉黎今天來是了解情況的,建築公司內部,確實已經烏煙瘴氣了,如果不把這些裙帶關係掃走,很快會被蛀空。
她和幾個工頭、承包商們說:“我老公的事,你們都知道的,這一年他活的勁兒都沒有,公司的事兒確實被鑽了空子,但現在結了婚不一樣了,他對生活充滿了希望,我們想買個大哥大,怎麼可能需要從公司拿錢呢,就是找借口看看情況,好出手整頓,你們都放心,賬上有錢的,等整頓清朗,換了新的財務,就給你們把批款的流程都走了。“
幾個工頭承包商又燃起了希望:“那可太好了,老板娘,我們就信你這一次,回去等通知。”
三嬸叮囑兒子:“這幾天,你就彆回家了,在小區對麵的賓館住幾天,隨叫隨到。”
葉黎覺得行:“那就辛苦堂哥了。”
……
葉黎回家,把在公司看到的事情告訴秦弋了,現在公司幾個重要的部門,像財務室、人事部、工程部,都換上了後媽弄來的人,原先那些能乾忠心沒壞心眼的,都被排擠了,或者心灰意冷不管事了。
“你繼兄對象的媽媽,什麼破爛親戚關係,把著財務耀武揚威,太可氣了。”
“彆氣了,我煎牛排給你吃。”
“老公,你彆管那牛排幾分熟,再這麼下去,弄破產我們連現在住的房子,都要被法院查封。”
“不至於。”秦弋給她解釋:“建築公司有自己的規章製度流程,最近一年沒有拍地,他們想把公司挖空很難的。”
但事情要管,之前秦弋是打算等病症瞞不住,打包把建築公司賣掉,賣之前有審計組進公司查賬,那時候該抓就抓,該判就判,現在他不想賣了,既然一萬五千塊財務都拿不出來,是該好好查查賬了。
葉黎並不知道秦弋的打算,她心裡想的也是查賬,就是怕秦弋被親情裹挾,她暗戳戳鼓動:“老公,建築公司到底掙錢還是虧錢,我不會要跟你一起背債吧,好嚇人,要不我們查查賬,你看呢?”
秦弋心裡在笑:“也好,查賬得從外麵找審計查,這事你能幫忙嗎?”
“能。”葉黎一口答應下來:“明天我就去安排。”
……
葉黎覺得秦弋今天話多了不少,情緒變化感覺明顯,這好感度刷的很順利,都30%了,晚上她還想幫他洗澡,秦弋卻叫來了堂哥幫忙,理由是不想葉黎太累,堂哥就住小區對麵賓館,來去很近。
秦弋還要求在書房搭了個床鋪,說他在書房睡。
“為什麼?”葉黎非常不理解:“你嫌棄不喜歡我?”
秦弋再次解釋:“你睡覺壓人,有點不舒服。”
葉黎:“那我可以克服,可以在床中間放一床被子隔開呀,明天開始查賬,你後媽姑姑她們肯定要來家裡找你說情,看到我們分居,賬就查不下去了。”
秦弋無法不認同這話,隻是,有件很難啟齒的事,明明結婚前沒有培養過感情,他心如止水,在昨晚失效了,是原始的那種衝動,讓他非常羞恥和難堪,他不想被葉黎發現。
“那你隔厚一點。”秦弋說:“我沒有討厭你,隻是不喜歡睡覺的時候被束縛,會做噩夢。”
葉黎理解,她還在現代的時候,有一回和同學出去旅遊,沒開到標間,開了大床房,半夜被同學的腿壓了半宿,做了半宿噩夢,動不了,跑也跑不動的可怕經曆,再不想經曆第二回了。
葉黎相信了他的說辭,晚上把兩人之間,用一床冬天才會用到的厚被子隔開,隻是到了後半夜,秦弋的身體上,還是趴了個睡覺不老實的媳婦,溫暖的,柔軟的,淡淡的幽香,讓他沉醉。
出意外之前,秦弋已經準備和葉家解除娃娃親了,如果沒出意外,沒有這一年的頹喪,他和葉黎這輩子絕不會結婚。
不管之前和之後,至少此刻,他對明天的太陽是期待的。
……
“查賬?誰允許你們來查賬的!”財務室堅決不肯交出賬本,沒法查、禁不住查呀。
葉黎的速度很快的,第二天一大早,讓堂哥開著車,把梁海找到,找了靠譜的審計公司,聯係了律所、讓他們出個律師團隊出文件委托,拿回來給秦弋簽字,她還找了個安保公司,八個人高馬大的外聘安保,護著審計、律師、葉黎,在中午時分,浩浩蕩蕩來了建築公司,把財務室給圍了。
彆看餘紹芳凶巴巴攔著,其實她心裡慌死了,這和昨天不一樣,今天又是審計、又是律師,還有安保,好嚇人的,幾下子她的氣焰就滅了:“那讓我先打個電話。”
葉黎一把將電話按回去:“你打電話給誰都不好使,我倒要看看,一個這麼掙錢的建築公司,會連一萬五都沒有,你再阻撓,我就報警了。”
幾個財務攔不住,外頭不知道哪個內鬼,還是撥打了電話,秦弋的繼兄火急火燎跑回來,指著葉黎:“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後搞的鬼,破壞我們兄弟關係。”
葉黎嗬嗬輕笑:“彆提兄弟兩個字了,你們心裡沒鬼,就讓審計工作開始吧。”
不管這些人怎麼反對,審計工作都開始了,請來的律師、安保和審計都不離公司,熬夜連軸轉,一天一.夜的時間,給建築公司這一年的賬目梳理出來,對不上的漏洞很多,虛假報銷加起來幾萬,掛職務領薪水,轉包業務收回扣,還好這些問題不影響公司命脈,但足夠經手的人喝一壺了。
……
查清楚的賬目,葉黎心情很愉悅,大佬就是大佬,這個建築公司資金流充沛,之前的製度很嚴格規範,後媽繼兄安排了一年,沒有想象中嚴重,現在就看秦弋怎麼決定,要按照葉黎的想法,把後媽安排的人都趕走,尤其是財務室,全部換掉,然後追繳這些被虧空的公款。
堂哥秦有年給她送到小區門口,就去停車了,葉黎抱著裝滿賬目的箱子往小區裡走,很快看到焦急徘徊的後媽,她當沒看見,繼續往前走。
後媽楊珍梅心頭火大,但現在有求於人,追上來低聲下氣:“葉黎,你拿什麼怪重的,我來幫你拿。”
“是重要的賬目,我自己拿。”葉黎直接問:“楊阿姨,有話你就直接說吧,晚上我還要給秦弋報賬呢。”
楊珍梅道:“你剛嫁進來,很多情況不了解,我想和秦弋當麵談談。”
葉黎在電梯口停住,莫名其妙:“那你找秦弋,跟我說這麼多乾什麼,哦我知道了,秦弋不讓你進門,你想跟著我進家,那可不行,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乾嘛為了你惹他生氣,你自己慢慢等著吧。”
葉黎都沒讓她進電梯,回到家,秦弋又把晚飯做好了,雖然是簡單的西紅柿雞蛋麵,但他操作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葉黎忙把箱子放下,跑到廚房一把搶過鏟子:“說過多少回了,咱們家不缺做飯的,又不是請不起保姆,我就喜歡給你做飯、看著你吃就開心,你不能剝奪我這份快樂。”
秦弋被逗笑了,這幾天他笑起來的次數,比之前一年都多,如果用那些對他已經沒有意義的建築公司,能讓她繼續這麼哄他下去,他願意配合。
他望著餐桌上放著的箱子:“賬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