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擇行找到謝拂姝的時候,她正在一棵古樹下發呆。
“在想什麼呢?”
謝拂姝瞬間回過神,神情略微緊張地看著沈擇行。
“沒事。”她又問道,“王爺這是和蒲益大師聊好了?”
沈擇行點點頭:“嗯。”
他注意到了謝拂姝臉上的變化,但見她不想說便沒多問。
山頂上的風景很好,來祈福的人不多也不少,寺廟前的菩提樹上全是紅色的絲帶和鈴鐺,一陣清風吹過,響起一聲聲清脆的鈴鐺聲。
謝拂姝主動拉起沈擇行的手到寺廟裡麵求了一張平安符。
片刻,她便走到菩提樹下,將手中的平安符遞給了沈擇行。
謝拂姝道:“我們一起掛上吧。”
沈擇行微微抿唇,眼底劃過一絲愉悅,隨後從她手裡接了過來。
菩提樹有些高,謝拂姝在後麵看著沈擇行親手掛了上去。
此時,夏風吹亂了謝拂姝的頭發,她胡亂地將碎發撇到一邊,下一秒,一雙溫熱的手握住了她的。
“我來。”
沈擇行清冷的聲音一下就擾亂了謝拂姝的心弦,她的手在半空中一晃,耳邊全是沈擇行的那句話和吵鬨的鈴鐺聲。
“……好。”
*
待回到府中的時候,已是晚上。
膳房將提前溫熱好的飯菜一一端了上來。
經過了一天的折騰,謝拂姝的肚子早就不知道叫了多少次。
雖然在馬車上有糕點墊著肚子,但奈何謝拂姝餓得太快了。
沈擇行剛坐下,謝拂姝就已經啃完一隻雞腿。
他低聲一笑,眼底滿是寵溺:“慢點吃,沒人跟你搶,謹王府能養得起你。”
謝拂姝也不在他麵前矯揉造作,一會的功夫就將一碗米飯吞下腹中。
期間沈擇行一直在給她的碗裡夾菜,他不知為何,看著謝拂姝嘴裡鼓鼓的,心裡滿滿的成就感。
用過晚膳後,謝拂姝一回到琅嬛庭就看到辭玉神色凝重的站在院子中。
草叢裡傳來稀稀疏疏的蟬鳴聲。
月光下,謝拂姝好像能看見辭玉眼中的淚。
她喚了一聲站在銀杏樹下的人,辭玉這才回神。
片刻辭玉走到謝拂姝的麵前,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謝拂姝見狀便道:“你去見過董氏了。”
辭玉點頭。
“她應該什麼都跟你講了吧。”
辭玉再次點頭。
忽然間,辭玉突然跪了下來,放聲哭道:“是我錯了,這麼多年我一直都不是真心待你,我真是一個傻瓜……”
說罷辭玉便想伸手打自己的臉,但很快就被謝拂姝給攔了下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快起來。”
謝拂姝欲將辭玉從地上拉起來,但辭玉怎麼說都不起。
夜裡的風帶著一絲涼意,謝拂姝見辭玉不起,便假意要離去。
果然辭玉慌了,立馬扯住謝拂姝的衣裙不讓她走。
謝拂姝故作嚴肅道:“你要是不起,那我就走了。”
“……我起。”辭玉小聲道。
謝拂姝見人起來後便彎起了嘴角:“既然當年的真相你已經全部知曉,我不會強留你在謹王府,你的賣身契我也會還給你,日後你想去哪便去哪。”
辭玉猶豫了,雖說當年爹爹是因為一場意外去世的,但這些年來,特彆是這段時日,她愈發覺得謝拂姝是一個很好的人。
京城傳言謝拂姝是一個恃寵而驕,對下人極其苛刻的人,但辭玉並不這麼覺得,當初進入謝府伺候謝拂姝的時候,她並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可怖,相反,她其實是一個非常平易近人的相府千金。
沉默片刻,辭玉攥緊了拳頭,隨後說道:“奴婢還想在夫人身邊……”
“你說什麼?”
謝拂姝有些沒聽清的湊近耳朵。
“……奴婢想留下來。”
辭玉堅定地看著謝拂姝的眼睛。
謝拂姝有些意外但隨即溫柔地笑道:“你想留便留下來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謝謝……”辭玉許是對之前傷害謝拂姝的行為有些愧疚,嘴唇被她用力地咬出了血。
下一秒,謝拂姝一把抱住了她,安慰道:“傻姑娘,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相反我還挺自責為什麼沒有多關照你一些。”
謝拂姝在心裡歎了口氣,在這本同人文裡,作者改了劇情,得以讓她這個惡毒女配洗白。
她很抱歉在那本原書中,原主對女主所做的惡毒事情。
但這次謝拂姝還有機會來彌補。
*
翌日,謝拂姝難得起了個早。
今天天氣很好,她坐在銀杏樹下的秋千上無事地搖著。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一直被她忽視了的事情。
那就是忘記查看沈擇行的黑化值了!
說來也奇怪,先前惹他生氣了這麼多次,係統居然沒有跳出來提醒。
但還沒等謝拂姝反應過來,秋千的繩子突然斷了,她一屁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在樹梢上休息的一群麻雀被謝拂姝的尖叫聲驚得四處逃散。
在裁剪枝葉的浮金聽到叫聲,立馬朝謝拂姝那跑去。
“夫人你沒事吧,這怎麼摔了啊?”
謝拂姝吃痛地站了起來,扶著腰痛苦地搖搖頭。
這秋千好端端的怎麼繩子就突然斷了?
難道是謝拂姝最近夥食太好繩子承受不了她的重量?
這也不可能啊,也沒胖到這種地步吧……
隨後謝拂姝轉身查看起地上的繩子,但下一秒,她就皺起了眉頭。
繩子上端有一個平整的切口,切口深度為二分之一。
是人為的。
隻要謝拂姝坐了上去,沒過多久,繩子的切口就會承受不住重量斷開。
而坐在秋千上的人就會摔在地上。
待謝拂姝蹲下一看,地上有許多從土裡露出頭的細針頭!
要不是當時謝拂姝下意識地往前撲,要是往後倒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是誰這麼狠毒,想出的這方法。
辭玉?
那也不可能,如今辭玉已經放下心結對她沒有了惡意。
浮金跟不可能。
難不成是……
謝拂姝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臉。
“浮金,我昨日不在的時候,可有人進過琅嬛庭?”
浮金細細地思考起來:“好像……好像有一人!”
“是誰?”謝拂姝追問道。
“奴婢沒看清那人的臉,不過她是穿著一身丫鬟的衣服,奴婢還奇怪那丫鬟麵生的很,不知道在院子裡待了多久,最後奴婢叫了一聲她,她才匆匆地低著頭離開。”
謝拂姝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
不過她已經知道這人是誰了。
這次不用謝拂姝動手,雲婉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夫人,難不成這些是那丫鬟做的?”浮金問道。
謝拂姝冷笑一聲,盯著地上的針頭回道:“沒錯。”
“都怪奴婢,要是當時奴婢抓住她就沒這事了,都是奴婢的疏忽……”
浮金自責地低下頭。
謝拂姝拍了拍她的肩道:“這不怪你,她這樣做正合我意。”
浮金不解地小聲問道:“啊?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呀?”
謝拂姝道:“你現在去叫王爺到聽雪庭去。”
浮金:“哦哦好的夫人。”
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謝拂姝要將王爺叫到雲婉那,但她還是應了下來。
*
聽雪庭。
謝拂姝隻身一人就走了進來。
這聽雪庭比起她的琅嬛庭大相徑庭。
雖然同在謹王府中,但裡麵的配置卻是簡陋至極,庭院中也沒有許多植株作為點綴。
光禿禿的實屬寒酸,這倒是謝拂姝沒有想到的。
她本以為,雲婉作為沈擇行救命恩人的女兒會優待她一些,但誰知這聽雪庭與府外那些平民住的差不多。
片刻,謝拂姝收回打量的目光,隨後站在門外喊道:“雲婉,你不解釋一下嗎?”
良久,屋內都沒有人回應。
就當謝拂姝以為沒人在的時候,大門被推了開來。
隨後,雲婉緩緩地走了出來。
她的臉色似乎比之前要紅潤的一些,謹王府不比河東郡,就算吃穿用度再差,也不會讓人餓著兒。
“姐姐今日來是有什麼事找我嗎?”
雲婉依舊是那副柔弱白蓮花的模樣,一開口就將自己偽裝成受害者。
謝拂姝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我院子裡的秋千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雲婉的眼神裡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謝拂姝也不惱,腦海裡早就想好了對策。
“看來不是妹妹你啊,那是我想多了。”她笑了笑又道,“今日陽光很好,妹妹用過早膳了嗎?”
雲婉愣了愣,隨後也笑道:“用過了。”
謝拂姝道:“妹妹今年多大了呀?”
雲婉皺眉:“今年剛滿十八。”
謝拂姝:“昨日為什麼去我院裡?”
“當然是去布置陷阱……”
等等,不對,她被謝拂姝的問話給繞了進去。
隨後,雲婉趕忙改口道:“我從來都沒有去過你的院子。”
謝拂姝挑眉道:“王爺,你都聽到了吧。”
雲婉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擇行從聽雪庭外走了進來。
一瞬間,她慌了神。
可人一旦慌了神,就會露出之前所有如白紙般薄的偽裝。
沈擇行走到了謝拂姝的身邊,先是檢查了一遍謝拂姝的全身,在發現她沒有受傷之後,隨即抬眼看向雲婉。
“本王還不知道你會做出這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