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的話,覓婉婉會想辦法進入溪城卷煙廠工作。
“需要我陪你去嗎?”謝宴清問。
“不用,”覓婉婉揚了揚胸前的哨子,“我有哨子呢,要是遇到危險,我會吹哨的。”
“嗯。”謝宴清知道她是個有主意的,並不多問。
“我想轉去特種部隊。”謝宴清突然說道。
覓婉婉:“哦,我覺得也是,你去特種部隊,說不定可以一展所長。”
幾天的相處下來,覓婉婉發現謝宴清不僅力氣比旁人大,聽覺比一般人靈敏,就連射箭,都比一般人射得準。
前兩天謝宴清打回來的野豬,覓婉婉看見野豬全身的皮肉完整,隻有兩隻眼睛被竹箭深深地貫穿,可見謝宴清的箭法有多麼精準。
“你不必擔心,我會升職。”謝宴清又說。
“那是當然,我相信你。”覓婉婉理所當然地讚同。
謝宴清見她不明白卻無條件相信自己的樣子,心下一暖。
溪城卷煙廠距離軍屬大院隻有四公裡左右,廠房建在山坳中,為的是方便在四周的山上種植黃煙。
覓婉婉騎著自行車路過的時候,發現山埂上的黃煙大部分都枯萎了,剩下的活著的也大多蔫蔫的。
唯有廠房後麵的幾畝地,黃煙的個頭不小,葉子嫩綠,看起來打理得不錯。
到達溪城卷煙廠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派破敗不堪的景象:廠房破破爛爛,地上垃圾、汙水混在一起,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除此之外,職工宿舍那邊家家戶戶都搭著雞窩,門口的雞亂飛,飛到廠房也沒人管。
看到這個景象,覓婉婉的心涼了半截。正準備走人的時候,恰好看見一坐乾淨的房子,在這片景象中格格不入。
覓婉婉不由自主地就朝那棟廠房走過去,待走到門口時,便看見不僅是外麵乾淨,裡麵也乾淨。
最重要的是裡麵的人和其他廠房的工人也格外不同,精氣神不一樣。隻有這裡的工作在認認真真工作,精神飽滿,眼裡有光。
“姑娘,你來找人嗎?”一個穿著黑色布鞋,頭發些許花白、目光犀利的老人出來問覓婉婉。
覓婉婉:“大叔好,我是想來這裡看看能不能找到工作。”
劉為民罕見地愣了一下,卷煙廠很久沒有人過來找工作了,更彆說是年輕的女孩。
“我叫劉為民,這裡倒是缺人,可是卷煙廠的情況,你了解嗎?”
聽到眼前人的名字,覓婉婉眼睛一亮,她沒有找錯地方,溪城卷煙廠就是未來那個無數大學生想要進的單位。
伴隨著高工資、高福利和高穩定性的單位,不會猝死的單位。
“我是從外地來結婚的,剛嫁進家屬院,正是對卷煙廠不熟悉,所以才過來了解的。”覓婉婉誠實地說。
“軍人的家屬?”劉為民得知後,讓覓婉婉進了廠房,開始給她介紹。
“卷煙廠的情況就是你看到的這樣,除了我這裡,大部分人已經不生產了。拿個基本工資,餓不死也吃不飽。”
“我是軍隊上退下來卷煙廠做書記的,你要想進廠工作,我可以給你安排。但想要在我手下做事,就必須按照我的規矩來。從黃煙種植開始,到煙葉初烤、複烤、發酵到卷煙配方、卷煙製絲、煙支製卷、卷煙包裝,每一步都要學,每一步都要會。”
“你想清楚,能做到嗎?”劉為民願意為部隊的家屬開個方便之門,但他不會因此放低自己的原則。
覓婉婉認真思考後回答:“我能。”
平台很重要,領導更重要。覓婉婉深諳職場之道,劉為民能在逆境之中撐起一片天,不會是個差的領導,覓婉婉心甘情願跟著他乾。
見覓婉婉不像是一時興起的樣子,劉為民安排人去給覓婉婉辦手續,讓她明天開始來上班。
負責給覓婉婉辦手續的人是個瘦高個,名叫彭飛,性子活潑,一直在跟覓婉婉聊天。
“對了,婉婉,你要住宿舍嗎?”彭飛熟絡地問她。
覓婉婉看了看那邊雞屎鴨屎滿地、密密麻麻的職工宿舍,迅速地搖了搖頭,“不用,我住的不遠,每天騎自行車過來就行。”
彭飛隻以為她實在磨盤鎮上哪個雙職工家裡的獨女,不然也不會買得起自行車。完全能不會想到眼前這個嬌滴滴、明豔動人的小姑娘已經結婚,住在軍屬大院中。
離開溪城卷煙廠之後,覓婉婉心情不錯,就去了磨盤鎮中的書店,準備買幾本書回去看。
她在書店中挑了好一會兒,發現書店全是些枯燥乏味的書。略想便知道,跟現在的文化環境有關。
於是覓婉婉放棄買書的想法,改去淘漫畫,這一淘,倒是讓她淘到好幾本有趣的。
覓婉婉一口氣買了七本漫畫書,明天她就可以上班掙錢了,就當是開工大吉吧。
排隊結賬的時候,覓婉婉注意到門口站著個小男孩,手裡拿本新華字典,像個雕塑一樣望著街頭的方向。
“季白,你姐姐還沒來嗎?要麼你先回去吧,字典明天再來買。”售貨員對那小男孩說。
名叫季白的小男孩回過頭,認真地對售貨員說:“謝謝阿姨,我跟姐姐撿了一年的垃圾賣,已經湊夠錢買字典了,我姐姐一定會來的,我們馬上就會有字典了。”
有禮貌的孩子誰都喜歡,售貨員笑笑:“那你可以進去等呀,順便看看書,看書不收錢的。”
小男孩想了想,聽話的走進店裡,小心地拿起一本書來看,連翻頁的時候都特彆謹慎,生怕把書給翻壞了。
是個獨立又熱愛學習的孩子呢,覓婉婉看了心想。
買完漫畫書後,覓婉婉去了鎮上的國營飯店吃午飯,準備吃完午飯在鎮上逛逛再回家。
國營飯店的廚子手藝不錯,覓婉婉叫了一碗榨菜肉絲麵,高湯底,手感的麵條勁道,肉絲和榨菜整整齊齊地碼了一碗麵,上麵再蓋著一層青菜。
彆說,這個年代的國營飯店彆的不說,料是足足的。前世的時候,覓婉婉外賣叫一碗麵,隨隨便便就二三十,分量嘛,大概隻有眼前這碗的三分之一。
吃完麵之後,覓婉婉就去了林家裁縫鋪,買了幾套深色的棉質衣物。
“你這丫頭,正是花一樣的年紀,怎麼買這般老氣的衣服。”林慧忍不住說道。
覓婉婉笑說:“林奶奶,我找到工作啦,剛開始工作難免臟些累些,我隻是不想弄臟漂亮衣服啦。”
她找到工作,林慧也高興:“女孩子還是要有工作的好,工作才有更廣闊的天地。”
覓婉婉:“是了,像林奶奶一樣,頭發花白還能工作掙錢最好了。”
“你這丫頭嘴巴是抹了蜜吧。”林慧笑著塞給她一個小包,神神秘秘地,“但同時也不能忽略了家裡,你回去把這個穿上,保準家庭和諧。”
覓婉婉好奇地想打開小包看看裡邊是什麼武林寶典,林慧按住她的手,“一定要回去後才能打開。”
好吧,武林秘籍都是不能給外人看的。覓婉婉收好東西,騎著車往回走。
好巧不巧,剛騎到鎮中心位置,覓婉婉又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人。她把車蹬的更厲害了,沒想到顧寧陽直接站出來攔她:“覓婉婉,下來喝口茶吧。”
“不喝。”覓婉婉轉了個彎就要走。
“你不喝我就跟月苓說你勾引我。”顧寧陽雙手抱胸,得意地看著她。
覓婉婉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臉上,礙於楊月苓的情麵,還是下了車,坐在顧寧陽對麵:“你最好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顧寧陽收起剛才的誌得意滿,煩躁地撓撓頭,“就是那個白霜兒,之前的事情,我想去跟她道個歉。可是每次去她都跟我吵架,她怎麼回事啊,送她東西她也不要。”
覓婉婉聽了朝他翻個白眼:“你要是真的感到抱歉,離她遠一點,她就會對你感恩戴德的。”
顧寧陽噎了一下:“你怎麼這樣說呢,我是真心想去道歉的。”
是啊,顧寧陽覺得自己是真心道歉的,可就是因為他的糾纏不休,白霜兒平添了許多磨難。
覓婉婉沒法這樣跟他說,隻好說:“要不你讓她冷靜一下?”
“也行,”顧寧陽點點頭,“等她冷靜下來,就會發現我其實是個好人。”
覓婉婉:......
她不想再跟這個傻子男主說話,起身走人的時候,突然聽到旁邊兩個小孩的哭聲。
那哭聲太過淒慘,覓婉婉忍不住看過去:是上午在書店的那個小男孩,抱著他一起哭的是個十一二歲的女孩,身子的衣服打著明顯的補丁。
此時他們正抱在一起,對著斜對麵酒館中喝得爛醉如泥的中年男人哭。
兩個孩子哭的震天響,男人終於不耐煩地走過來對他們吼道:“哭什麼哭,不就拿了你們幾個錢喝酒嗎?!老子拿兒子的錢,天經地義。”
季白臉上涕淚橫流,小女孩也全是淚水。
中年男人像是被酒精堵住了耳朵,聽不見自己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絕望。
“白白,彆哭了,姐姐送你這本字典。”
“靠!你算什麼男人啊,把錢交出來!”
一道溫柔的女聲和顧寧陽暴躁的聲音同時響起,覓婉婉看看不遠處的白霜兒,又看看對麵的顧寧陽。
好好好,路人甲的作用就是各種圍觀男女主和配角們的各種大戲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