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遲倒也不是完全斷片，一覺醒來，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跡，看著阿鐸有些不好意思，再看看阿鐸身上的痕跡，更加害羞了。他想躲在被子裡麵不出來，被阿鐸一點一點底剝出來，滿身都染上了紅暈。阿鐸抱住了阿遲，開口輕輕說：

“阿遲，我覺得好幸福啊，真的，感覺現在心裡一點也不空了，裝得滿滿的都是你。”

一句話說的阿遲身上的紅又加重了一分，不過還是伸手回抱住了阿鐸。

“阿遲，我先起床給你做點好吃的，你再睡會，晚點等吃完飯，我們一起來種點花吧，小貝昨天給我拿了點花種子。”

阿遲點點頭鬆開了胳膊，躺下又把頭埋進了被子裡，他還是有些害羞。這麼過分地親近一個人，他好像沒什麼經驗。

阿鐸伸手把被子拉開了一點點，怕憋壞了自己的寶貝，然後笑著穿衣出門了。

幻城已經回暖了，昨天中午小貝她們來玩給帶了一些花的種子，說是幻城這裡特有的，去年她們收集的，春天的時候開得很漂亮。正好院子裡麵有點空，阿鐸準備圍一個小花園，種點花什麼的也很好看，院子裡麵也多一點生氣。

前兩天他們去看望了一趟桑媽媽，桑媽媽好像更老了一點，這個冬天她過的並不是很好，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是那麼好了，阿鐸時常會去看望她，有時幫著乾點活。好在這個冬天來的人不是很多，桑媽媽也不用那麼費心思了。隻要天氣好，她都坐在院子裡麵曬太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阿鐸想著提議讓桑媽媽搬去他們家，還能照顧一二，隻是話剛提起來，就被桑媽媽拒絕了，她守著這座院子習慣了，不願意挪窩了，再說也不是不能動了。阿鐸也不好強求，隻是跑的更加勤了一點，他始終惦念了桑媽媽對他和阿遲的救命之恩。

阿鐸心裡想著昨晚的事，嘴角不禁又上揚了一點，心情很美好地做完了飯。這段時間內，阿遲也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再見到阿鐸喊自己起床時也放開了一點，沒醒來時的尷尬了。阿遲就這點好，很容易說服自己。

兩人吃完早飯，一起收拾了那個小花園。院角正好還有一些碎石，之前整理院子的時候，阿鐸就把它堆在一邊了，沒想到這會派上了用場，阿鐸用碎石圍了一圈。院子的其他位置都鋪了石板，隻有這一塊留了一些土地，估計也是上一任住在這裡的人給留下來的吧。

阿鐸鬆土，阿遲灑水，兩人分工倒是合理，阿鐸又去廚房掏了一些木柴灰來混在土裡，這樣土壤更肥沃一點，然後把種子撒了下去，兩人沒什麼種花的經驗，隻是覺得應該這麼做吧。阿鐸甚至想，要是種不活了，就去外麵采上一把回來插在這土裡，也是好看的。

阿鐸兩人在這邊種花忙活的不亦樂乎，那邊桑媽媽難得出了門。

桑媽媽去了一趟秦叔家，來了幻城後除了前幾年她願意出門外，後麵就甚少出門了，幻城就那麼大，早就邊邊角角都走遍了，隻是越走越絕望，索性就把自己關在家裡了。

對於桑媽媽的到來，秦叔心裡一哆嗦，和鐘叔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點不好的預感，他們一般不怎麼來往，雖然都是老人了，頂多桑媽媽讓院子裡的人找他辦事什麼的。不過當下還是很友好地迎了桑媽媽進院子，泡了茶，三人落座。

桑媽媽端起茶杯品了一小口，眼神落在茶壺，悠悠說道：“老秦老鐘，咱們認識也又不少年了吧…”

“是不少年了，算不起多少年了，但確實時間不短了。”鐘叔回答，秦叔難得有些沉默。

桑媽媽許久沒有說話，其他兩位老人也陪著她。雖說不常來往，但默契還是有一點的，秦叔和鐘叔覺得桑媽媽這趟來肯定要說點什麼大事的，而且是他們不知道的大事。

過了許久，桑媽媽終於出聲了打破了沉默，說：“我可能要走了。”

隻是這一句話就讓秦鐘二人目眥欲裂，當場呆住。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這種感受，近來我頻頻聽到有人在呼喚我，那些聲音我在夢裡聽到過無數次，卻怎麼也想不起那些人是誰，不知道他們的樣子，但我卻知道他們對我來說很重要，我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想要走，卻不知道要往哪兒走。”桑媽媽的聲音有些滄桑和迷茫，帶著很多疑惑，卻沒有人能給她答案，隻有找這兩個老友來訴說一番。甚至她也不需要彆人給她答案，也許她的老友明天就會忘記今天的對話，但是那又如何呢？她隻是想說，想做個告彆。

“我不知道之前消失的人有沒有這樣的感覺，隻是這對我來說很不一樣，我感覺我的生命好像到頭了，我需要回到某個地方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隻是我不知道那一天什麼時候來，我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了。”

桑媽媽慢慢地說著，她知道這話給對麵兩個老頭帶來了多大的衝擊力，在這之前她也不知道，原來消失是有預兆的，隻是這種預兆恐怕隻有自己知道。如今這種預兆讓這兩個老頭短暫的知道了一下，不知道會不會打破規則能給他們留下一點提示。

秦叔囁囁嘴巴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怎麼表達，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

“大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鐘叔消化了下接收到的信息問。

“三天之前吧。迷迷糊糊地有些感覺了，後來就越來越清楚了。”桑媽媽邊回憶著說，年紀大了，記性也不那麼好了，她忘了好多人，也記不住了很多事，不過這裡也沒什麼事情讓她放在心上的，總是要走的對吧。

“說不準我們也快了呢。”秦叔哈哈一笑，雖然說這個消息確實挺震驚的，但其實也是個好事，可以給他們一點告彆的時間。

“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桑媽媽知道秦叔心中所想，在幻城這裡有所牽絆的人，最怕的不就是不告而彆，獨留下一個人嗎。

鐘叔顯然也明白了秦叔的意思，看了秦叔一眼，又閉了下眼睛，原本他們不去想消失這件事，隻是現在桑媽媽把這件事攤在他們麵前了，他們也不得不麵對，不得不談論。他們年紀也大了，要算算估計也是不遠的事情了吧，

“不過啊，幻城這個地方也說不準不是按照年齡來的呢，誰知道它是按照什麼規律來消失的呢。”秦叔嘟囔了一句。他說的也是實話，幻城這裡根本找不到消失的規律，消失的人有老有少，有病有殘，甚至是青壯年也是說消失就消失了，根本掌握不了一點規律，這麼多年來，他們也試著去尋摸，但一直抓不住。

“行吧，不想這些了，說不準明天起來我們就忘了這個事了呢，今天我們也算是告過彆了。桑老婆子，一路走好啊！”秦叔不想說這些，眼見著鐘叔的臉有點黑，他就直接終止了這個話題。

“嗯，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了。”桑媽媽笑著說，幻城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籠，困了她這麼多年，終於，她要出去了，雖然不知道去的地方是哪裡，也不知道將要麵對的是什麼，但終歸是結束了。

桑媽媽沒再多說什麼，隻是朝鐘叔兩人擺了擺手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