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1 / 1)

“淺素禾。”

淺素禾停住腳步,打算轉過身給這個不懂得講禮貌的小朋友一個教訓。

“我想洗個澡。”

淺素禾咻地轉身,瞪大眼睛看他。

你在一個獨居的單身女孩家裡說些什麼?!

現在說洗澡,下一步是不是就想上我的床了?

再下一步豈不是就要……?!!

晏深抬起手嗅了嗅,道:“有味道,怕臟了你的沙發和被子。”

好吧這個理由勉強可以接受。

淺素禾領著他去了另一個浴室,又找出一套新的浴袍遞給他。

見對方一直盯著自己不放,她揉揉有點熱起來的耳朵,說:“洗完你就直接睡吧,要是渴了自己倒水喝,餓了你就翻翻冰箱,裡麵還有倩倩上次帶來的水果,彆的就沒了。”

末了又想起什麼補了句:“沙發旁邊那個小茶幾的抽屜裡,有你手機適配的充電器,你明天醒了趕緊聯係你助理把你接走,也不用叫醒我,我一般都睡到下午。”

晏深接過浴袍,聽她說完,點點頭,說:“晚安。”

“……晚安。”

晏深關上了門,很快傳來一片水聲。

淺素禾躡手躡腳地走到茶幾前,把那盒小番茄抱在懷裡,又躡手躡腳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想了想,反鎖上了。

抱著小番茄上了床,淺素禾從枕頭底下掏出那個Pad,準備再重刷一遍那部晏深主演的悲情男主劇。

晏深在這部劇裡貢獻過很多受傷的鏡頭,被拒絕,被誤會,還有被迫分開。

淺素禾打算多多適應他這副受傷的神情,好為自己以後拒絕他打下厚實的基礎。

下午在車上睡了個夠,淺素禾一個不小心便熬到了半夜,那盒小番茄很快就見了底。

她砸吧兩下嘴巴,覺得嘴巴空閒下來的時間好像有點久了,她看了看時間,半夜3:47,這麼晚了晏深應該已經睡著了。

於是她捧著Pad下床,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打算就著手中Pad發出的微弱光芒,到客廳的冰箱裡找點小零食。

淺素禾輕手輕腳地走到客廳,看到沙發處沒有一絲光亮,便理所當然的認為晏深已經睡著了。

她放鬆下來,輕聲走到冰箱旁,打開冰箱,見裡麵的水果陳列還跟自己剛剛見到時一樣,看來晏深並不餓。

她找出一盒藍莓,抱在懷裡。

小心翼翼關上冰箱門,準備撤退。

走到一半,突然鬼使神差地又退回到了沙發旁。

舉起手中的Pad,用那抹微弱的光芒去看沙發上躺著的那名男生。

不可否認,晏深長得十分好看,小時候奶奶的一團的時候就十分可愛,到現在完全長開的模樣還是有些小時候的影子,睜著眼睛的時候感覺和小時候特彆像,現在閉著眼倒沒有這個感覺了。

男生閉著眼,睫毛很長,隨著綿長的呼吸正在微微顫抖。

等等,怎麼在抖……?

淺素禾起身便要走,不料晏深好像開了天眼似的一把抓住她,接著才睜開雙眼。

那點微弱光芒隨著她的起身,已經照不到眼前少年的眉眼了,他們在黑暗中靜靜地對視著。

“是你嗎素禾姐。”晏深開口問道。

淺素禾隱藏在黑暗下的一雙眼,輕輕翻了個白眼。

裝,你繼續給我裝,這家裡就我們兩個人在,裝什麼呢你在。

淺素禾輕輕咳了聲:“嗯。”

手上稍微用了點力想要掙脫晏深,誰知晏深攥著她的手又立馬緊了緊。

語氣也帶上了一絲緊張:“那就好,嚇死我了。”

淺素禾沒辦法,隻好摸著黑在茶幾上摸遙控器,然後開了燈。

燈開的一瞬間,她很快地將目光鎖定到晏深的臉上,而晏深因為是仰麵躺著的,正對著燈光,開燈那一瞬間,不適應地眯起了眼。

適應了會兒後他睜開眼,她便移開了眼。

淺素禾輕輕甩了甩自己的手,晏深才如夢驚醒般放開。

她晃了晃手中的那盒藍莓,抱歉的說:“餓了出來拿點吃的,吵醒你了?”

晏深搖搖頭,目光落到她另一隻手中的Pad上,裡麵正是自己的打戲。

淺素禾尷尬:“那什麼,陪外婆看了幾集覺得還蠻不錯的,正好晚上閒得無聊就找來看看。”

晏深欣喜:“你喜歡?那我們一起看吧。”

淺素禾來不及拒絕,晏深就已經按了開始,她無奈隻好把Pad放好,自己又坐了下來,把那盒藍莓往兩人中間推了推。

劇裡的他舞著一套行雲流水般的劍法,而彈幕也隨著他按了開始後,又重新滾動起來。

淺素禾選擇的是彈幕在上方顯示,而這個app有個坑人的設定,就是自己看這集的時候發的彈幕,會在她再次看這集的這個時候,用框框圈起來再滾動發出。

等她想起來自己上一次在這集裡發過什麼彈幕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那句加大加粗的“啊啊啊啊啊啊老公這招好帥”就這麼水靈靈地從兩人麵前飄過。

淺素禾仿佛能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用餘光偷偷去瞥晏深的臉色,見他一臉呆呆的表情,好像沒什麼反應,頓時放下心來。

終究還是不好意思再看下去,總覺得自己好像不止是發了那條彈幕,而是已經當著晏深的麵喊了那句老公。

她伸手暫停了劇,又按滅了屏幕,站起身說:“明天不是還有工作嗎?還是早點睡吧,晚安。”

說完也顧不上那盒小藍莓,抱著Pad便逃之夭夭。

晏深並沒有再叫住她。

淺素禾進門,反鎖,上床。

在床上打了幾個滾,感覺臉上的溫度已經比播放了一整晚電視劇的Pad的溫度更高了。

什麼老公好帥,不是說好了隻是姐姐粉嗎?

這份純潔的感情究竟是什麼時候變了質的?

淺素禾細想一下,發現自己應該隻在這一個鏡頭裡沒忍住喊了老公,因為晏深舞劍的姿勢十分利落好看。

但。

就這一句,好死不死的就讓本人給看到了。

不過看晏深的表情淡淡,應該是不知道這條彈幕就是自己發的。

淺素禾安慰完自己,終歸還是不好意思再看下去,又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才終於覺得累了,睡前繼續安慰自己。

沒關係,睡一覺醒來,明天他就已經不在這裡了。

她做夢了。

又夢到了自己剛出道的時候。

淺素禾演完那部大導演的電影後,被介紹著簽了一個公司。

那個公司的老板是這個大導演的兒子,淺素禾從沒見過他,他卻說自己早在劇組就看中了她,有他捧她,她一定能火。

他的眼神太過肮臟,淺素禾拿起手中的煙灰缸砸向他的腦袋。

有淺家出麵,那個老板不敢再造次,隻是死死捂著那個簽了三年的合同不肯放手。

淺素禾從來便不屑那些用肮臟手段換取來的好處,更是不屑用自己的錢去換取那三年的一紙合同。

想要解約可以,賠償就行。

想要我的錢,可以,等你死了我加倍燒給你。

那個老板沒占著便宜,也沒能撈著錢,氣急敗壞地想要買黑通稿抹黑淺素禾,想要斷了她以後的演藝路,但最終黑稿沒能發出,都被淺家一一壓下。

淺家壓下了所有的黑通稿,卻沒讓人來施壓銷毀那一紙合同,所以淺素禾被“雪藏”了三年,直到解約那天。

淺素禾拎著一隻通體透明的煙灰缸,再次踏進那家公司,打算讓這隻煙灰缸和那個老板“再續前緣”。

可連老板的麵都沒見著,淺素禾便恢複了自由身。

不可否認,淺素禾是喜歡拍戲的。

自她擁有了讀心術後,興奮勁過完,便很快被自己控製不住的讀心影響到了正常生活,她開始抵觸彆人,抗拒和人對視,抗拒交流。

剛開始是隻和喬時畫玩,後來她連喬時畫都開始抗拒,因為她實在受不了喬時畫除了吃和睡就是喬時照的心理活動。

察覺到她不對勁的淺母非常重視這個問題,立時便帶她去看了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給的建議是脫敏治療。

越是抗拒人群便越要走到人群中去,喬時畫帶著她去了喬時照的片場。

劇組人很多,所有人都在看著中間的喬時照,看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喬時照在知道了脫敏治療後,遞給淺素禾一遝劇本,說:“從現在開始,你不要想著你是淺素禾,你把自己想成劇本中的這個人,你和我對戲,你去揣摩劇本中的人,去想她是怎麼和人交流的。”

那是淺素禾第一次演戲,在一個擁擠的小休息室裡,她飾演的是劇本中的那個小太監,她的對手戲演員是喬時照,而她的第一個觀眾是喬時畫。

那次之後,淺素禾發現,原來當自己投入在扮演彆人的角色中時,能夠控製著自己不再分出心去想讀心術這件事。

於是她開始對拍戲這件事產生濃厚的興趣,她開始自己在家裡找出一些自己感興趣的電視劇片段,扮演電視裡的角色,說著電視裡的台詞。

慢慢的她便好了,什麼心理問題也都沒了,她慢慢的能夠控製著自己,不再那麼頻繁地去讀彆人的心。

在她被“雪藏”的第二年,她偷偷跑去了橫店,喬時照那時有部劇在拍,她沒叫上喬時畫,自己一個人偷偷跑來。

結果就是她迷路了。

給喬時照發消息沒回,打電話也沒接,她那時已經看破了點姐高冷平靜外表下,實則臟話狂魔的內心,不敢打擾點姐,於是自己一個人在橫店裡閒逛。

經過一處宮牆,看樣子應該是拍宮廷劇的地方,淺素禾新奇地到處看。

就是在這時,她碰見了彼時正在拍戲的晏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