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暑了(1 / 1)

名泰依山而建,從高爾夫球場開出來就是盤山道。

車裡,梁家駿臉色淡淡,心情也一般,被姓張的狗仗人勢氣了一遭,又在更衣室碰見一個神神叨叨的撈女,心情能好才怪了。

他垂眼沉默著,睫毛長長,顯得愈發陰鬱。

雨後日頭晴朗,光線耀眼,透過車窗一小塊金色光斑落在梁家駿深色西裝褲上,他伸出手蓋住,光斑落在他手背上。

車子再轉過一圈盤山道,光斑逐漸縮小,直至湮滅,車裡光線也驟然變暗,他緩緩側眸,隻見暴雨突至,沒有一絲征兆,豆大雨滴接連不斷砸在車窗上,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梁家駿擰眉,臉色陰沉,厭煩道:“怎麼又突然下雨了,剛才不是都晴了?”

“車沒轉過來之前那邊還是大晴天,開了不到一百米這邊怎麼還下起暴雨了。”

梁建群爽朗沉穩的笑開:“阿駿,這不就是詩裡說的東邊日出西邊雨嘛。”

“可能我們剛才經過的就是下雨分界線。”

他這個當父親的可能會在股東下屬麵前擺架子,可對待家駿這個獨生子他一向親昵寵愛,也會和孩子開開玩笑。他知道家駿不喜歡下雨天,因為妻子就是在這樣的雨天去世,他又何嘗不厭煩,潮濕的雨季總是會勾起他心底那段灰色陰暗的記憶。

隻是梁建群希望家駿開心點罷了,所以語氣才這樣輕鬆。

梁家駿看父親一眼,終歸是輕輕笑了一下:“阿爸,你是詩人,今年公司年會我給你報名詩朗誦。”

梁建群被兒子逗笑:“好小子,敢消遣你阿爸了是吧。”

梁家駿輕輕翹著唇角,看向車窗外大雨滂沱,唇邊笑意逐漸消失,又想起更衣室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好像隻有名泰附近雨停了,開出高爾夫球場範圍依舊暴雨。

是巧合吧……

梁家駿意識到自己有一瞬間竟真的懷疑那女人說的可能是真的,他突然對自己很憤怒,覺得自己瘋了,什麼鬼話都往腦子裡去,往心裡去。

另一邊

彩寧睡著睡著,眼角突然一涼,明顯感覺是什麼融化了,變成水,隨後是鼻尖,臉頰,下巴,都涼涼的,變成水。

她猛地睜開眼睛,一片雪花直接落進彩寧清淩淩的大眼睛裡,她輕呼一聲,飛快地眨眨眼,緩解不適,好涼!

屋裡下雪了,彩寧沒控製好技能,原本懶得下床去開空調,直接打個響指把室溫調節到秋冬交替那個溫度,誰成想她睡著了技能沒把控好,一下從秋冬交替直接變冬天了,都開始下雪了。

彩寧坐起身,拂去發絲上雪花,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水,剛才被涼醒就是雪花落在她臉上化成水了。

係統沒忍住笑出聲:“宿主,你太可愛啦,下次還是老老實實去開空調吧。”

彩寧氣悶,趕緊打了個響指把雪停了,老老實實下床去開空調。

房間裡溫度很快降下來,睡眠模式沒有嗡嗡聲。

彩寧又滾進被窩裡睡覺。

係統關心她:“宿主你不吃晚飯啦?”

彩寧口吻不屑:“食堂能有什麼好吃的呀,吃不下,等我明天釣到男二,住進彆墅還不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係統:“有道理,那你好好休息吧宿主,我不打擾你啦。”

彩寧繼續養精蓄銳,睡覺。

梁家

直到深夜,雨也不曾停歇。

梁家駿聽著雨聲煩悶,索性早些洗漱躺下休息,窗簾嚴絲合縫的緊緊閉著,他用水吞服了兩片安眠藥睡覺。

每次雨下一整夜他都睡不好,雨聲不息他入睡困難,即便睡著了,也會做噩夢。夢見母親在雨天車禍去世的場景,那時他還小,母親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解開他的安全帶,把他護在身下,腥熱的血滴在他臉頰上,混合著雨,還有他的眼淚,滑進他唇角,儘是苦澀的味道。

空調智能調節到當前人體最舒適的溫度,梁家駿把被子蓋的規規整整,像木頭人一樣躺的筆直,閉上眼睛睡覺。

藥勁上的很快,他很快就浮上困意,沉沉入睡。

他睡得舒適,彩寧卻不那麼舒服,睡著睡著突然暴躁地氣醒,她最喜歡裸.睡,可那對床單被罩枕巾有著相當高的品質要求,一定要是真絲的,質地柔軟絲滑,觸感細膩,可現在這床單被罩質量一般,她穿著衣服睡都覺得有些硬,怎麼可能有裸.睡的條件。

所有的不順心都讓彩寧恨上了梁家駿,白天見麵他要是直接跪舔她,她便不用遭這些罪了,可偏偏他態度惡劣,害她受苦。

彩寧漂亮眼睛浮現薄怒,神態不愉,歸根到底還是梁家駿沒有一見到她就給她當牛做馬讓她不爽了。

原本隻打算打一個響指的,但現在彩寧不好過,自然要梁家駿百倍難受,她連續打了兩個響指之後,眉眼愉悅許多,可以說是幸災樂禍。

她又緩緩躺下,勾起唇角,這下能睡個好覺了。

梁家

梁家駿昏昏沉沉,隻覺得好熱,他知道自己在睡覺,在夢裡,感覺自己被竹簽子穿透,放燒烤架上來回翻麵的烤,火熱熱,汗津津。

好熱啊!

他眼皮像灌了鉛一樣沉,怎麼睜都睜不開,皺眉呢喃:“好熱,好熱……”

轉眼間又感覺換了個場景,他好像身處熱帶雨林裡,潮濕黏膩的悶熱無孔不入,快要將他裹得窒息。

床上的人熱得大汗淋漓,整個人汗津津的,細碎黑發濡濕,臉上脖子上都是汗,雙目緊閉,眉心緊緊鎖著,對房間裡的變化渾然不知。

數不清的螞蟻從牆壁空隙,邊邊角角爬進來,在地毯上爬行,隨後沿著床腳爬上床單,爬進他被子裡,泛濫成災。

梁家駿頭昏腦漲,隻覺得臉上好癢,手臂也好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爬,他猛地驚醒,下意識拍落,可還是癢。

他匆匆下床,夜燈亮起,入目場景讓他悚然,臉色陰沉。

床上床下密密麻麻都是螞蟻,他身上也是,房間裡悶熱的喘不上氣,他睡衣全都濕透了。

梁家駿冷著臉叫傭人進來處理,他陰著臉拍掉身上螞蟻,匆匆換去另一間房洗澡,眉心連著鼻梁骨的地方充血似的脹痛,太陽穴也疼,腦袋也不舒服,胃裡還泛惡心。

梁家駿忍著不適,洗了兩遍,全身都是汗,而且螞蟻在身上爬惡心死了。

房間裡螞蟻泛濫成災,把傭人都給嚇到了,一個人處理不來,隻得把其他人叫來,也因此吵醒了梁建群。

梁家駿洗乾淨,換上新睡衣回來。

梁父關切詢問:“阿駿,沒事吧?”

梁家駿臉色很差,有些蒼白,但不想讓父親擔心:“沒事,爸。”

“就是不知道房間裡為什麼突然出現這麼多螞蟻。”

梁建群安撫道:“我們彆墅旁邊就是河,附近蛇蟲鼠蟻本就多,今天又暴雨,可能太潮濕了,螞蟻都爬出來了,你房間熱,它們找個縫就鑽進來了。”

“讓傭人清理乾淨,徹底除一下蟲就好了,你換去二樓房間睡。”

梁家駿嗯一聲,吩咐傭人:“空調壞了,找人來修一下。”

傭人上前檢查確認,把溫度調低,大概兩分鐘房間裡溫度就降下來了。

“少爺,空調好像沒什麼問題。”

梁家駿視線掃向空調溫度調節麵板,沒壞?怎麼可能,他睡著的時候差點沒把他熱死。

剛想說些什麼,梁家駿突然覺得胃裡泛起一陣惡心,這反胃感來的突然,幾乎下一秒他就要嘔吐出來,捂著嘴,匆匆跑去洗手間,抱著馬桶吐。

梁建群吩咐傭人叫家庭醫生過來,隨後趕緊跟進去給他拍背:“這是怎麼了?”

梁家駿說不出話,隻覺得膽汁都要吐出來了,滿嘴苦澀,他臉色蒼白,嘴唇更是毫無血色。

家庭醫生很快趕到,給他檢查。

“少爺這是中暑了,症狀有點嚴重,吃藥不管用了,得輸液。”

梁建群驚訝:“中暑?今天一直下雨,這天氣也不熱,怎麼會中暑?”

梁家駿想起剛才自己大汗淋漓從夢中醒來後身體就十分不適,眼下吐的嗓子都啞了:“應該是中暑了。”

“空調好像壞了,我睡著了之後溫度自動調的特彆高,我熱醒的。”

梁建群不敢再耽擱,吩咐醫生:“那趕緊給他輸液吧。”

這房間都是螞蟻,待不了。

梁家駿換到二樓乾淨的房間輸液,梁建群親自陪著,看兒子被折騰的這麼憔悴,心裡不好受。

“喝點溫水。”

梁家駿搖頭:“先不喝,怕吐。”

他沉默,臉上沒血色,看起來更陰鬱冷漠了。

半晌,梁家駿的男秘書帶著空調維修師傅過來彙報:“小梁總,師傅檢查過了,空調沒問題。”

梁家駿質疑:“空調沒壞?”

梁建群也看過去。

維修師傅開口解釋:“梁總,少爺,我都檢查過了,確實沒出故障。”

梁建群揮揮手讓他們下去。

秘書:“小梁總那你好好休養,梁總我先走了。”

語罷,他帶著維修師傅離開。

梁家駿還在琢磨他被熱醒這事,空調沒壞,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又莫名其妙想到那奇怪的女人,見了她之後各種怪事發生。

梁建群笑笑:“還琢磨呢,彆想了家駿,可能就是今天天氣悶熱,又淋了雨,你身體才不舒服。”

梁家駿不想讓父親擔心,輕輕嗯一聲,可能就像父親說的,隻是意外罷了。

輸完液,梁建群離開,梁家駿卻睡不著,手臂臉上被螞蟻爬過的地方有點過敏,泛起淡淡紅色,而且被爬過的那種酥癢感好像還在,讓他渾身不適。

他現在有點相信空調沒壞了,再回憶起剛才睡覺時那種熱也不像是空調能達到的溫度,空調頂多30℃,可剛才他體感溫度絕對不止30℃,幾乎快有40℃,否則他也不會中暑。

梁家駿眉心擰得緊緊的,內心煩躁紛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