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我把身體交給你。(1 / 1)

江臨艱難地睜開眼,漆黑模糊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好痛!”

江臨隻覺身體被重物碾壓著,劇痛無比,腦袋裡更像有千萬根針不停地紮刺。想抬手揉揉腦袋,但身體仿佛脫離了控製,一點都不聽使喚。

江臨閉眼在劇痛中適應了一會兒,意識逐漸收束,回想了起來。

原來自己已經死了。

一個漆黑的雨夜,在刺眼的燈光和震耳的貨車喇叭聲中,江臨乾淨利落地結束了自己社畜短暫的一生。

“現在又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還有意識?”

腦袋依舊一抽一抽的痛,也依然接收不到四肢的反饋信號,意識裡紛雜混亂,模糊不清,江臨逐漸又陷入了昏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臨朦朧中聽見耳邊有人低語。

“遊魂?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聲音暗啞微弱,有氣無力。

江臨感覺意識又慢慢回籠,緩緩睜開眼,仍然是黑暗一片,隻是不遠的角落處多了一縷幽光,微弱淺淡。

身體的疼痛已經不那麼明顯,江臨朝那縷光看去,才發現光下靠坐著一人。

“這是人是鬼?”江臨見那人臉色慘白,一片血紅從嘴角蜿蜒至脖頸,暗暗心驚。

“是人。”那人緩緩開口,一個字一口血。

“!這人能知道我想什麼?”江臨心頭一驚。

“一個有神識的遊魂?”血吐的太多,那人閉了閉眼,緩了一下。

“遊魂?誰是遊魂?我嗎?”江臨四處張望,這才發現自己竟是漂浮在半空中,沒有腦袋,沒有身體,沒有四肢,隻是一團緋紅的霧狀物。

死後竟然真的有精神體!江臨覺得自己二十八年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受到了嚴重衝擊。

回了回神,江臨朝那人飄了過去,才看清那人樣貌。

一身月白衣衫破破爛爛,血跡斑斑,也擋不住眉似墨畫,秀如山月。

江臨隨即圍著那白衣人飛了兩圈:“你是誰?”

“……離我這樣近,也不怕我把你吸來煉化了。”那人嘴角微微一扯。

“!”江臨嚇了一跳,瞬間飄到八丈遠。

“逗你的,我沒了命魂血,撐不了多久了……”白衣人歎道。

命魂血?那是什麼東西?江臨意識到自己魂魄好像穿越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穿越是什麼?新的世界?你這遊魂心裡怎麼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白衣人朝江臨招招手,“你是從彆處來的嗎?”

莫名覺得眼前這人應該是可靠的,江臨又飄了過去:“我也不知道我為何在這裡,但是我的確不屬於這個世界的。”

“那你能再回去嗎?”白衣人盯著眼前緋紅的魂火,幽幽地問道。

江臨:“額,我在原世界已經掛了……應該回不去了吧……”

看著白衣人微微蹙眉,應該沒有完全理解自己說的是什麼,江臨連忙解釋補充道,“就是死了,被卡車撞死了。”

白衣人輕輕一歎,看向江臨的眸光中透著似晦似明的憐憫:“沒有了肉身,遊魂撐不過三天就會消散。”

魂火火光飄搖。

半刻後,江臨道:“無所謂了,反正已經死過了。”

白衣人伸出手,用手背輕輕撫摸了下那團緋紅。

江臨有些難過。

雖然自己已經死了,但是發現仍然有自我意識的那一刻,江臨依舊期盼著能繼續生存下去。

哪怕是遊魂也好。

“死前有你這個奇怪的遊魂陪著,也挺好的。”白衣人輕聲道。

“你就不能再挽救一下?”江臨飄到白衣人肩上停了下來,看到那人胸腹一片血紅。

白衣人自嘲地搖了搖頭。

瀕死的一人一魂,默默地靠在一起感受著生機的流失,江臨情不自禁想起前一世。

自己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親緣淡薄,在社會慈善人士資助之下讀完大學,隨後投身於公益事業之中,隻希望憑著自己的微薄力量,回報社會。工作後憑借出色的才乾,在基金會裡也逐漸小有名聲,一切都走上正軌誰知意外便來了。

就這樣胡思亂想不知過了多久,那白衣人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鮮血不斷從口中湧出,蒼白的臉透著死灰。

“看來我要先走一步了。”白衣人用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眼神迅速暗淡了下去。

江臨心頭一急,飛到白衣人麵前。魂火火苗不小心碰到白衣人沾滿鮮血的手指時,江臨突然感覺指尖微光一閃,那簇火苗瞬間被吸走了,與此同時魂火中的生機也隨著火苗流失走了一部分。

難道這遊魂的能量可以救他?

江臨用意識分割出一簇火苗飛向那指尖,同樣地被吸收殆儘。

江臨沉默地看著眼前這個氣若遊絲的白衣人:“反正……我已經死過了……”

隨後,整團魂火撲向那閃爍的指尖。

又過了許久,白衣人悠悠轉轉醒來,很意外地發現自己居然還活著。低頭一看,那團緋紅的魂火整整縮小了一大半,可憐兮兮地纏在自己右手指尖。

“你……”白衣人眸光微動,將那團魂火從右手指尖摘了下來,捧到眼前,“我傷太重,即便把你全部熔煉了,也無濟於事。”

“總要試試。”江臨的生機被白衣人吸收了大半,意識中雜念漸生,周圍景象也越發模糊。

“這下你隻剩不到一天了。”白衣人柔聲歎道。

“無所謂了,不差這兩天。”經過這一番折騰,江臨對生死已經釋然,心中反覺輕鬆,“你要是能多撐一會,就再去尋找下生機,萬一天無絕人之路呢。”

聽到江臨的勸慰,白衣人若有所思地慢慢起身,向前走去。江臨感覺周圍逐漸亮堂了起來,才發現那白衣人原來身在一處山洞中,此刻清晨微冷的陽光從洞□□了進來,曙光初露。

白衣人扶著洞壁一步一步慢慢挪動,來到洞口,洞外不遠處有幾株鳳凰木,濃密闊大,花紅似血。一陣山風拂過,天花飛舞,滿眼火紅。

“你叫什麼名字?”白衣人出神地望著漫天飛花,輕聲問道。

“江臨。”

“江……臨……”白衣人沉默了好一會兒,低頭看著掌中的緋紅魂火,眸沉似水,隨即又看向洞外那如霰紅花。

“千紅傾儘,培回複生,鳳凰木下,魂兮歸來。”白衣人口中喃喃恍然道,“原來那一卦是這個意思。”

盤腿而坐,白衣人放開了魂火,雙手掐訣,指尖一道白光打向那團緋紅。

江臨隻覺周身瞬間變得異常明亮,緊接著周圍虛空坍塌破碎,整個空間急速扭曲起來,剛蘇醒時那種疼痛再次席卷而來。

“好痛!”江臨忍不住地喊叫。

“我命魂已失,魂散後這具肉身無法維持,現在我把它交給你。”耳邊白衣人虛弱的聲音再次響起,維持著江臨最後一絲理智。

“那你怎麼辦?”江臨慌亂地問道。

白衣人看著眼前沸騰的魂火,淡淡一笑,隨後雙手再次打出六道藍光,將整個緋紅魂火鎖住,一直牽引到額間從中鑽了進去。

白衣人緊閉雙目,麵露痛苦之色,兩縷鮮血順著眼角緩緩流下,渾身顫抖得仿佛隨時會死去。

江臨隻覺一陣目弦,頭痛欲裂,再次睜眼後,發現身處一幽黑深潭上,空中一輪碧月皎潔,潭中金蓮朵朵,迎風搖曳。蓮花叢立著一人,竟是那白衣人。之前身上的各處傷痕已消失不見,浸在如水的月華下,清妙出塵。

白衣人向江臨走去伸出手。

江臨發現在這裡自己不再是一團魂火,已生出本來的人身。

手牽住白衣人的一瞬間,陌生的記憶和情感一湧而上,大量雜亂的意識碎片爭先恐後地鑽入腦海。江臨被這些碎片裹挾著,衝刷著,整個人都陷入狂亂的意識衝擊之中。

“我的記憶缺失……”白衣人看著眼前混亂掙紮的江臨,柔聲道,“修為也倒退了許多……以後隻有辛苦你了。”

感覺白衣人要放開自己,用儘全身力氣,江臨睜開眼望向眼前人,雙手顫抖地緊握住他不放:“不要走……你的身體你自己留著……”

白衣人嘴角微彎,眸光溫柔似月,抬手輕輕拂了拂江臨的頭頂,“好好活下去……”話音一落,江臨隻覺額間撕裂一般,隨後整個人陷入黑暗中失去了意識。

山洞中,白衣人已歪倒在地上,一縷白霧從白衣人額間飄出,將散未散之際,一束紫光閃過,將其卷入其中,白衣人頸間忽地顯出半個拇指大的白色晶片,紫光飛向那晶片,瞬間消失不見。

幽暗靜謐的樓閣裡,巨大術輪下懸浮的深藍星幕中,一顆搖搖欲墜的星逐漸暗淡。

白雪皚皚的山穀間,一枯坐著的老者抬起眼皮看了看山壁上一個名字消失不見,複又閉上眼。

無邊雲海,群山之巔,渾身肅殺之氣的白衣修者在無想入定中微微皺了皺眉。

與此同時,數十萬裡之外,瀲灩湖泊間一方懸空小島上,石室中仙晶匣裡的一塊血紅玉牌“叮”的一聲碎裂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