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1)

“旁聽。”

你一個理科男來旁聽藝術生的理論課?

薑朵剛想發問,對上那雙黑眸,腦中不由想起了他昨天說的話,不自在地移開眼神,失了提問的勇氣。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許寂勾了下嘴角。

就在氣氛愈發尷尬時,包藝可終於回來了,她呆滯了兩秒,退出去看了眼教室門牌,確定沒走錯後快步繞到薑朵另一邊,悄聲問道:“他怎麼在這?”

薑朵也壓低聲音,舉手捂在嘴邊,“來旁聽。”

“旁——”包藝可沒控製音量,剛出聲就被捂住了嘴巴。

薑朵點點頭,確定她不會再激動後才鬆開手。

包藝可的眼睛裡仍是未消的震驚,奈何開始上課了不好再問,她搗鼓了一下,把手機遞到薑朵桌前。

薑朵正撐著下巴,擋住右手邊的視線,兩眼神遊般盯著前方,陶醉在知識的海洋中,直到胳膊被人戳了下,才回過神。

她低頭看去,亮屏的手機屏幕上明晃晃地寫著幾個大字。

【你和他和好了?】

薑朵朝手機的主人看去,隻見包藝可挑了下眉,眼底是藏不住的八卦。

無語撇嘴,她把手機推了回去,然而沒一會又出現在她桌前,還新增了幾個可憐兮兮的小黃臉表情。

薑朵暗滅屏幕,直徑把手機塞進了自己的口袋,美名其曰“沒收”。

包藝可試圖去搶,然而還是慢了一步,泄氣收手。

課間。

“薑朵,我周末打算去靜山寺祈福,你有啥願望嗎,我幫你一起求了。”

薑朵聞聲朝身後的夏洋看去,“行啊,不過許願是不是本人去才靈?”

夏洋點頭:“本人去會更有誠意吧,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和我一起去。”

“可以,你哪天去。”

“周六。”他說完又緊急改口:“周日也行,看你哪天有空吧。”

薑朵想了想,道:“我都行,那就周六。”

“加我一個,我也去,據說靜山寺的齋飯很好吃。”剛拿回失而複得的手機,包藝可狠狠玩了兩下,插話道。

她說完又看了眼夏洋,揶揄道:“你應該不介意我加入你們的二人行吧?”

“當然不會。”夏洋頓時漲紅了臉,摸了下海膽般的頭發,轉移話題:“對了,我家的貓生崽了,給你們看照片。”

薑朵:“是那隻八嘎三花嗎?”

包藝可也湊過去,“三花也出八嘎品種了?”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許寂終於忍不住了,他瞥了眼半個身子都轉過去的薑朵,叫了她一聲,然而三人看得正投入,根本沒聽到。

許寂額頭仿佛有青筋在跳,抿直了唇,沉聲道:“薑朵。”

薑朵這次聽到了,她側頭看去,用眼神詢問,但許寂並沒有回答,隻是這麼看著她。

架不住他的眼神,薑朵坐了回來,“叫我乾嘛。”

許寂的目光在她臉上凝了會,半晌後把桌上的本子遞給她,“把筆記抄上。”

薑朵疑惑接過,看清本子上寫的內容後猛地抬頭,他居然真的記了上課的筆記,敢情真是來旁聽的。

“我上課再抄。”

不等薑朵把本子遞回去,鈴聲就響了,急促的聲音如同巴掌般拍打著她的腦門。

“要不我拍個照?”

我們有什麼,我們有手機,怎麼不算是科技造福人類呢。

然而風水輪流轉,薑朵剛把手機拿出來,就被沒收了,她試圖反抗,卻被許寂躲過。

他點了兩下桌上攤開的書,淡淡道:“寫吧。”

“……”

——

靜山寺位於臨城近郊的景區,為了能趕上寺廟的齋飯,三人特意提早了一小時,但沒想到來的人依舊很多,光在入口看到的旅遊團就有三個了。

據說親自登山更顯虔誠,求取的願望也更容易成真,因此選擇徒步的人占大多數,包括薑朵三人。

到山腳的路是一段平坡,入春的天氣已經開始回暖,但山裡的溫度總是低些的,薑朵穿了一身運動裝,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夏洋:“是不是有點冷,我的外套借你穿會吧,彆感冒了。”

見他要脫衣服,薑朵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運動一會就熱了。”

“行。”夏洋沒再堅持。

上山的路是修繕過的石子階梯,不算難走,就是人多需要注意避讓,因此夏洋自覺擔任了前方開路的任務,讓兩人跟在他身後。

包藝可注意到剛才的對話,目光在夏洋身上多停了一會,片刻後戳了一下薑朵,悄聲道:“薑薑,桃花運不錯啊。”

薑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順著她擠眉的方向看去,才意識到她在說夏洋,“彆亂說。”

“我可是福爾摩斯包,信我準沒錯,許寂你不喜歡,那這款呢,有沒有點想法?”

看著她越發猥瑣的笑容,薑朵手肘杵了她一下,“包大人,停止你邪惡的想法,小心佛祖駁回你的願望。”

包藝可:“可我隻是來吃齋飯的呀。”

薑朵有一瞬的哽噎,“快走吧你,話多的人可吃不上。”

三人走走停停,一個多小時後終於到了位於半山腰的靜山寺,買了門票進去,剛才還說著不許願的包藝可比誰都積極。

她低頭研究從門口拿的寺廟地圖,“好多人,臥龍殿應該人少點,我們先去那個。”

靜山寺一共五個殿,每個殿各有所求,因此都擠滿了遊客,臥龍殿在最靠裡的位置,遊客相對少些。

許是因為自身的離奇經曆,所以薑朵對神靈保有一份敬畏之心,虔誠跪拜後默念了三遍心中的問題,從竹筒中晃出一支簽,小心睜眼,目光落下時不由心口一緊。

“山高路遠,風雨淒迷,行人漸遠,歸期無期。”

歸期無期……

最後四個大字如警鐘般震得她耳朵發鳴,愣神間,肩膀被人拍了下。

包藝可:“薑薑,你抽好沒,我們去解簽吧。”

她回神,下意識用手捂住了簽上的字,“好。”

三人排在解簽的隊伍末尾,薑朵攥緊了手裡的簽子,低頭沉默。

“薑薑,薑薑。”

“啊?你剛才說什麼?”薑朵抬頭。

包藝可:“你怎麼老走神,我說我們一會去求姻緣的殿裡拜拜怎麼樣,是時候問佛祖我的真命天子在哪了。”

夏洋適時接話:“月老殿離這挺近,這裡排完可以直接去。”

薑朵排在兩人後麵,她看了眼前麵的隊伍,“你們先去吧,我可能要耽誤點時間,晚點和你們集合。”

包藝可一心想著自己的真命天子,沒多問,倒是夏洋多看了眼薑朵。

“我們先走啦,你記得快點。”包藝可走前叮囑道。

確認兩人走後,薑朵把攥在手心的簽子遞了過去,對麵人的沉默讓她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片刻後,和尚把手中的簽放回了桶中,從桌下拿出一個紅牌遞給薑朵,“施主往裡間走吧,貧僧的師父在裡麵等您。”

薑朵儼然還在狀況外,不知他說的裡間是何處,緊握著手裡的紅牌,憑感覺往人少的地方去,不知繞了多久,喧嘩聲被隔在牆外,她邁進了一間小院。

院中有一棵大樹,枝葉茂盛,綠色的枝條上垂下數塊紅牌,輕風吹過,帶動枝葉上的鈴鐺搖晃,發出清脆的聲響。

薑朵的目光落在樹下的僧人身上,他身穿長袍,許是洗得頻繁,灰色的衣料有些發白。正愁要怎麼稱呼他時,僧人像是聽到身後的動靜,先一步轉了過來。

他的目光在紅牌上凝了瞬,又落在薑朵的臉上,“外地來的?”

薑朵一時慌了神,不知他是何意,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紅牌,遲疑片刻後,點了點頭。

“看著倒不像。”僧人移開眼神,喃喃了一句。

薑朵的心不知該提起還是放下,幻視間像是坐上了海盜船,舉放不定,靜默半晌,她斟酌著張了張嘴,道:“我……”

不等她說完,僧人便出聲打斷:“施主不必多問,來即是緣,留下所求掛上吧。”

說完,僧人拂了下衣擺離去,留下她一人站在院中。

薑朵這才發現院中放置了一張木桌,像是等候多時般,筆托上架著一支毛筆,一旁硯台上還留著未乾的黑墨。

墨筆於她已是很遙遠的記憶,薑朵按記憶中的模樣拿起毛筆,像模像樣地沾了點墨,卻遲遲未曾落筆。

不知過去多久,直到枝上的鳥雀振翅,帶動鈴鐺作響,薑朵才恍然回神,她按住紅牌一角,筆鋒意外流暢,一筆到底。

紅牌上落下兩排小巧的字——“平安順遂,喜樂無憂”。

如果她注定是要離開的,那就祝這個世界她所愛的人平安順遂,喜樂無憂。

等筆墨乾透後,薑朵拿著紅牌走到大樹下,許是神樹真的有靈氣,靠近那刻有股淡淡的清涼鑽進鼻尖,她竟覺身心輕鬆。

都說願望要掛得高才能讓神靈看見,薑朵不敢懈怠,費力踮腳想把紅繩係在樹枝上,然而看似簡單的活卻因樹枝晃動變得困難。

嘗試了半天,紅牌依舊未係上,薑朵原地喘了口氣,找準目標後再次踮起腳尖,繃緊的指尖吃力地拉動紅繩,就在她以為這次也要失敗時,眼前突然多了一雙大手。